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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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杞萱拎着保温壶,赶到病房,见童诺小1腿搭在薄从凡腰上,正睡得香甜。

而薄从凡也没有任何抗议,单手揽着童诺,睡姿里带着生怕童诺滚下去的恐慌。她见到一大一小俩人正睡着,父子的血缘关系不可抹灭,尽管多年都没有在一起接触,童诺明明之前很讨厌薄从凡,可最后还是会和薄从凡很亲近。

她把保温壶缓缓放下来,坐在一旁。

椅子发出的声响让薄从凡缓缓睁开眼,看到一旁坐着的童杞萱,他薄唇紧抿,“……”

“醒了?”她小声问道。

薄从凡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恩。”

她想到薄从凡的双1腿,自然是没有在继续刺他。

而是她又小声的说道:“我带童诺回去。”

仍然是沉默,她窘迫的忍受着尴尬的气氛,缓缓站起身,“保温桶里面是排骨汤,等下你就喝了吧。”

“……”

既然薄从凡不想要说话,她也就没有想要逼1迫的意思,而是自己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摸了摸鼻子,撞了一头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伸手抱住童诺,也没有遭受到阻拦,反而是童诺惊醒,被她抱起来的瞬间,黏糊糊撒娇的磨蹭着她肩膀。

“妈妈……?”

童诺含糊不清的呢喃,让她取出来外套,裹在童诺身上。

刚刚睡醒满头大汗,不裹得严实一点,会生病的。

童诺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等看清楚妈妈要抱着他离开,吓得连忙挣扎,“妈妈,我要在这里照顾爸爸。”

“你照顾他干嘛?”她语气不善。

童诺掰着手指,“可是爸爸很可怜呀,为了保护我残疾了,失去了双1腿,妈妈又很讨厌爸爸,呜呜呜呜呜呜呜……”

童杞萱见到童诺哭,她也乱了手脚,慌慌张张取出来手帕擦拭着童诺眼角泪水。

童诺向来懂事听话,从来没有任性哭泣,她似乎都忘记了,童诺的真实年龄见到爸爸妈妈像是仇人一样的生活,弱小的心灵之中会觉得多么的委屈。因为童诺的原因,她面对薄从凡的时候,语气也转为微微和善,也没有原本的抵触。

“薄从凡,你需要人照顾,随时可以让你的下属和佣人过来伺候你,你何必装作薄家倒了似得,落魄到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下场?”童杞萱说到这里,就情不自禁的恼怒,“反正你勾一勾手指,就会有无数个人扑上来,你何必非要让这么小的孩子照顾你呢?”

“你带他回去吧。”薄从凡慢悠悠说道,颓然的坐在角落里,宛如这样一句话,便已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

走进来的护士,见到童杞萱准备抛夫弃子,凉凉的说道:“这位太太,您先生病重,不论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都要在这里照顾您先生吧?”

“我、我和他离婚了……”她嫌弃的解释道。

护士摇了摇头,“您甭管离没离婚,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住院,也应该过来伺候,更何况您和这位先生还有一段过去,您何必这样心狠呢?看把孩子都吓哭了。”

“不是……”

“好了好了,点滴不要调快调慢,流光了记得叫我们。”

童杞萱觉得这样形势真是不妙,她看着蜷缩在角落里高大男人,打蔫,不可一世的狂妄在此刻被狠狠摧毁。

她就像是一个薄情的妻子,见到丈夫瘫痪在床,就想要和丈夫离婚并且还想要抛弃孩子的恶毒女人。这、这可不行,她行的端走得正,这辈子她从来没有欺负过薄从凡,除了现在,可是说是任何时候都是薄从凡来欺负她。

她见到薄从凡可怜兮兮的颓然,她不悦的说道:“好了,人都走了,你装虚弱给谁看,差不多得了,你伤到的是腿,又不是脑袋有什么值得这副模样。”

说完,她就愣住了,因为薄从凡没有还击,而是朝着童诺摇头,微微叹息过后,逐渐阖上眼睛。

童诺眼泪不断涌1出,“呜呜呜呜呜呜呜……妈妈,不要欺负爸爸。”

她焦头烂额,不明白向来听话的童诺,这突然间是怎么了。

“妈妈没有欺负他呀,别哭了。”她蹲下来,摸了摸童诺的小脑袋,可不论如何对待童诺,童诺都是不断嚎哭,只有把童诺放到薄从凡的怀里,他这才停止哭泣。

她咬着下唇,“薄从凡!你对童诺说了什么?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把我儿子骗了。”

骗童诺团团转,这件事情对于薄从凡简直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她当年不就是被薄从凡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没有一个好下场。

现在童诺这副模样,保不准薄从凡又在蔫坏使着什么主意。

但童诺现在护着薄从凡,她要是硬是和薄从凡争吵,保不准童诺还会哭得更加厉害,她还是先想好对策,看看薄从凡究竟有什么本事,在和薄从凡抗议。硬碰硬,她向来都是不是对手,更别提对手还是个令她曾经惨败毫无还击之力的薄从凡。

薄从凡薄唇噏动,半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不过那眼神和瑟缩,都带着委屈,活脱脱她像是洪水猛兽,整日欺负他一样。

她气的咬牙切齿!

行啊你薄从凡,你现在还有主意了,昨天你还是有精神极了,还骂我滚呢。

今天你就改了战术?好!你有战术,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翻得起什么天!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坐在一旁,拿起小的保温壶,倒出来排骨,轻轻搅动,朝着童诺说道:“诺诺来,妈妈给你带来排骨。”

童诺被香味所吸引,他望着她一眼,又看了看薄从凡,伸手攥1住薄从凡的衣服,“爸爸……也没有吃饭,昨天晚上就没有吃东西了。”

尽管童杞萱很想要让薄从凡滚蛋,可看在宝贝儿子的面上,她把保温壶大号的塞到薄从凡怀里。

“吃吧。”

她见到童诺不动弹,又见到薄从凡也不动弹,一大一小的俩幼龄儿童正规规矩矩坐着。

她不禁揉着眉梢,头疼的说道:“薄从凡你倒是吃呀!”

”……“

“你别给我装听不到!你昨天还精神着呢,你就知道当着儿子的面装委屈是不是,薄从凡!你少来这一套,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屈服了吗?”

“……”

她气的不想要理会薄从凡,汤匙正递到童诺唇边,她见到小脑袋瓜扭过,硬生生避过汤匙。

“行!你狠,薄从凡我是屈服了,你给点面子,该吃饭就吃饭了,你也不想要看着童诺饿着肚子吧?”她愤怒的瞪着薄从凡。

薄从凡慢条斯理的坐起,好整以暇的往着她白净面上染上的绯红,伸手摸了摸她头顶。“拧不开。”

像是摸小狗似得力道,气的她咬着下唇,鼻子都气出一层薄薄汗水。

她这个大龄孕妇,又得吭哧吭哧的打开盖子,见到薄少爷没有用餐的意思,又得恭恭敬敬的倒在碗里,在见到对方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她知道争吵也没有任何作用,反倒是让童诺吓到。

于是她很和主动地拿起汤匙,一下一下喂着薄从凡喝着排骨汤。

她看着薄从凡红1润的唇,湿漉漉,正一下有一下的勾起,弧度微微下垂,显得是迷惘的可怜。

努力摇了摇头,坚决让自己别忘记,眼前这个薄从凡可向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物,就算是薄从凡瘫痪在床,只要薄从凡高兴了,都能环游世界一圈。可是童诺年龄小,压根看不出来薄从凡的故意伪装,让薄从凡有了可以利用的对象。

好不容易喂着薄从凡喝完汤,还得用着手帕擦拭着他唇角,又扶着他缓缓躺平。

就算是照顾童诺也没有这样费力气,她刚刚拿起小瓷碗递到童诺身边,童诺就听话的自己捧着碗,一下一下的喝着汤。

她见到童诺腮帮子鼓鼓的,正努力咬着排骨,她小声叮嘱道:“注意骨头,别被呛到了。”

童诺手指掐着骨头,慢悠悠的啃着。

她正要小声和薄从凡较劲,她突然间见到照顾薄母的护士,正不断朝这里望过来,显然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赶快要找她过来似得。

想到某种可能性,她就忍不住哆嗦一下,朝着薄从凡慌乱的点头,她竭力让自己冷静。

“我去出去一趟,我肚子不太舒服,童诺你先照顾着。”

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她和护士走到不远处,她小声的说道:“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护士看着童杞萱一眼,小声的说道:“您做好心理准备,老太太没了,您想一想该准备什么,就赶快准备吧。”

这话无疑是重锤一样砸在她心口,她不敢置信的瞪着面前的人,浑身蔓延着寒意,“怎、怎么能这样?昨天我见到的时候,虽然身体不好,可也没有生命危险呀。”

“您婆婆躺在病床1上,乱七八糟的亲戚过来闹事,老太太血压提升,他们前脚走,后脚一下子没挺住就没了。”护士摇了摇头。

她想到当初和薄从凡离婚,当年薄家远方亲戚从讨好的模样,瞬间转为嫌弃,那变脸绝活她可是领教过,还真是不一般的本事。不过好在她当年年轻,不然也得活生生被气死。

沉默良久,坐在门口,她见到病房内的病床1上,隆1起处被盖上白布。

她推着病床,皱紧眉头,喃喃道:“你那时候可得意了,也特别向着那群亲戚,给他们寻摸了不少职位,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到最后是这个下场吧。”

“唉,我该怎么和你儿子说起这件事情,他现在双1腿还受伤,要是被你知道这件事情,你肯定会更加生气吧。”

冗长的瓷砖路,害得她精疲力竭,坐在太平间很久,她犹豫要不要告诉薄从凡这件事情。

她脑袋疼的厉害,轻喃道:“不然,我就交给您了,我丢钢镚,要是您想要告诉薄从凡的话,就是正面朝上,要是不想要告诉薄从凡这件事情的话,就是反面朝上。”

从怀里取出来钢镚,她丢出去,钢镚在地上转了几圈,重心不稳的朝右侧倾斜,拐到门口的位置。

钢镚正躺在轮椅下面,她正不知所措的捡起,却发现轮椅上那双鞋无比熟悉,她猛地抬头,见到薄从凡那张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怎么来了?”她磕磕巴巴,显然是惊愕过度,表情都无法维持镇定。

薄从凡面无表情,手指微微使力,推动着轮子,坐在薄母身侧,不言不语。

身后的小护士,则是小声的说道:“薄先生刚才在屋子里见到你慌慌张张离开,害怕你会绊倒,怎么样也不放心,于是就让我们推着轮椅过来,可没有想到后面会撞见这一幕。”

她抿着唇,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薄从凡也就知道薄母是因为事情往生,她看着薄从凡那双冷静的眼眸之中蕴含1着嗜血,她顿时皱紧眉头。

薄从凡连走路都不行,还准备去寻仇不成?

她朝着护士摇了摇头,用唇形说道:‘带他回去。’

***

她疲倦的躺在刘笙房间里,怎么也睡不踏实,迷迷糊糊醒来,见到周围一片漆黑,伸手把灯按亮,又阖上眼睛继续努力睡觉。

刘笙下班回来,见到她这副模样,郁闷的坐过来,“怎么了?又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不是薄从凡又给你气受了?”

“那倒是没有。”她坐起来,晃晃悠悠。

刘笙害怕她掉到地上,伸手扶住她,“你呀你呀,那怎么就开始郁闷了,你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薄老太太死了。”她咬着下唇。

刘笙吃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天上午,我现在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她发丝凌1乱,披散在身后,那双猫似的大眼,极为脆弱的微眯。

“怎么死的?”

“血压升高,薄家的远房亲戚,因为薄从凡生病公司人心惶惶,他们被开除这件事情来找薄老太太闹,活生生给薄老太太气死了。”

童杞萱停顿一会,“但是在他们气薄母之前,我昨天说过,我和薄母说过的话,我心中总是觉得,是不是我说的那些话气到她了,所以她才受不住刺激死了。”

刘笙停顿一会,见到她难受的厉害,出声安慰她,“你想多了,薄老太太做过的错事,被你挑出来,也是她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她自己做过错事,你又怎么能朝她说出那种话。”

“……但是,你没有见过薄从凡难受的模样,看着总是觉得难受。”她深呼吸,“这件事情我还不敢让童诺知道,我又该怎么和童诺说起?”

刘笙淡淡的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和你本身没有关系,老太太自己身体不好也算是一大半因素,不然你听到童诺被绑架的事情怎么没有瘫痪呢?所以,她瘫痪的事情怪不得你,再说了,老太太死是因为被她亲戚刺激,这件事情和你更没有关系了。”

“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被那群人挤兑的了?你要是心中过意不去,就好好收拾着那群亲戚。”

她低垂眼睑,“是啊,现在也只能我来了。”

刘笙小声问道:“你说薄从凡是真的双1腿残了?不能站起来了?”

“是真的,我本来也怀疑,可今天薄母都死了,他也没有能站起来,说明他真的是失去了双1腿。”她咬着下唇,“薄从凡现在气的要死,可也不能去把那群亲戚抓回来。”

刘笙叹息,“薄从凡那样骄傲的人,肯定是受不了这个打击,而且你不知道吧?薄从凡……公司到别人手里了。”

“什么?”她不敢置信。

“据说是有人趁薄从凡生病掏空内部逃往国外,公司就剩下来空壳子,里面还有很多的欠款,薄从凡从昏迷之后已经无力扭转败局,只能把公司出售了。”刘笙小声解释道。

她回想起薄从凡虚弱的模样,冷睨的眼神转为落寞。

而这些事情薄从凡都没有和她提起过,她用湿巾擦了擦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我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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