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声 (一 下)(2 / 2)
“姑娘你有所不知?”宇文少爷被闻得直搓手“咱们都是要脸的人,哪地方栽了,哪地方找回来便是怎能随随便便惊动衙门?否则,万一传扬出去,知道的说咱们是顾全大唐律例,不想惹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仗着官场上的人脉熟,欺负他们这些外来户!”
被白荇芷这么几次三番地拦阻,王洵的火头也慢慢消了下去只是平素只有他跟宇文至几个欺负别人的份儿,如今却被人砸了场子,这口气无论如何也难以下咽另外非常关键的一点是,虽然被尊称为小侯爷,实际上他仅仅是个承袭了祖上余荫的公子哥前辈在高祖开国时用性命换回来的爵位一代代递减,到了他头上只是剩下个子爵帽子拿着装点门面可以,用来跟官府打交道未必好用今日如果不亲手将闹事者抓住而是选择报官的话,以长安县令那个和稀泥的性子,恐怕最后也就是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二哥!”见王洵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宇文至拖长了声音祈求
“你别着急,让我想想!”一边是美人关切的目光,一边是好友期待的眼神,王洵有些举棋不定:“反正这会儿无论咱们怎么赶,他们也都跑远了你别着急,先止了血萍儿,你去打盆冷水来白姐姐,麻烦你再给找几条干净的面巾最好要那种长绒缣布做的小五,你别着急,坐下慢慢说,这场架到底怎么打起来的我觉得那伙外乡人胆子再大,你没主动招惹他,他也不敢去东市砸咱们的场子!”
“二哥你可是没看见,那伙外乡人就是上门惹事来的!”黑眼圈宇文至拗他不过,只好又老老实实坐了下来,任由白荇芷和小萍儿两个帮忙处理伤口“他们,哎呀,萍儿妹子,你轻点儿痛!再不小心,改天我跟二哥要了你,让你去给我暖床!”
一边嘴上占着两个女人的便宜,他一边断断续续描述事情经过冲突的起因听起来其实非常简单,王洵、宇文至,还有几个贵胄之后合本在东市开的“常乐坊”斗鸡场,最近生意非常红火宇文至闲着没事,又素来喜欢热闹,便日日在场子里跟人赌彩头谁料他今天运气极差,一向用来镇场子的大公鸡“武威将军”居然先赢后输作为东家之一,宇文至觉得颜面无光,便准备到自己名下的另外一家“百胜关”斗鸡场挪借个“安乐大将军”来押阵哪成想有个看热闹的外乡人觉得庄家这样做与事先定好的规矩不符,非要“常乐坊”斗鸡场凭着自身的实力将霉庄一赔到底看场子的伙计们见状,便准备将外乡人请到后边“喝茶”怎奈对方压根儿不肯赏脸,反而借机闹事,出手将几个伙计打翻在地宇文至哪是个肯吃亏的主儿,立即跳出来替伙计们出头结果技不如人,也被外乡汉子好一顿折辱同在二楼雅间里边观战的秦国模,秦国桢两兄弟见此,跳下楼来助拳那外乡汉子身边立刻窜出了四、五个同伴,与胡公后人秦氏兄弟战成了一团高唐公后人马方闻讯前来劝架,亦被几个外乡人当做诈赌的同党打得鼻青脸肿
“今天这场子二哥如果不给兄弟们找回来,以后在东市口儿,咱们……”唯恐天下不乱,宇文至不断添油加醋
“行了,你别说了!”王洵用力一拍桌案,将整张桌子拍散了架,茶壶,茶盏碎了满地假如宇文至一个人被打,今天这口气也许他还能忍下宇文至这小子平素到处惹事,吃点亏也好长长记性可胡公府的秦家两兄弟,高唐县公府的马四少爷,跟王家都是世交,平素各人的府里边对王家的其他产业多有照应如今在“常乐坊”斗鸡场被几个外乡人打得鼻青脸肿,他这个斗鸡场的大东家如果再藏起来不肯出头的话,从今往后,就不用与几个朋友再见面了!
想到这层,王洵不管正在忙碌收拾地上碎瓷片的白荇芷主仆,拉起宇文至的胳膊,转身便往外走,“跟我去追,今天即便追到天涯海角,咱们也得把场子找回来你先跟我一起去,如果我也不是对手的话,咱们再寻他人出头!”
白荇芷还想再劝几句,又怕在外人面前伤了王洵的面子,张了张嘴,把已经到唇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内眼睁睁看着王洵下了楼,在贴身小厮王吉、王祥的服侍下跳上了坐骑,才急急地追了到窗口,俯下半个身子来,低声叮嘱道:“二郎,小心些,别给自己惹麻烦!”
“你放心好了!”王洵地回过头,冲她报以感激地微笑“不就是几个外乡人么?还能反上天去?我先去走一遭,回头再听你谱的新曲!”
说,轻轻一磕马镫胯下枣红马发出“唏溜溜”一声嘶叫顺着刚才官兵凯旋归来走过的同一条街道,风驰电掣而去
“不知好歹的家伙!”小萍儿还记恨刚才受到的委屈,望着王洵等人远去的背影,气呼呼地骂道
“男人家的事情,有时的确很麻烦!”白荇芷摇了摇头,慢慢将窗子合拢
“姐姐还在护着他要知道,对待男人根本不能心软你越是心软,他越不待见你总是吃不到才是最好的”没有外人在场,小萍儿的嘴巴立刻如炒豆子般,上下动个不停,“今个如果你再紧逼一步,说不定他就肯接你入崇仁坊的宅院了你总是替他着想,总是替他着想……”
“小妮子,你懂什么!”白荇芷一指头戳过去,将小萍儿戳得捂着脑袋呼痛“见过钓鱼么?不吃饵,你不能强往它嘴里塞时刻要懂得拉拉线,让他总在吃得着,吃不着之间它自然就上钩了!”
“就怕是吞了饵,哧溜一声游走让你空落一个钩!”小萍儿偷看了女主人一眼,小声嘟囔
“你这妮子!”白荇芷摇摇头,慢慢坐回了床边,用手揉搓自己滚烫的面颊自己真的差点只剩个空鱼钩么?她有些茫然自己怎么今天突然就想在没有任何保证的情况下把一切交给他?她也不清楚只觉得冥冥中有很多谜团,在等着自己慢慢去猜也许只是几天功夫,就全看透了也许,稍一迟疑,误了的就是整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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