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2 / 2)
可蒋悦然与马文德偏偏联系不上人,每每回报都是不得寻。大夫人也尤为恼恨。
晌午时候陈莹莹过来陪大夫人,但见其眉目有愁色,便劝道:“姑母不要忧心,悦然毕竟是嫡子,二公子再年长也终究是个庶出,怎么能比得。”
大夫人拍拍陈莹莹的手道:“愁倒也不愁的,只是早年就已经撂下的棋谱了,可若是我那不孝子有你这三分孝心我怕是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陈莹莹内心苦涩,面上勉强带笑,道:“我嫁进蒋府也算是您的女儿了,有我孝顺您也是一样的。”
大夫人有些不悦,道:“等他回来,我便要想些法子让你们同房,由不得他胡闹下去了,这样子下去蒋府也要给他给败了。”
陈莹莹听闻脸上顿时红成一片,可还是有些怕,当年方沉碧与蒋悦然的那般事,蒋璟熙的来由,她也知道一二了。早就知道这个姑母自从在陈府做姑娘的时候便是心机手段不一般的角色,如今更是今日不同往日。
她愿意为蒋悦然生儿育女,哪怕是陪着他写字作画也好,可蒋悦然已经极少回府了,方沉碧这一没,他怕是也不会回来了。
而没多久二公子便回来了,在蒋茽坟上哭了好一会儿,又回到二姨娘院子里窃窃私语起来。不过这大夫人也是早有准备,如今蒋府的账面上早就亏空的差不多了,二姨娘无心与大夫人争管家,早先蒋家的份儿就是分给二姨娘了一部分,早让她闭了嘴。况且蒋悦然是嫡子,二公子是庶出,这本就没什么好争得,都是明面儿上的事儿。
因着府上最长的二公子说了话,不予争家产,更不能分家而立,其余侧室生的都是小姐,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得办法了。
府里一切按照她的计划来,可又总觉得担惊受怕,她把婆子叫了来商量。
“现下有些事体还是需要你来替我去办,我总想着就算是这个找法下去,就算悦然找不到人,怕是裴家也要找到了,那马婆子不知死活,许是这几日光景已经死了,可那方沉碧才是最要紧的,她一日在这世上,莹莹便是一日不可能过上好日子,我岂能眼睁睁看着蒋府就毁在这个丫头身上了。”
婆子应道:“太太说极是,我那娘家姐姐的儿子年纪正好,人也稳当,可以托付去办这件事。”
大夫人点头:“你觉得可信之人就好,如果是不顺利也不妨出些银子打发去了,免得碍眼。”
婆子应是,刚要走,又听大夫人道:“今儿就把那些地契什么的给陈府老爷送去,请早。”
连着三四日搜山,只见烧毁了一处民宅,搜了前后,真是烧的极其彻底,只成一片废墟,什么也找不到,而山里极少有人出没,更没什么人瞧见。一行人只能搜山漫无目的的找,只是找了几日下来,仍旧一点线索也没有。差不多搜了五日,终还是没所得,眼看随行的吃喝已经耗尽全队人马便打道回府,回裴府去了。
刚到裴府,蒋家的人还等在那,只得将蒋煦蒋茽父子的死讯报了去,蒋悦然只得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一连七日奔波,再见蒋悦然时候,整个人面容憔悴,穿着也不如寻常利落,显然是累坏了。
大夫人与陈莹莹哭哭啼啼的叨念半晌,蒋悦然未见到父亲和大哥一面,但他也不曾与自己母亲和妻子说话,只是一个人梳洗干净在祠堂里待了一宿,不许旁人打扰,便是卓安也不得进去。
陈莹莹也是彻夜未眠,想到方沉碧和马婆子的事就扰得她浑身不舒服,毕竟现在方沉碧生死未卜,而这样一个蒋家,没了蒋茽,只剩下一个大夫人坐镇显然也是不足的,毕竟大夫人也是年纪到了,继承这个蒋府的应该是蒋悦然,可找不到方沉碧的蒋悦然,不知道璟熙已死的蒋悦然已经是这般样子,若是知晓真相,连陈莹莹也不敢想象那时候又会是怎样的覆海滔天的局面。
婆子见陈莹莹窗前的蜡烛还不灭,便端了一杯温茶进来。这婆子也是一小就带着陈莹莹长大的,说是半个娘也不过分,当然知晓她心里到底执着些什么事情,可又怕她妇人之仁的坏了事,于是坐在她床边劝道:“小姐不便多想,蒋家从前的事情,您未曾参与,就不必现下还要再跟着参合进去,那些事体多半都是陈年旧事,便是大夫人也无可奈何,您若是不小心当中招惹了谁,岂不是冤枉。至于那大少奶奶的事儿,您更不宜去料理,还是由着大夫人去决定吧,您越是原离这是非,将来三少才可能越感激您,如果您贸然的参合了,将来被三少误解了,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这一番话便是戳了陈莹莹的心窝子了,她倒是真的很怕再惹了蒋悦然,左右想了一下,道:“婆子这般说,我倒是也明白道理,可方沉碧毕竟成全我进门,这下她落了难,死了孩子,现在也不知情况,我若是知情不报,自己也是心难安。”
婆子无奈摇头道:“您可是未来蒋府的女主人,心慈面软可不是好事,如若您觉得心里不安倒也无事,我明日就到庙里捐些香油钱,找些和尚给小少爷念念经,超度超度,也祈求大少奶奶能康复过来,这些事就由着我来处理吧,您就不要再劳心了,只等着好好伺候我们三少,争取明年能抱上一儿半女的,也算是站稳了您的位置了。”婆子说完不仅笑道:“若我说我们三少也是极其好的,那一番天资模样便是京城里富家子弟里寻着也是寻不见一个的,偏又是人品出奇的好,更不贪念女色,您说这般男儿到底哪里能寻呢您既然有这个福气就不要废了,这可是天给的因缘,您的福气可是长久着呢。”
陈莹莹被着一说便是十分愉悦的,婆子的一番话也是她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期盼,而原本拱的她不安的内心此时已经平复很多,她也觉得婆子的话不无道理,许是不插手也可能是好结果吧。
这一夜,蒋家是消停了,可另一边,马婆子却再也没能醒过来。
不等宝泉回去之后马婆子就昏过去了,生熬了几日,宝泉说什么她也似乎没什么反应,看似醒着,可却似乎没什么明白的,一会儿醒着一会儿又睡着了,而方沉碧那边便是一直都没能醒过来。
宝泉和他爹也是没法,两个人就这样情况也不能抛下不管,大夫来了几日也觉得无从下手,只是又熬了两日,马婆子也没能等到自己男人来接,更没等到方沉碧醒来,就无声无息的咽气死了。
刘家父子拿着蒋府给的银子算是颇有良心的葬了马婆子,只在后山的山坳里堆了粪堆儿,余下就只剩下方沉碧一人,日里夜里安安静静的睡在那。
这些日子都是宝泉伺候着,正值这样的年纪,又是那样绝色的美人儿,宝泉也就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这个从未张过眼的女人,而日等夜等,始终没等来蒋府上门接人,日后宝泉竟越发的觉得若是没人来接倒也是桩好事,哪怕不能把这绝色女人娶为妻,能日日看着也是好的。
可就在昨日,就上门一个人,自称是从清河县的蒋府来的,宝泉上下打量一眼眼前的男人,道:“你就是马文德?”
那人笑道:“我自然不是马大管家,我这把年纪怕是马大管家的儿子还差不多,我是替马大管家来接人的。”说罢,讲早先宝泉带去的碧玉镯子拿了出来给他瞧:“马大管家一回来就派我来寻你的住处,寻到了就带人回去。”
宝泉看了镯子,认出无误,寻思了下,道:“只是你们晚来了几日,马婆子在我回来的第三日就走了,我们粗粗买了口棺材把她葬在后山山坳里了。”
年轻人闻言不但没有悲色,反而轻松,问:“马婆子没了?那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呢?”
宝泉觉得很是奇怪,来接人说明也不是一般关系,可为什么人死了,他却是这般反应。宝泉虽没见过大世面,可倒也不是傻子,他草草应付了几句,进门去与他爹商量。
刘老头见来接的人都到了,也识别了身份,就算这人不对劲也不可能扣着不给人来接,可宝泉就是不放心,带着那人进门来认。
那人自称是李贺,一进门见了床上昏睡的方沉碧,也没细看,只赞道:“可真是漂亮的极了。”
宝泉有些不悦,问:“可是这个人?你可知这女子姓甚名谁?”
李贺歪嘴一笑,道:“这女子叫方沉碧,是我们府上的贵人。”说罢解了腰间的袋子,交到宝泉手上,一脸笑意道:“小哥别嫌少,只是一点心意,这几日帮衬照顾两位女眷,又安葬了我们马婆子,我代府上感激万分,只是马婆子实在没法带走,我只能先将这位小姐带回,等他日府上事毕我们再来迁坟。”
宝泉执意不要,可那李贺却是万分坚持,最后又掏出一锭金子,当着刘老头的面儿,放在那张破了腿儿的桌子上,轻声道:“毕竟是大户大门的事儿,这事儿也不是多光彩的,这几日叨扰自有感谢,只是望他日无论何人来问来寻,两位都不必交代这几日的事儿,只当是一场梦罢了,也算是做了好事,也躲了麻烦。”
刘老头与宝泉像是一看,方知这事情实在有蹊跷,可事到如今也毫无办法,两人沉默,李贺再次躬身道:“这就命人来带走姑娘了,刚刚交代的话还望两位能好好思量。”
宝泉就这样看着方沉碧被李贺和另一个男人抬了出去,外面马车已经备好,可宝泉眼尖,看见李贺掀起帘子时候里面连一床薄被都没有,方沉碧就只是被粗暴的抱上马车,倚在里面。
马车走了一会了,宝泉越想越觉得不对,抽身要走。刘老头哪里不知儿子所想,只管是厉声骂道:“休得几日薄缘就当是被猪油蒙了心眼,这女子便不是寻常人家的,看那李家公子也非常人,若是真的趟了浑水,怕是胳膊扭不起大腿,到头来要栽大跟头的,你可别做傻事。”
宝泉恼道:“那马婆子死前也是留了钱财感激,父亲怎能拿了人钱财却不为人消灾。”
刘老头怒道:“那高门大院的事情你我参合不得,我们这等贱民若真是被搅进去怕是连命也没了,你当时几两银子重要,还是小命之前?蠢啊。”
可宝泉是个犟种,不再说话,直接回了自己屋子。
入半,宝泉越想越不对,本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想着不安心就跟了出去。隔夜前下了雪,路上虽不算泥泞但也是雪面软,马车的辙还是很清晰,宝泉跟了出去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心想着要放弃的时候方才发现那辙竟然不对劲了。
原本是走道上的辙竟从一出矮崖边儿上过去了。
宝泉心念不好,猫着腰跟了进去,哪知还没走几步路就看见山坳里有一团什么东西似乎在动,宝泉绷紧一根弦儿,这深山野林里的倒是出没了不少野兽,若是真的碰上老虎黑熊,怕是也没命回去了。可是宝泉躲了一会发现没动静,也没闻到野兽那股子骚臭味道,他站起身,仔细瞧了瞧还是看不真切,于是壮着胆子往里走了走,再走了几步还是看不真切,可那东西偏偏只喜欢原地待着,宝泉硬着头皮贴上去一看,不禁惊出一身汗,那竟是趴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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