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长之殇(1 / 1)
第七章成长之殇
对,我就是赵美人!图片上和视频里那双修长的玉腿就是我的,那个令众网友一边指责一边流口水的一览无余的下半身就是我的。可惜,众网友没能看清我的脸我的胸我的屁股,否则他们一定要为自己身为男人没能一亲芳泽而捶胸顿足,他们一定会羡慕死我的大富哥,他们才会明白大富哥为何总是喜欢叫我美人。
我原本不叫赵燕,真名叫赵雪梅,出生于赵家镇水湾村。我出生于1981年正月,那年岁月寒冷,刚过元宵下了一连三天的鹅毛大雪,满山满岭满村满屋的雪,家家户户都躲在木屋里不敢出门,真的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老人们都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大的雪,应该是百年一遇,估计天有异兆。果不其然,三天后,村东头那棵已有100多年不开花的古老红梅竟然一夜绽放了!紧接着,我在红梅花开的那天早上就呱呱坠地了。恰好此时一唱春先生路过此地,停在红梅树前驻足不走了,凝视良久,方才走进我家,对我爹娘说道:“贵女得古梅之精气,今后长得异常妖艳,将有一番人世兴衰风华变幻。”爹娘都是文盲,不懂先生之言,战战兢兢地问:“敢问先生是福是祸?”先生道:“福祸全在一念之间。今日有缘,我送贵女两句话:雪天雪地雪无声,梅开梅落梅有痕。望她好自为之。”爹娘谢过先生,遂从先生之言中取出两字作为我的名字:雪梅。
从一出生,我就长得白里透红,通体晶莹像块白玉,于是村邻对唱春先生所言深信不疑,认为我被梅精附身,是个不祥之人。而我爹娘却不以为然,真把我当做上天赐予的一块宝玉尽心呵护。我家属于广大贫下中农,爷爷奶奶早在三年自然灾害中就饿死路边,尽管81年后土地下户,家里依然吃不饱穿不暖,姐姐赵小芳长得黄皮寡瘦,不像人倒像只猴子。我长到四岁的时候,姐姐已经十岁了,爹娘没有钱送她念书,她便成天帮着父母砍柴、烧火、打猪草,而每天晚上回来只吃红苕、洋芋也无怨无悔。我却是没有米饭不端碗,连面条也不吃,从来不吃红苕、洋芋那些猪吃的东西,我一到吃饭的时间就又哭又闹,直哭得喉咙嘶哑眼泪发干,娘无奈便低着脸皮满村子借米,姐姐疼我,也省下自己的那一份白米饭给我吃。所以,我吃得白白胖胖,姐姐瘦得皮包骨头。那年,爹为了家里一年能多收两挑稻谷,拿上镰刀去山脚下准备把我家那块林子砍了,开荒种田。不想,村霸周二毛早已经相中了我家那块林地,想用来种金银花,便借机发难,硬说我爹砍了林子破坏了旁边他家祖坟的风水,要拿我家的林地作为赔偿。爹死活不肯。周二毛便带领他们一家三弟兄打折了爹的左腿,把爹抬进屋便扬长而去。此后,我家的林地便成了周二毛家的金银花地。我娘自然不干,几次找村长评理村长都打马虎眼应付过去。碍于周二毛家人多势大,爹娘只好打断牙齿和血吞。
我那时候虽然才四岁,但我想,爹的腿断得冤,那块林地也丢得冤,打不过别人狠不过别人就只得冤。所以,我暗暗下了决心,我长大后一定要让别人冤,绝对不能让自己冤。
长到六岁,我长得十分乖巧好看,嘴巴也伶俐会说,爹娘便送我进了镇里的小学堂。姐姐却一直没能上学,她已经十二岁了,虽然有点瘦,但是发育一直很正常,胸脯渐渐高了起来,经常梳着两条黑油油的辫子,长得正像“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中的小芳姑娘。姐姐长到十四岁,和村里其他姑娘一样,身体开始饱满了,尤其是胸前那对乳房像春天的竹笋,把衣服顶的老高,几乎要破衣而出了。那时候街面上还没有胸罩买,姑娘们有的拿一块白布或红布从背后捆住乳房,有的干脆不管任其蹦跳自如。我的姐姐那时已经是一个大劳力了,因为一天忙于农事,对胸前那对惹眼的乳房根本无暇顾及。这样一来,小名叫如狗的村长便用眼睛天天替我姐姐照顾那对自由的乳房。姐姐每天下河洗菜,如狗村长必然提着一个带泥巴的萝卜跟着下河。一天,姐姐问:“如狗叔,你怎么每天都要来洗一个萝卜呢?”如狗村长说:“小芳姑娘,洗萝卜来吃呀,我从四十岁起一天吃一个萝卜。”姐姐不解地问:“萝卜又不好吃,怎么要一天吃一个萝卜呢?”如狗村长嘿嘿一笑:“一天吃一个萝卜身体才强壮,身体强壮了,才有力气办事。”姐姐更加不解了,睁着水灵灵的眼睛问:“那是办什么事嘛?这么奇怪,非要身体强壮才能办。”如狗村长把脸凑近姐姐,圆眼盯着姐姐胸前,透过夏天单薄的的确良衬衫,如狗看见两颗鲜红诱人的葡萄,如狗满脸淫色地说:“就是办这事,你跟我回家去,保证让你天天都喜欢办事。”姐姐唰地一下红了脸,低着头洗完菜赶紧走了。望着姐姐远走的背影,如狗村长咂咂两片流满口水的嘴唇,又像狗一样伸出舌头左右舔舔,一脸兴奋。
那几年虽然有了杂交水稻,但村里很多人家都吃不上肉,我家也是,常常是三四个月才吃一次,逢年过节才买一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没有肉吃,让我和姐姐对肉馋得日思夜想。如狗村长知道了姐姐想吃肉,便不带萝卜了,每天带一只猪脚脚下河去洗。馋得姐姐一路上直吞口水。如狗村长每天都叫姐姐走他家里去吃猪脚脚。姐姐知道如狗村长想办事,便害怕不去。但肉实在是太诱人,对吃肉的渴望最终战胜了对如狗村长的害怕,姐姐在一个夜晚用最宝贵的贞操换得了一顿肉吃。
那晚,姐姐在深夜拖着刺痛的身体回家来,我被姐姐鲜血淋漓的下身吓倒了。我问姐:“疼吗?”姐姐说:“疼。”但姐姐一整夜都没有喊疼,第二天依旧做饭洗衣上山打猪草下河洗菜,姐姐用坚强遮盖了失去贞操的疼痛。许多天后的一个夜晚,姐姐又去了如狗村长家,深夜回家来的时候没有疼也没有欢喜。此后两三个月,姐姐每隔几天便去如狗村长家吃一顿肉,让如狗办一次让人欢喜的事。办事本来是让男女欢喜的,我却一直没有看到姐姐的欢喜,相反,姐姐失去了一切笑声,每天从村子中经过都低着头,在家里也是低头不语了。很快,见不得人的事瞒不住了,姐姐的肚子日渐隆起,全村人都晓得了姐姐的丑事。爹娘没了脸面,气疯了一样把姐姐痛打了一顿,然后便托媒人四处打听,在邻村找到了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天生拳着手的残疾光棍。姐姐出嫁那天,没有鞭炮。我去和姐姐告别,姐姐流着泪对我说:“妹妹,姐姐错了,姐姐对不住爹娘,你今后一定要为爹娘争光。”我点点头,目送姐姐悲伤地离家而去。没想到出嫁这天是姐姐和我的最后一面。半年后,媒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我家报丧,说姐姐喝药自杀了。原来,姐姐怀了身孕嫁过去后,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天天被辱骂、暴打,最后不堪折磨,只好喝药自杀了。
姐姐死的那年,是我第一次流泪也是我最后一次流泪。姐姐用她的生命给我上了身为女人的第一堂课。为了吃一顿肉,姐姐付出了自己的贞操(那是我还不知道什么事贞操,但从村邻鄙夷的神色里感觉到那应该是女人一生最宝贵的东西),最后连生命也付出了,这样一个廉价的追求注定了姐姐的苦果。在光怪陆离的社会里,人人都想吃“肉”,作为女人,不能为了那么一点点“肉”就付出了自己。那年,我虽然才来初潮,但我却朦朦胧胧地懂得了女人吃“肉”的最高原则,那就是一定要见到最丰富的“肉”之后才能付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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