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醒悟(1 / 2)
陈老太太一个乡村妇人,日常生活无非是安排家里饭食,调派内宅一些琐事,她又不大爱串门,剩下的时间只有靠做针线活打发了。这样的生活平淡而乏味,所以陈老太太唯一的嗜好便是搓摸儿媳妇。
以前未分家时,被她挑在针尖上的儿媳妇是李氏,捧在手心里的儿媳妇是赵氏。现在李氏渐渐不受她控制了,陈老太太愈发觉得自己的内宅控制权被挑战,于是从徐州府回来的赵氏撞到了枪口上。
按照陈雪娇的看法,陈老太太哪个儿媳妇都不爱,她只爱她自己,包括赵氏在内的儿媳妇都是她控制内宅的筏子。
陈老太太眼皮斜斜的盯着赵氏,一句话也不说,把赵氏盯的浑身发毛。
陈雪妙和陈齐林见赵氏跪下了,也跟着一起跪下了。雪妙抬头见雪娇站在门帘旁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朝她翻了个白眼,指着她道:“你在我们屋里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陈雪娇淡淡的扫了一眼陈雪妙,偏不出去,反而从门帘移到了屋里。看陈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一副安稳如山的架势,铁定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节奏啊。
陈雪娇一点也不同情泪流满面的赵氏。赵氏一肚子的坏水,如今儿子又中了案首,见了李氏头不得昂的高高的,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上回陈秀才沉船的消息传来,满徐州府都晓得了,赵氏在徐州府自然得到了消息,不仅没顾念妯娌亲情派人慰问李氏,且还把去打发消息的齐安赶了出来。真是寒心。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一下,把和大房的矛盾里子面子全部挑破了。
陈雪娇最怕赵氏回来,挑拨着陈老太太,把整个陈家大院闹的没个安生处。
陈雪妙见陈雪娇不回避,反而愈发走进了屋子,伸着手指头指着陈雪娇,气的满面通红。
“奶。喝杯茶。”陈雪娇把方才赵氏的丫鬟翠儿放在桌子上的热茶端了起来。亲手捧着奉给了陈老太太。
陈雪妙气的脸都发白了。
“你倒是个有眼力劲的。”陈老太太脸色缓了缓,接过雪娇手里的茶,一口气下去了半杯。呆会要骂老二媳妇,不先润润嗓子咋行。
“娘,媳妇知道错了,您就饶过媳妇吧。”赵氏先服了软。
在陈老太太手下讨了那么多年的生活。赵氏毕竟对婆婆的性子知根知底,知道她最喜欢当着儿媳妇的面整饬儿媳妇。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受到婆婆这番钳制,这让她今后怎么对身边的下人耀武扬威。
想到这里,赵氏看向翠儿的目光闪闪发光,吓得翠儿饶过陈雪娇退出了屋子。走到门口不小心碰倒了一面簸箩,“咣当”一声让赵氏的身子没来由的震了一震。
陈老太太喝完了茶,摆足了谱。慢悠悠的开口,却是朝着陈齐林:“你起来。你娘犯了错,怨不到你身上,你瞧瞧你跪着,哪里还有案首的样子。”
陈齐林跪在赵氏一边,低垂着头,眼睛里的阴郁一闪而过,朝陈老太太磕了个头道:“奶说的孙儿不敢不听,只是孙儿有几句话要说,娘从徐州府一回来便去姥姥家,实在是有苦衷,姥姥病了,娘作为闺女不能不闻不问,我娘纵然有错,可是看在娘孝心的份上饶了她一回吧。”
这番说辞,滴水不漏,陈雪娇不禁朝齐林看了几眼。赵氏本来低垂着眼睛在落泪,听到儿子极力维护自己,不禁抬起了头,泪眼朦胧的哽咽:“齐林……”
陈老太太见宝贝孙子不仅不听自己的话,还跪在地上给赵氏求起了情,她一时下不来台,一张脸憋的给猪肝一样。
怪道一向听话的赵氏敢把婆婆不放在眼里,原来是有儿子撑腰呢,她仗着自家儿子中了案首,把自己捧成陈家第一功臣,愈发腰杆子硬直了,此番不借机修理,待齐林日后有了功名在身,就更不把婆婆放在眼里头了。
陈老太太把茶杯朝桌子上一顿,指着赵氏便骂:“下流胚子,赵家的下作闺女,送到我们陈家当媳妇,不说不遵守陈家的规矩,倒胳膊肘往外拐,舔着脸跑到赵家显眼去了,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咱们陈家休了你呢,你有本事你别回来,你干脆留在赵家过十五得了。”
陈老太太一行说一行朝院子外头喊陈子长的名字,嚷嚷着把赵氏送回赵家。想来陈老太太只是吓唬一下赵氏,因为陈子长一天每着家了,现在还不晓得在哪个地方快活呢。
赵氏母子三个听的顿住了,抬眼看看陈老太太,不想她这么不给齐林面子。赵氏从来不是蠢人,一想便明白了,陈老太太最怕媳妇仗着孙子得了案首便在婆婆面前嚣张,齐林不给求情还好,只怕求情后更让陈老太太震怒。
方才陈老太太一条条说的已经清楚了,她就是要拿赵氏作伐子,就是故意在案首孙子面前下媳妇的脸子。
赵氏心里憋的难受,犹如在热锅里煎熬的咸鱼,两面受热,疼的撕心裂肺。
她确实仗着齐林考了案首,自以为在陈家大院独大,加上在徐州府过着富家奶奶一般的生活,便不把陈家上下看在眼里,甚至忘记头上还有个婆婆。
待明白过来,赵氏便换了一副面孔,磕头不止道:“娘,您要打要骂随您,媳妇半句怨言也没有。这不干齐林的事,齐林刚才之所以说那番话是糊涂了。”
“老二媳妇,你在徐州府过上了好生活,你就忘了本,你心思忒歹毒了。我好好的一个大孙子,考了案首,竟生生被你带坏了,你咋那么下作呢,你咋还有脸来陈家,你别以为齐林考了案首,就全是你的功劳。这都是我们陈家的根儿好。就凭你们赵家,人老几辈子操着杀猪刀,能出一个案首等八辈子轮回吧。”陈老太太越骂越起劲,拐着弯的把赵氏娘家一门祖宗问候个遍。
赵氏磕头不止,齐林眼神阴郁的站在一边,刚想说什么,被赵氏一把拉住了:“娘骂的对。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以后在也不敢了,求娘别把我赶回娘家过节,否则媳妇怎么做人。”
“咋做人?你从徐州府回来先跑回娘家。一住住几天,你咋不考了做人的问题,你连一个儿媳妇的本分都尽不好,你还想着做人的事呢。”陈老太太的声音一阵高一阵底。犹如刀子摩擦一般,割的人耳朵疼。
赵氏张了张嘴想辩解。陈老太太不给她机会,只听见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赵氏身上的错一样样的点了指头说出来:“你瞧瞧你犯了多少错,作为媳妇你不在家里伺候婆婆,两腿一伸跑徐州府享福去了;作为老二屋里人。你不好好规劝着老二,纵着他喝酒把身子都喝空了;作为齐林的娘,你不好好提点儿子。倒纵着他跟我这个老辈人打起擂台。我看,你也别在陈家了。赶紧回老赵家去,当年我八抬大轿把你抬进门,如今我还八抬大轿把你送出门。”
陈老太太伸着手,拍着巴掌,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在赵氏身上。陈雪娇眼看赵氏的脸由红到白,又由白到青,心下不免同情起她来,陈老太太的一张嘴惯会颠倒黑白,把不是赵氏的错硬生生安插在她身上。
陈家儿媳妇不好当,得罪了陈老太太,即使是她曾经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也会被她亲自踩进臭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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