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再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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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屏上前小声叫了声“姑娘,该用饭了,起吧?”

曼春摇了摇头,说话鼻音有些重,“不了,我没胃口,你们分了吧。”

劝解无果,小屏叫来福慧,“姑娘不肯吃饭,平时姑娘最疼你了,你去劝劝姑娘。”

福慧往卧房中探了探脑袋,小声问道,“姑娘不高兴?该怎么说呀?”

小屏附在她耳边教了几句,“去吧。”

福慧就蹬蹬蹬跑到曼春床边,小声叫了两句,“姑娘,姑娘?”

见曼春没有动,她可怜兮兮的揉了揉肚子,“姑娘,福慧饿啦。”

曼春仍是没有起身,“你们先去吃吧。”

“姑娘不吃,我也不敢吃,回头叫嬷嬷知道了,要说我们没规矩了。”

“你们去吃吧,我不饿。”

福慧趴在床边,小嗓子软软的,叹了一声,“姑娘,今天晚上有蒸鱼呢,姑娘不下筷子,回头嬷嬷要训我们了……姑娘,福慧好饿啊——”说着,轻轻拽了拽曼春的衣角。

曼春坐起身,擦了擦脸,转过来,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你想吃什么,让你小屏姐姐给你拿就是了。”

福慧嘴角漾起一对甜甜的酒窝,转身喊外面的人,“姑娘用饭啦。”

安嬷嬷她们高高兴兴的进来服侍,端洗脸水的,捧帕子的,还有给曼春提鞋的,殷殷勤勤倒弄得曼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曼春坐下拿了筷子用饭,安嬷嬷也没闲着,又端来一只大灯台,像是金子的,上头足足插了七根蜡烛,点起来屋里亮堂堂的,曼春见那灯台不像是中原的样式,心道这多半是孙承嗣从海外弄来的,但毕竟是主人家好意,也不好直接推辞,只好客气道,“屋里亮堂多了,嬷嬷快别忙了,坐下一起吃吧。”

安嬷嬷客气地推辞了两句,便在下首的小桌旁坐下了,和香草她们一桌吃饭。

等吃完了饭,曼春悄悄对安嬷嬷道,“那灯台太费蜡了,虽说也不是用不起,有一两盏也尽够了,还是收起来吧。”

安嬷嬷笑道,“姑娘勿怪,我们爷见这边熄灯晚,知道姑娘睡前要看会儿书,怕姑娘熬坏了眼睛,才叫人把这个拿出来的,您也说了,又不是用不起,姑娘也不像那举子似的彻夜通读,不过是几根蜡烛,还是用得起的。”

她既然这样说,曼春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是人家的好意,不好一昧的推辞,“那就请嬷嬷替我谢谢他。”

安嬷嬷笑意盈盈,“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我们爷是把姑娘当自家人看待呢。”

等到了熄灯安歇的时候,香草把曼春床旁边的竹榻让了出来,自己跑去和安嬷嬷睡。

因福慧年纪小,曼春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睡,就也打发去了安嬷嬷那边,嘱咐她,“夜里老实些,安嬷嬷年长,夜里睡觉轻,别扰了人睡不好。”

待熄了蜡烛,只在炕桌上留了一盏油灯,令屋里不至于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曼春躺在床上,小屏睡在竹榻上与曼春头对着头,身上搭了件衣裳。

曼春问了几句她们到了丁氏那里之后的安排,小屏都一一答了,曼春心里感激丁氏,又惦记父亲和兄姐,叹道,“也不知老爷的伤怎么样了,太太又不在,大哥还要去学堂,只姐姐一个人,还要应付家里的事,怎么招架得住?”

小屏是童嬷嬷亲点的过来服侍曼春的,丫鬟中她服侍曼春的年头最久,也有忠心,听了曼春的话,便道,“无论是老爷、姑娘,还是我们,心里都惦记着姑娘,就怕姑娘过的不顺心,来前嬷嬷还说了,让姑娘不用担心,老爷好歹是朝廷命官,断不至于吃大亏,就是被府里迁怒一二,也不过是冷一阵子,只要老爷圣眷犹在,谁也不能把老爷怎么样,姑娘只管放宽心。”

听语气,这话铁定是童嬷嬷教她说的,曼春暗暗惆怅,如今还能怎么样?只愿父亲能好好养伤,不要落下什么病症,将来受罪。

小屏见曼春不说什么了,“姑娘?”

“什么?”这些日子天天一到时辰安嬷嬷和香草就催着她歇息,其实她根本睡不着,只是睁着眼想事,等实在累得狠了,才不知不觉的昏昏睡去,这会儿还不到二更天呢,哪里能睡着?

听见小屏叫她,她嗯了一声。

小屏跳下竹榻,将竹榻往床边挪了挪,复又躺上去小声问道,“奴婢瞧着这位安嬷嬷总觉得有些怪?”

“什么?”曼春一个激灵清醒了,心中微凛,“怎么奇怪?”

小屏探探脑袋,往西屋看了看,转过来压低了声音,“她十句话里总有两句要提一提她主子,虽说是亲戚,其实又见过几面呢?毕竟男女有别,未免不尊重。”

听了小屏的话,曼春心里有些乱,她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说的是这个,倒也没甚稀奇,安嬷嬷从表哥还小的时候就服侍他了,你看童嬷嬷,不也是这样?”

她就怕住在这里和孙承嗣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名声这东西固然不当吃不当喝,却是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安嬷嬷虽然热心,可她毕竟是孙承嗣的奶娘,瓜田李下的……还是早些离了这里才好。

想到孙承嗣,她恍惚了一下——该怎么办呢?也不知外头的风声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外头如今怎么样了?”她叹了口气。

小屏正思虑着今天在这里看见的情形,想着姑娘好端端的名声,如今却要被带累了,心里也是愁烦,这会儿听见她的话,想到来前舅太太和嬷嬷们嘱咐她的,忙道,“舅太太说,如今且不说那妖道,便是唐家瞧着也不像是肯轻易罢手的,叫姑娘安安心心的在这儿住着,等过些日子风声过去了,再想法子接了姑娘过去。”

十七舅母打发了小屏和福慧两个丫头过来,嬷嬷们却不能过来,就很能说明形势了,曼春只略一琢磨,就明白此时尚且不是任性的时候,便道,“我这两天绣些东西打发时间,看来一时半会儿的是离不了这里了,”她轻叹一声,“跟我说说其他人吧,都怎么样了?”

“还都那样,刚出事的时候也有些怕,后来有大姑娘护着,老爷也发了话,就安下心来,知道姑娘没事,都高兴地很,想过来呢,谁想只要两个人,奴婢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过来,谁知舅太太就点了我,福慧也是,她最小,谁也没想到会叫了她来。”

曼春抿嘴笑了,福慧年纪最小,又长得玉雪可爱,大家都疼她,她说话行事自然少些拘束,所以舅母才选了她来,好给自己作伴,免得在这边待得无趣。

“别人呢?”

小屏道,“一样挨了二十板子,童嬷嬷和宋嬷嬷都躺着不能动,姚妈妈第二天就下床了,帮着给童嬷嬷和宋嬷嬷熬药,春雁哭得眼睛都肿了,想让姚妈妈躺着养伤,偏姚妈妈不肯,就拜托了我们看着春雁,您也知道,春雁那个泪包儿哪是劝得住的?从府里出来的时候都没带什么大件儿行李,舅太太赏了衣料针线,叫我们做衣裳,我们叫她帮着给分分线,多简单的活儿?她愣是能把颜色给弄错了,小五就说干脆也别叫她干活了,让她去给姚妈妈帮忙去了,这样姚妈妈也能歇一歇。”

曼春愣了一下,“小五和她娘也过来了?宋大管家怎么说?没管她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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