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西北民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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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西北民事

寿安公主转回自己在羊圈胡同的府中,命人把丈夫叫到跟前,然后将皇帝和她说的话,给丈夫复述了一遍,“你说,皇上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我可不知道啦。”德穆楚克札布说,“为各家豪门巨族,悍仆惹事,皇上多年见屡有上谕,想来也不出如此吧?”

“从你这里,就休想问出一句有用的话来!”公主恨恨的瞪了丈夫一眼,“你不是近来和那个叫左宗棠的交好吗?明儿个到衙门去,问问他,看看皇上是不是有什么旁的意思。”

“哎,是。”德穆楚克札布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夫妻起身,德穆楚克札布传轿直奔宗人府衙门,径直来寻左宗棠,左宗棠正待传轿出衙。近来数日,尤其是自崇伊之事得以解决之后,他越发的来了精神,一改前月在堂上安坐如仪的风范,变得雷厉风行,成天奔忙于西山、潭柘寺等旗人勾留一带,为旗人徙居一事奔走不停。

德穆楚克札布知道,这一会儿若是容他离开,这一天也休想见得到了。抢上一步,拦在前面,“季高兄,季高兄慢行!”

“怎么了?”左宗棠从轿子中钻出来,见到是他,微笑行礼,“见过大人。”

“不敢,不敢。”德穆楚克札布扶住左宗棠,笑着说道,“季高兄,哪里去?”

“到西山走一走。昨天有一户从关外回转来的旗下人家,当众献身说法,为京中同族讲解关外风情,这不,王爷派我过去,维持一下呢。”

“此事何劳季高兄大才?派两个下人过去不就行了吗?”德穆楚克札布说道,“等一会儿我去见王爷,请他免了老兄这份差事。来,”他拉着左宗棠的手,“我有一件事,想请季高兄为我谋划一二。”

左宗棠心中很是瞧不起满蒙氏族,但做此官,行此礼,自己在京中的第一份差事就是和旗下人家打交道,礼数上丝毫不可缺失。加以德穆楚克札布其人虽薄学无才,但并非坏人,于和自己交往中,也多有崇敬之意,故而多日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处得相当不坏,“大人说笑了,左某何德何能,可为大人借箸筹谋?”

这番话德穆楚克札布听不懂,大约的意思明白,是在做自谦之语,“老兄就不必客气了。”他说,“昨天皇上到七贝勒府上去了,老兄知道吗?”

“知道。”

“内子也被皇上宣召到御前,听她回来之后和我说,皇上对她说……”德穆楚克札布把妻子说的话转述一遍,紧接着问道,“老兄以为,这是为了什么缘故?”

左宗棠眨眨肿眼泡,思考了片刻便尽知其详,羊圈胡同要改为各国使领馆区,引发民情沸腾,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可笑公主夫妇,丝毫不知自己所行,已经渐次惹得皇帝不满,这一次还算是好的,看在兄妹情深的面子上训诫一二,若是不知改悔的话,额驸当如何?公主又当如何?

看着德穆楚克札布脸色求恳的笑容,左宗棠心中一软,“此事啊,左不外乎公主及额驸大人得罪了皇上,大人不必害怕,如今尚有可以回天之路可走。只要公主和额驸能够顺应天意,不再为各国使馆迁移一事违逆圣意,自然天心可回了。”

德穆楚克札布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为这件事啊?我明白了。”他向左宗棠一拱手,“多谢老兄指教,日后定有回报。”

左宗棠一笑,和他拱手作别,再一次命人备轿,往西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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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七年,中英战后,俄国派遣使者来华,提出三项要求,第一是在京中仿效英法等国前例,设立领事场馆,并彼此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第二是要求在旧有五口,新开三口通商口岸之外,新增天山南北路,开通两国边境贸易,以杜绝走私日益严重,给两国造成的经济伤害;第三是请求中方派员,与俄方一道,共同就***伊犁之西,科布多之南的帕米尔一带,中俄的疆界纷争不断之事,做一次彻底的探访和划定,以分清彼此疆圉。

奕䜣奏报到御前,皇帝准了第一和第三条,第二条因为清流反对之声大作,不得已暂时搁置。在后来两国签订的《北京条约》中,有一款如下,“中国与俄国将从前未经定明边界,由两国派出信任大员秉公查勘,务将边界清理补入此次合约之内。边界既定之后,登入地册,绘入地图,立定凭据,俾两国永无此疆彼界之争。”

而奉旨和俄方一道远赴西北、东北勘探地界的差事,落到了山西办差,几乎引发兵变的兵部侍郎万青藜头上,随行的有许庚身、绵华、志颜二员总署章京,还有咸丰二年,为山东大案而落马,给皇帝打发到乌鲁木齐君前效力的景廉的身上。后来又增加了一个人,就是戊午科场大案中,同样给发配到乌鲁木齐的工部尚书程庭桂。俄方派出的代表是外交副相,名叫亚历山大?希德洛夫。

经过三年有余的探查,接旨重新划定,而这一次的双方界址争端,仍旧是以雍正六年沙宾达巴哈之界牌末处起,往西直至斋桑淖尔湖,自此往西南顺天山之特穆尔图淖尔,南至浩罕边界为界,并勒碑刻石,以记其事。万青藜几个人功德圆满,在乌鲁木齐上折子奏陈此事,并附上两国勘定界址之后,重新划分的皇朝疆舆图到京,皇帝见到,心中大喜,特别降旨,此次堪舆界址,以万青藜为首任大臣,劳苦功高,封二等抚远子,并加兵部尚书衔;景廉、程庭桂照原级起复,进京陛见。连总署衙门派出去的绵?、志颜二人,也多有嘉奖,不必多提。

这于大清自然是好事,但万青藜几个回京之后,带回来一个很坏的消息:“……臣一路所见,***土地广袤,朝廷有鞭长之困,百姓受往来不法劫掠之苦。尤其是臣在***吐鲁番、伊犁等地所见,尽是沙俄骑士,纵马而过,如入无人之境。臣听当地百姓言说,彼邦多有悍野未驯之辈,行事唯武力是尚,往来贸易,稍有不顺遂人意之处,动辄以火枪恫吓。百姓畏惧其剽悍,只好减价出售。长久以下,民情怨恨,积蓄甚深,臣只恐,有不测之变啊!”

“这是个问题。”皇帝说道,“其实,不但是***,黑龙江一带,也是同样。这两年中,朕多次接到黑龙江将军常清的奏报,说松花江、额尔古纳河流域,简直成了中俄两国走私贩子的渊薮,往来如风,官兵莫能制止。不但朝廷正用受到影响,就是两国百姓,也莫不深受其害。”

他低头问下跪的军机处几个人,“你们以为,该当如何解决?”

“奴才想,百姓为利益往来,尽数靠堵,未必是上佳之策,与其花大把的力气在各处严防死守走私贩子,倒不如渐次开启边禁,于接壤之地,寻一二处交通往来皆称便捷之地,设立交易地方,容许两国商人,正常贸易,则走私弊情,当迎刃而解矣。”

“阎敬铭,你是管着户部差事的,你怎么说?”

“臣赞同文大人所言。走私往来,既冒着杀头之险,又要受寒夜冰冷之苦,只为躲避官军的剿捕,若是能够有一正当贸易之地,即便多走几步路,多上几文银子的税钱,细细思来,总还是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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