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计划(1 / 2)
或许是没有外人在,纳兰溪的眼中立即的盈起了浓烈的恨意,连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着,只听“咔嚓”一声,他手上的搪瓷茶杯被他捏成了碎块。
“纳兰溪,你别这样!”君绮萝看着他右手中有鲜血流出,哗哗的往下滴着,她当即起身走到他的身前,扯过他的手摊开来,只见几块大小不一的碎瓷插在他的手心里。
纳兰溪感觉手上一暖,立即回过神,见到君绮萝竟然紧张着他的伤势,心中才觉得温暖了一些,赶忙道:“阿萝,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纳兰溪,我们是朋友,我对我认定的朋友,从来都不吝啬关心!”君绮萝怕他多想,回了一句。
她刻意的提醒,让纳兰溪有一瞬间的落寞,不过很快就释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君绮萝装着没看见,左手迅速的捏紧他的手腕,右手则从怀中掏出一只针包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单手打开针包取出最大的银针,一边为他挑着碎瓷,一边问道:“纳兰溪你有手帕吗?”
“给你。”纳兰溪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锦帕递给君绮萝。
君绮萝以最快的速度为他挑了碎瓷,然后撒了些金疮药在创口上,接过手帕为他包扎起来。
纳兰溪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动作,觉得人生有这样一次得她温柔以待,已经足矣。等君绮萝坐回矮榻上,他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有些自嘲的道:“阿萝,其实我的身份很低微,做了十九年的太子,倒是赚了呢。”
君绮萝叹口气道:“纳兰溪,身份的高低并不能说明什么,便是乞丐,也可以有一个高洁的灵魂,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纳兰溪失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看得倒是比我透彻,枉我虚长了几岁呢。”
“呵呵。”君绮萝一笑置之。她总不能告诉他,其实她两世加起来,都可以做他娘了吧?毕竟这种事情除了她的男人,怕是没几个人能接受的。
“我的生父秦湛乃是南疆一个五品官吏之子,在母亲进宫前就被纳兰博杀死了。”纳兰溪道。
纳兰博正是南疆的皇帝,纳兰明晖几人的父皇,君绮萝曾经在南疆国祭的时候见过一面,是一个看起来极有野心的男人。只是这样的一个事实,让她也不禁唏嘘。纳兰博杀了纳兰溪的父亲,却封了纳兰溪的母亲为后,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除非是真爱,否则便是另有图谋。但是依纳兰博到现在都不来接回纳兰溪的举动来看,她相信定然是后者!
君绮萝没有去打断纳兰溪的话,安静的做着听众。
“我的母亲花雨嫣和纳兰明晖的母后花雨落是丞相府的双生子,我的母亲是姐姐,花雨落是妹妹,她们的容貌如出一辙,就连眉心的朱砂痣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母亲性格温婉,花雨落则个性要强,从小不管什么都要争过母亲,不过就算这样,母亲依旧对她极好,事事都让着她。她二人随着年龄增长,出落得亭亭玉立,当时并称南疆双殊。在选秀中,纳兰博看中了我的母亲,母亲亦对他爱慕有加,纳兰博约定在她及笄日迎娶她为后。然而花雨落为了皇后之位,设计秦湛夺了母亲的清白,后以母亲的名义嫁给了纳兰博。”纳兰溪说到这里,受伤的手蜷在了一起,就要往桌上砸去。
君绮萝抓住他的手道:“纳兰溪,如果想起这件事情会让你心里无法承受,那便不要讲了。纳兰溪,纵然你今儿对龙萧萧说出那样不留情面的话,可是在我的认知中,你一直都是个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男子,我不希望看见你暴躁、嗜血的样子。”
纳兰溪深深吐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只是为母亲有这样一个妹妹感到痛心,每每想起来,我都会忍不住想逃回南疆,去杀了她!”
“杀人这种事,并不适合你做。如果你真想杀了她,我帮你好了。”君绮萝倒了杯水给他道:“相信你已经知道,我的旗下有一个杀手组织,就算是去杀花雨落,相信也不是难事。”
“阿萝,谢谢你对我的抬举,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纳兰溪摇了摇头,啜了一口茶道:“这件事我不想假他人之手,我一定要亲自解决了她!”
“能以一个质子的身份在东陵活得好好的,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太弱。”君绮萝神色认真的道:“不过你既然有这样的决心,那便努力去做,只要你有需要,我定会第一时间助你!”
“嗯。”纳兰溪颔了颔首接着道:“原本花雨落嫁进宫中,这事就算完了。可是就在母亲得知有了身孕,要以花雨落的名义嫁给秦湛的时候,秦湛在大街上被人杀死。之后母亲被纳兰博接近了宫中,封了妃,后来她才知道,杀秦湛的人,乃是纳兰博。待我出生后,纳兰博不顾母亲哀求,将我抱到了花雨落那里,当作是她的孩子养着,并放出话,皇后生了皇子。消息传出去没多久,我就被送到东陵做了质子。”
君绮萝诧异的问道:“也就是说,你的母亲从来都没做过皇后?”
“是的!”纳兰溪抿了抿唇道:“后来母亲因为思子成疾,在她得知自己不行的时候,将她少时救下的苍伯派了过来,教我武功和别的技艺。在母亲死后,花雨落才做回了她自己。在母亲死后,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给苍伯,那是母亲的遗言,上头写到花雨落在母亲临终前亲口告诉她,纳兰博从一开始选中的就是她花雨落,母亲不过是纳兰博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而母亲被秦湛玷污、到秦湛被杀、到母亲封妃,都是他和花雨落联合设计的!纳兰博需要的不是一个端庄贤淑的皇后,而是可以与他并肩江山的谋士!”
君绮萝猜想定是花雨落有那样的野心与心机,正好就迎合了纳兰博的胃口。如果是这样,他们能用二十多年去设计一场战争,设计夺取一个国家,可这真是一对沉得住气的野心勃勃的夫妻!想到这里,他忽然就想到一个可能,当初南疆攻打西越,会不会就是一个诱饵,一个专门诱东陵上钩的诱饵?他们的心思,或许从来都是东陵呢!因为相较起西越,东陵的土地更加肥沃,物产更加丰富,气候更加怡人。
呵呵,如果是这样,不是有好戏看了吗?
“这事不但花雨落知道,便是我那外公花丞相也是知道的!”纳兰溪的语气中微微有些嘲讽的意味:“否则当初在母亲失了清白想要自尽的时候,我那丞相外公也不可能将母亲给锁起来啊!”
什么是亲姐妹?什么是父女亲情?在花家,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这些又哪里及那皇后的权柄重要?想想都让人心生凄凉!
她君绮萝前世今生,最恨的就是背叛之人,是以对花雨落和她的父亲,恨不能杀之后快!
忽然,她想起白日里纳兰明晖和纳兰明德眼中的不屑,再联系到纳兰溪的刚刚的话,眼睛晶亮的看向纳兰溪:“难道……”
“没错!”纳兰溪读懂了君绮萝眼中的意思,“我和苍伯都认为是纳兰博为了向东陵示好,需要送一个质子到东陵来,然而他们又舍不得自己亲生的孩子,是以便设计出了我的存在!他们背后的阴谋,不言而喻。”
许是将君绮萝的话听了进去,纳兰溪说到后面越来越平静,就好似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居然罔顾伦常,这些人简直可恶至极!”君绮萝觉得纳兰溪的身世比起她的身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被歼人所害,有家不得回;而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她一向知道自己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可是对于纳兰溪,她竟也心生出几许同情来:“纳兰博和花雨落可知晓你已经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孩子?”
纳兰溪想了想道:“应该不知道,否则纳兰明晖早就将我踩进泥地里,永世不得翻身了!可笑那两个人害死了我的母亲,居然还教唆他们的孩子来羞辱我,世上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事吗?”
“纳兰溪,你想回南疆吗?”君绮萝倨傲的道:“要是我,早就回去将南疆搅得个天翻地覆了,哪里还容他们耀武扬威?就好像当初我对付沈锦城一样,他们越是在乎的东西,我就越要夺过来,狠狠的践踏!”
纳兰溪望着君绮萝神采飞扬的小脸,忍俊不禁:“我也想,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君绮萝稍作思忖便了然的道:“嗯,不错,时间过去十九年,只怕他们想准备的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其实我倒蛮期待这件事是真的,要是能看到龙澈焦头烂额的样子,我心情一定会很好。”
纳兰溪学着君绮萝的样子扬着下巴道:“既然阿萝喜欢这样的事,咱们不如加一把火?”
“呵呵,纳兰溪,你好坏!”纳兰溪的话让君绮萝一怔,随即就猜到他指的是什么,微微有些惋惜的道:“只是下个月初我们会去北戎一趟,时间上或许不允许呢。不如这样吧,我今儿见纳兰明晖对龙萧萧似乎有些意思,咱们做些事情让纳兰明晖三个月后再来东陵一次好了。”
纳兰溪赞成的点头。
接下来二人又商议了一些事情,君绮萝才告辞离去。
出了纳兰溪的书房,君绮萝便看见质子府的围墙上站着一道熟悉的灰白的身影,不是龙胤又是谁呢?几步掠上去,君绮萝笑着迎上去:“阿胤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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