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祭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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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里间耳房。雪如、静好正在梳洗,俱都穿上了大红色的棉袄。过了年雪如十四岁了,静好比她小一岁。在家里家外人眼里已经算是大姑娘了。俩人平时对胭脂水粉没有兴头,今儿又不同,大过年的为了喜庆,脸上淡淡扫了层粉,擦了一层薄薄胭脂,眉毛不必修饰又长又浓。这样一看,两个人俱已经长开。细细的腰,鼓鼓的胸脯,脸上一层天然的羞涩,已经有了少女的风韵。

头发细细分成四股,拧麻花一般把发蟠扭转,盘结在头顶两侧。插上明光闪闪的镀金簪子。金灿灿得花叶子一下子把整间屋子映得喜气洋洋了。

静好手巧,拉着雪娇就要照着画上的龙女打扮她。在她心里头,陈雪娇还是个小丫头呐。雪如给她换上大红袄,头发攒成两个螺儿,一边戴一只丁香样的珠花。那枚羊脂玉簪子,雪娇觉得太隆重了些,没有插在发间。

三个女孩儿俱都穿着大红色袄裤,走出来把雪衬的都失去了颜色。

上房各人俱起来了,除夕起来头一件事就是祭祖。

上房堂屋黑色八仙桌上,摆满了整鸡、整鱼、整鸭,桂花糕、福橘饼、米花糖、苹果、橘子、梨,团团围着中间一整个的猪头,左右两边贴着红纸条,燃着两柱香。

上头牌位写着逝去先人名字,男人一队,女眷一队,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领头,一起跪拜三磕头。

忽的,陈雪娇的眼睛落在了陈刘氏的牌位上,知道那是前头亲奶奶的牌位。

以往三磕头之后,祭祖就算完成了。

没成想,今年,陈老爷子突然发话,让各个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起跪拜刘氏,陈老太太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当着祖宗牌位又不敢造次,牙齿忍得咯咯响。

陈老爷子语气毋庸置疑,在陈子长带领下,所有人重新单独给刘氏磕了头。

陈老太太看到三个亲儿子一溜儿跪下朝刘氏磕头,一口浓痰差点吐向刘氏的牌位。这一跪象征着什么,她变成了刘氏后头的妾,传出去她的脸往哪里搁。陈老太太几欲晕倒,在陈家生活大半辈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孙子孙女一大堆,竟然还比不上死去的那个。

眼神一撇,看到大房几个孩子,连同静好,他们的眼睛都一模一样,水汪汪鲜灵灵,直瞅到人心里去。前头刘氏所出的三个孩子都是这样的眼睛,和陈老爷子的眼睛没一点相似之处,肯定随了那个死鬼。

今年让她的儿子儿媳给死鬼磕头,明年就轮到自个给她行礼了。陈老太太不觉寒了心,祭拜完之后,她扯掉头上的簪子,散着头发奔进了里间。

赵氏看了看雪姚和陈齐林,三个人眼中俱是不满。凭啥要给死去的刘氏磕头,这下子,更加奠定大房的地位了,日后他们这一房往哪里搁。

上房人退了出去,陈秀才带着妻女重新恭恭敬敬对着亲娘的牌位行了礼。

早在几天前,陈老爷子提出两房一起过除夕,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顿团圆饭,被陈秀才婉拒了,看到爹失望的目光,陈秀才退一步选择了初一和上房一起团圆。

此时,上房各人松了一口气,幸亏今儿自家吃团圆饭,否则好端端的一个年别想过的安生,何况今日又出了祭拜刘氏这一出事。

从上房鱼贯退出,陈雪姚和陈雪妙兄妹俩,盯着雪娇、雪如、雪妙打量个不停。特别是雪妙,不善于掩饰,眼神放肆犹疑,带着惊诧不屑,一向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上房女孩儿竟然穿了新衣,打扮光鲜的和她比肩。静好就罢了,容貌一向随大姑,打小就好看,雪如则不同,一向头发希拉,脸色枯黄,眼神躲闪,今日换上了新衣,竟然变了一个人一般,俏生生犹如一株梅花立在雪中。

雪姚、雪妙打扮的比平常更明艳几分。雪姚依旧做那城里贵族人家打扮,也不嫌冷,一袭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小袄,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梅花点缀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颈前挂着一枚金项圈,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珍珠簪子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黛眉长耸入鬓,嘴上一抹红艳艳的胭脂,整个人透着一丝丝妩媚。

和雪姚的优雅妩媚不同,雪妙身着淡粉色棉衣,袖口绣着洁白的花边,颈前叠两层乳白色纱领,繁复而精致,腰系一条纯白绫缎。腕上戴一只和田玉镯,白中透翠。耳旁坠着一对琥珀耳坠,晶莹剔透。一看就是雪姚的衣裳,雪妙本身黑,穿了这一身衣裳,陪着两腮一块红彤彤的胭脂,说不出的土气。

雪妙自以为很美,笼着手中的碧玉镯子,朝雪娇、雪如发出哧的一声,眼神充满了轻蔑。

雪娃掩袖子直笑道:“雪妙姐姐穿的这身衣裳真好看。”

雪妙高昂起头,满脸得色。

雪娃接着笑弯了美眼:“只是雪妙姐姐肤色深,穿起来倒显得老了几岁。”

雪妙先还得意,听了这话,脸刷得挂拉了下来。

偏又添了一句:“雪如姐和表姐皮肤白,穿啥都好看,这大红袄儿,我看人家穿的都像个乡里人,姐姐穿着倒赛过城里人。”

雪娃还记恨着雪妙哪,她那身衣裳被静好用五彩丝线细细修补了,熬得眼睛通红给赶了出来,那搓烂的地方绣了朵朵梅花掩盖,竟比之前更好看了。她今儿就穿着这件重新修补过的袄儿,对雪妙示威。

气的雪妙就要上去打雪娃,被雪姚生生拉住了。雪姚心里头同样存着气,心里头骂雪娃,不知好歹的丫头,胳膊肘儿往外拐,一心向着外人,刚才对着大房的奶奶下跪,也不见她臊的慌。

……

陈老太太憋屈的慌,满心里不是滋味,刚才在祖宗牌位前不好发作,到了上房自己的地界开始发作起来,又是摔盘子又是摔碗。

骂完陈老爷子骂几个儿子,口口声声道:“作死的,胳膊肘儿往外拐,枉费我拼死拼活生下一个个王八犊子,那牌位就是那么好跪的,一个个给见了天王老子,得了软骨头病......”

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你干脆休了我,你个老不死的,心里藏着前头那位,你干脆拿根绳子勒死我。我在陈家熬油似熬了那么多年,还赶不上一个死人......”

明显是骂陈老爷子。

赵氏站在身边轻声细语的劝,陈老太太哇啦一声哭了起来,觉得还是二儿媳妇贴心,张口骂起了老三、老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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