10江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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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一个人,是注定;再遇一个人,是缘分;但在短短三天内偶遇了同一个人整整三次的话,却实在让人觉得未免过于巧合。

何况对方还曾说过自己急于归家,不会于这盛阳城内多做停留。

叶牧迎着客船上那位公子看过来的目光,当先开口招呼:

“贺公子,早。”

态度不热络也不冷淡,语气平平常常,就像一早出了家门,看到邻居时的一声问候一般。

盛阳城的渡口一早就很热闹,如梭的船只在宽广的江面上穿行交错,码头上面容疲惫的流民们挤挤挨挨地在和摆渡人讨价还价,赤膊的苦力们吼着有规律的号子,扛着沉重的大包小裹送上停靠在码头的大型商船,忙得热火朝天。

这片喧嚣中,贺凉站在一艘中型客船的甲板上,刚刚收回望着人群若有所思的目光,侧转过身直面叶牧的方向,遥揖了一礼。

熹微的晨光下,他的微笑从容自然:

“叶兄,着实有缘。”

他看了看叶牧牵着的坐骑和他身后一溜儿小鹌鹑般乖乖跟着的三个孩子,温和地邀请道:

“难得在此相遇。这艘船我已经包下,很快就要起程。叶兄准备渡江的话,我送叶兄一程可好?”

叶牧略一抱拳,爽快回应:

“恭敬不如从命。”

同时在心中轻呼了一口气。

——还好为了防止以后重新召出坐骑时引起孩子们的疑惑,并没有为图省事,收起坐骑来乘船渡江。

昨天他除了验证包裹的用法,在处理垃圾时还曾顺便走了一趟客栈的马厩,一番研究后发现当他手摸在自家坐骑身上,心中想着收起坐骑时,可以同游戏中一样将坐骑收回身上,在左手腕处会多出两道并行的锯齿状刺青,栩栩如生的纹理十分细致,乍一看去倒像个颇为别致的手环。

而那时他明显感觉到步伐迅疾轻快了一些,力气似乎也增加了少许。

但保持这种状态却也会加剧体力的消耗,明明吃了将近三大盘子的红烧肉,他却在不到两个时辰时就又有了空腹感。回到马厩将坐骑放出后,它们也是十分饥饿的样子,一头急急的就扎到了食槽里,吃得头也不抬。

《狼烟》是款玄幻类的网游,世界的设定是万物有灵,而坐骑其实也是灵物的一种。依附在身上可以给人物加成一部分属性,代价则是随着时间流逝会缓缓消耗人物一部分的内力值,内力归零时改为消耗依附坐骑的体力值,二者同时归零时,依附状态不变,但加成属性消失,直到补充内力,而坐骑的体力也随时间自动恢复后才会再次生效。

想到那个设定,他拿出包裹中的牛奶尝试着喝了一瓶,果真非常玄幻地觉得肚子不饿了。

效果好到从那时一直持续到现在他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但胃里仍然有种刚吃过饭一样的满足感——还是正好的八分饱。

婉拒了贺凉共进早餐的邀请,将坐骑留在甲板上,领着三个出发前已经吃饱了肚子的小娃,一行人进了船舱分主次坐下。

船体晃动了一下,变成了有规律的轻微颠簸——开船了。

自内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女声问着“阿凉,谁来了?”,一边有只素白的手伸出,掀起了内室门上遮挡用的青布帘子,露出女子半张苍白却美丽的脸来。

贺凉立时站起身,几步走过去扶住她,低声交谈几句后,小心地呵护着她走了过来,向已然站起身的叶牧介绍道:

“叶兄,这位是罗迎,我世伯家的姐姐。”他笑了笑,难得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罗姑娘有些水土不服,故而一直在卧床休息。”

他紧接着向那女子介绍着:“罗姑娘,这位是叶牧,我新近结交的朋友。”他打趣般地眨了眨眼,“我和叶兄三日之内在不同的时间地点遇到了三次,这是何等的缘分。”

罗迎虽然面带病容,一双凤眼却仍是十分明亮,她没有作闺阁女儿的打扮,一袭利落的红衣看起来倒像是江湖上的侠女,合体的剪裁巧妙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乌黑的长发亦是干练地挽起,斜斜插着一支乌木钗固定,鬓边有几缕发丝散落,衬着毫无血色的白皙肌肤,不经意间带出了三分妖娆妩媚。

她含笑看向叶牧,眼神是好奇而活泼的,声音虽能听出病中的中气不足,却也宛转怡然。她说:

“果然有缘。”

随即大大方方地拱了拱手,说:“叶公子,幸会。”

异变就在此刻突然发生。

客船猛的一个剧烈颠簸,整个船只似乎都向侧面翻转了一下,又惊险地重重落回,几乎是同一时刻,外面四处响起了惊呼惨叫声,其间夹杂着马的嘶鸣。

罗迎一个踉跄,反应极快地试图稳住身形,接着就被贺凉一把扶住。叶牧摇晃了一下调整了身形,连忙向孩子们看去,刚好瞧见叶苍漂亮的一个翻身跃起,稳稳落地,叶茗死死巴住固定在地板上的座椅不放,小脸有些发白,叶暖和他偎在一起,虽说也是在抓着座椅扶手,看姿势倒像是在护着叶茗似的,圈住的小胳膊保护意味十足。

快步走过去摸摸叶茗的头安抚后,叶牧抬头和将罗迎扶到椅子旁坐下的贺凉对视了一眼,各自匆匆叮嘱了一声自家亲友,随即闪身出了舱门去查看情况。

说起来也不过是在几秒的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声与马嘶声愈来愈急,听起来嘈杂无比。令叶牧有些意外的是明明是翩翩公子的贺凉,却也能跟上他的奔跑速度,在仍然颠簸不停的船上如履平地,脚步矫捷轻巧。

迈出船舱,出现在两人眼前的生物,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是龙。

本是晴天白日的天气,浩浩荡荡的江面上,此时却起了大雾。朦胧缭绕的升腾水汽间,可见激荡飞溅的翻滚浪花。白浪间有巨大无比的长长身躯骤然腾跃而起,带出哗啦啦的好一阵水声巨响,船只也随之猛烈动荡不安。依稀可见那凶兽有着蛇般柔韧颀长的躯体,墨色的鳞片层层叠叠排布而下,不见首尾,升腾起伏,泛着寒到骨子里去的幽光。

船工们哆嗦着挤在桅杆等一切可以固定身体的地方,惊呼悲鸣着抖如筛糠不住叩头,一张张脸上是恐慌到了极致的表情,看起来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只是苦了被拴在一旁的逐风和储备粮,动物的蹄子在平整的甲板上十分不好固定着力,在颠簸中只能依靠缰绳来努力移动稳住身体,磕磕绊绊看起来相当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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