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丁氏相请(大修改)(1 / 2)
冬天渐渐到了,以往都是进了十月才发下冬炭,今年不知怎么了,天儿尤其的冷,唐曼宁便做主提前十天发了冬衣和炭,底下一干人等自然是交口称赞。
曼春原本在南方生活了多年,早就适应了,唐曼宁离开京城的时日尚短,仍旧受不了这里冰冷而又潮湿的冬日,天一冷,整个人就包成了个球儿,厚厚的裹了几层,还没到换皮袄的日子,她就把厚棉衣厚棉裤都给翻了出来,脚上也换了厚棉靴。
每每看到妹妹只穿了一双厚棉靴,身上的棉袄棉裤都不怎么厚实,唐曼宁就忍不住皱眉。
唐曼春护着自己的领子,申辩道,“我真不冷——现在就穿厚的,等再冷些可怎么办?”
“那也不能就这么冻着!”唐曼宁见她不肯换,索性将棉衣往她身上一裹,又攥着她的手伸进袖筒里。
两人拔河似的挣了会儿,唐曼春拗不过她,便道,“好好,我换还不成吗?好歹让我把身上这一身脱下来再换啊。”
唐曼春换了衣裳出来,伸伸胳膊,掐了掐腰侧,“还真暖和。”
唐曼宁白了她一眼,问童嬷嬷,“这屋里一天烧多少炭?”
童嬷嬷答道,“白天炉子不灭,夜里烧得足些,如今姑娘给我们姑娘定了双份的例,倒是足够了的。”
唐曼宁点点头,“不够了就跟我说。”她又嘱咐曼春,“别总坐着不动,坐久了身子都僵了。”
“知道了——”唐曼春嗔道,“我不会冻着自己的。”
唐曼宁显然不怎么相信她的保证,对童嬷嬷道,“看好你们姑娘,她要是不听话穿的少,你就来告诉我,我管她,要是她病了,我唯你们是问。”
唐曼春要留了姐姐一起吃中午饭,正问这菜单,有人来回禀道说魏姨娘和袁姨娘两位闹起来了。
唐曼宁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回又是为着什么?”
后边院子里两位姨娘是新来的,平日衣裳和吃用的规矩都是太太定下的,但可能是临走前太过忙碌给疏忽了,到了发冬炭棉花的时候,才发现往年并没有这样的份例可参考,唐曼宁问了李嬷嬷,可惜自从二姑娘的姨娘小王氏故去后,大老爷就再没纳过妾,时日久了,连李嬷嬷也记不大清楚了,就是想参考往年的账本,也因为那些东西都留在了京城,找都没地儿找去。
最后还是问了宋大家的,她当初伺候过唐大老爷的生母王姨娘,这些事儿都还记得一些,姨娘们的份例向来要比姑娘们的份例略少些,将来若是产育有功,就再添两分,只是仍旧比少爷们的份例要少些。
原本这事儿到这儿就结束了,可偏有人不安份,要生出事端来。
胭脂替袁姨娘领了她们的冬衣、棉花、布匹和炭就老老实实回去了,偏偏魏姨娘屋里的招娣是个脑筋灵的,非要去看招娣领回的东西,看完了,又比较了一番,就说给魏姨娘的不如给袁姨娘的好,去袁姨娘屋里说三道四,非要换一换,袁姨娘和胭脂不理她们,也不愿意换,魏姨娘就也跟过去吵,吵得好些人都去看热闹。
这可把唐曼宁给惹恼了,“我何曾跟她们哪一个更亲近?发给她们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向来没有谁高谁低,怎么?她们倒是瞧出哪个好哪个不好来了?”
传话的婆子将话带了过去,袁姨娘和魏姨娘两人就过来请罪了,唐曼春想避到里屋,唐曼宁道,“你坐着吧。”
曼春只好坐下了,叫人拿了垫子,“好歹是父亲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唐曼宁没有拒绝,玉珠这才去门口打了帘子叫人进来。
那两人一进来就跪下了,唐曼宁冷淡地看了她们一眼,“请起,看座。”
袁姨娘低着头,“是婢妾们不懂事,还请姑娘们宽恕则个。”
魏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原只是一两句口角,不想竟惊动了大姑娘,是我们不好……”
“的确是你们不好!”唐曼宁神色严厉,“母亲不在,父亲也忙,冬天天冷都猫在屋里,你们不生出点儿事来是不是不自在?”
魏姨娘面露胆怯,拘谨地站起身,半是告状办事求饶地道,“大姑娘,婢妾就是看她有一匹料子好看得很,是没见过的花样儿,心里喜欢……”
唐曼宁呵斥道,“你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该给你们的都给了,也没缺了你们的月例银子,要是真想要,自个儿拿银子去买去!别跟我胡搅蛮缠!”
她看看魏姨娘头上簪的花儿,冷笑一声,“我看你原先在太太身边服侍的时候挺懂事的,怎么就变了?觉得自个儿能耐了?你要是这样,我还不如让人把你送去太太那里,省得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周围响起了窃笑声。
魏姨娘脸色涨得通红,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唐曼宁眼神凌厉得看向四周,直看得那些人低下头去,不敢再和她对视。
她又看看袁姨娘,“不论是什么出身,既然到了唐家,就把从前那些不好的都扔了,重新把规矩学起来!”
她嘱咐李嬷嬷道,“给两位姨娘找些事做,哪怕做些针线也好,省得没事儿干整日里只想着争闲气。”
等打发了这些人,唐曼春提醒她道,“三人成虎,当心有人不服气呢,告到父亲那里,虽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可也糟心。”
唐曼宁冷冷哼了一声,转过来就跟唐辎提出了自己掌家,底下那些老资历不太服气的事,“先前我没犯错,她们也拿不准我,今儿两个姨娘为了几块布、半筐炭倒闹起事儿来了,我平日里也没短了她们的吃用,怎么一个个就这么难缠?”
唐辎私下问了李嬷嬷,道,“要是再有这样的,就让她们抄书,不抄完不许出来,省得去闹你们姑娘——就说是我说的。”
把该说的话说到了前头,以后袁姨娘和魏姨娘即便再怎么诉苦,也用处不大了。
虽然这些日子银钱上宽松了许多,但是唐曼春仍然没有扔下每日的女红,明年就是太夫人的整寿寿诞,她们这些曾孙女不管回不回去,总要有所表示,以她的身份不可能送太过贵重的东西,到时候只能自己动手,做一件衣裳,或是做一双鞋,或别的什么,她的新绣法过于独特,不便展示在人前,家里请的那位绣娘又是个势利眼,曼春懒怠理她,为了遮掩一二,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托王勤收些泉州本地的绣品,在家琢磨那些针法和绣线。
她的新绣法倒也没有扔在一边不管,《金鱼戏水》署了“太平山人”的名,或是做成桌屏,或是制成扇面,或一两条,或三四尾,添些水草、波纹,幅面都不大,摆在针线铺子里,有几幅就能卖几幅,如今已经小有名声,甚至因为构图典雅,针法细腻,竟被人传说成是某户没落官宦女眷的绣作。
她记得卖出去的第一幅是一座小小的砚屏,只有一红一黑两尾鱼儿,鱼鳞闪耀,仿佛两条游动的鱼儿正在喁喁私语,摆在店里不过几日的工夫,就有人出价出到了三百两银子,还有人向王勤打听绣娘的来历,王勤还想再抬抬价,就特地托人捎话进来,曼春却担心如果继续放任抬价,恐怕会生出事端,便令他尽快卖掉。
后来那座砚屏被一外地口音的男子以三百二十两银子的价钱收走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