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5.π|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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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楼见赵镜蹙眉凝神,知他是在怀疑那些蒙面黑衣人的身份,又想着是来夺文书的,便道:“这些人是冲着上任文书来的,不谋财害命,目标十分明确,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赵大人仇家,是想害赵大人......第二种,就是不愿意让赵大人赴任的人。”

赵镜道:“我虽然在京城得罪过一些达官贵人,不过,他们若是真想报复,没有必要等到了湖州境内才动手,大可以出了京城就动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不想让我赴任,便是前任松阳县县令廖大人,那也是不会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动手。况且,这是礼部的意思,又是圣上批准了的,谁敢。”

他望着沈玉楼,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问沈玉楼,松阳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沈玉楼已经隐约猜测到了行凶之人,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他不能说。

乔老大夫替赵镜清洗完伤口又上了药,嘱咐道:“呆会儿我开副方子,回了县城记得日日换药才行,千万不能沾了水,否则伤口怕是很难愈合。”

赵镜一一记下,又让全叔付了钱给乔老大夫。

外面朱喜一张俏脸还是红红的,她站在姜家泥巴栅栏前,吹着早春微微湿寒的风儿,可脸上还是烫乎乎的。

她有些时候性子辣,那不过是被外婆一家给逼的,其实更多的时候,她性子温婉恬淡,脸皮也薄得很。

沈玉珠凑了过来,伸手拐了拐朱喜道:“阿喜,瞧你小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那赵大人挽袖子,我不是也看着了嘛,我都没脸红哩。”又自顾自说,“不过也是,我长得可不好看,赵大人定然瞧不上我的。”

朱喜气得跺脚:“玉珠,你说什么呢!这样乱说话被人家听了去,会笑话我的。”

“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好啦,知道你面皮薄。”沈玉珠拉着朱喜的手,四周瞧瞧,见朱福在跟几个小家伙玩,她则拉着朱喜往更偏僻的一边去,压低声音道,“这赵大人来松阳县赴任,带了孩子却没有带夫人,想必是他夫人......”见朱喜瞪了她一眼,她忙捂嘴笑说,“就我们俩,我跟你说心里话,你别羞涩嘛。”

朱喜忽然脸色安静下来,静静说:“玉珠,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叫我别再念着你哥了。其实你们真的不必要这样,我如今真的只当沈大哥是自己亲哥,就跟我大哥一样。我每天笑并不是强颜欢笑,我是真的想得开了,沈大哥喜欢福姐儿,我很开心,真的。”

见她这般,沈玉珠伸手戳了戳她额头:“你真是傻,不过,你这样想,我很开心的。你也好,福姐儿也好,我们三个是打小一处玩大的。若是论起来,你我年岁相当,我还跟你要更谈得来些呢。”

朱喜用微微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捂着那张俊俏的粉面,一双似是水洗过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少女正值好年华,不论是脸蛋儿,还是身子骨,都已经长得开了,娇娇俏俏立在一边,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

“我们还是进去吧,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朱喜瞥眼见着不远处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正踉跄着脚步往这边走来,那醉酒汉子一脸垂涎地望着她,她嫌恶地蹙了蹙眉,转身欲要走,那汉子却加快脚步跑了来。

“小娘子,小娘子去哪儿。”

沈玉珠见这醉汉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少女,不由怒了,将腿悄悄伸过去,就将那醉汉绊倒跌摔在地上。

地上正好有一泡狗屎,醉汉喝得晕乎乎的,正好一口含住。

“呸!呸!”似是觉得味道不对劲,醉汉连呸几声,呕得醒了酒,然后见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锣似的,叫嚣道,“谁伸腿绊的老子?”

这壮汉是梨花村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仗着自己生得壮实,常常对村里的俊俏小媳妇动手动脚的,连村长都管不住。

闻得声音,姜氏夫妻赶紧跑了来,见是这混世魔王,不由吓得腿软。

混世魔王叫王大,他虎目圆瞪,一脸凶煞样地望着姜氏夫妻,怒道:“姜老实,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老子刚刚可是在你们家门口摔了一跤,你得赔老子钱瞧病,老子现在浑身疼。”

沈玉珠斜眼瞪他道:“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自己手脚不利索,还敢怪在别人身上?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王大狠狠呸了一声:“臭娘们,你敢说老子?老子打你你信不信?”

朱喜赶紧拉了沈玉珠一把,嫌恶地望着那王大,低声道:“别理他,咱们进屋去吧,想来药已经上好了。”

王大双眼定在朱喜脸上,流了一嘴的哈喇子,想伸手去蹭朱喜的脸。

姜氏夫妻赶紧一人一边抱住王大胳膊,两人吓得脸色苍白,求着道:“这几位可是城里面来的贵客,王大,你酒喝多了可别糊涂。”

王大使出蛮劲来,两条膀子一甩,就将姜氏夫妻甩得跌落在地上。

朱喜赶紧过去扶姜婶子,这边王大又露出一副色眯眯的嘴脸来,晃着壮实的身子就朝朱喜走去。

里面赵镜等人出来,赵镜见状,大步走过去,只单手便紧紧捏住王大手腕,那深邃的眸子里闪着锐利的光芒,冷着一张俊脸,目光定在王大身上。

王大痛得“哇哇”惨叫,最后赵镜狠狠一甩手,王大就跌坐在了地方。

“王大,这可是新上任的县官赵大人,你胆敢在赵大人面前做出这等龌龊事!”姜婶子说,“你平日里混也就算了,也不瞧瞧这姑娘是谁,人家可是跟赵大人一起来的。”

方才朱喜羞涩地跑出去,又见这赵大人亲自替这漂亮的姑娘出头,又瞧两人实在般配,心里觉得此二人关系该是不一般。

王大吓得一下子酒完全醒了,他戒备地望着赵镜,然后撒腿就跑了。

姜老实说:“这人是咱们梨花村出了名的无赖,经常仗着自己长得壮实就欺负人,他们家兄弟也多,村里人都怕他们。”兀自叹息摇头,“这下怕是摊上事儿了,这王家......哎......”

赵镜道:“你们放心吧,待我进了城,会派衙门里捕快过来问个仔细。”

得了这话,姜老四连忙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要是衙门里能来捕快,那这王家兄弟可不敢再横。”

赵镜转身对沈玉楼道:“不若即刻就办正事吧?”

朱福带着暖姐儿跟赵蔻缩在姜家后面的菜园子里玩儿,前头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待得她得知竟然有人敢欺负自己姐姐,恨不能立即冲过去将那狗熊拉过来痛扁一顿。

朱喜拉住妹妹道:“赵大人说回了衙门会派捕快过来,福姐儿,你别气。”

暖姐儿虽然半懂不懂,可经过上次牛大赖那件事情之后,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阴影,闻得这样的事情,小身子不自觉往兄长朱禄身后躲去。

朱禄心里也气,刚刚若不是沈玉楼拦住他,他就要上去打那无赖了。

姜老实去牛棚里将两头奶牛解了绳子牵出来,把拴着牛鼻子的绳子递给朱福道:“这两头奶牛往后便是你们的了,一晃两年了,当初我们买回来的时候,还是两只小崽子呢。”

朱福见这姜老实眼里有不舍之色,心里也矛盾得很,想着这家人若不是为了筹钱给长子娶媳妇,也不会卖牛。

外面姜树见爹爹真的要将牛卖了,哇哇哭着跑了进来,一把将其中一只牛抱住,哭道:“有小崽子了,就要有小崽子了,我不许你们带走它。”他小脸上沾的全是黑泥巴,浸了泪水后,本来就脏的一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朱福却惊讶道:“有小崽子了?”

“就是有小崽子了!”姜树凶朱福道,“你们为什么要买我们家的牛,我们已经将奶让给你们了,你为什么要买我们家的牛。”

朱福却笑了起来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的话,那我们便不买了。”

姜老实一把将幼子姜树推到一边去,黑着脸道:“这买主人好心好,肯定会对小崽子们好,你哭个啥?你就知道哭,不卖牛,哪里有钱给你哥哥娶媳妇儿?哪里有钱盖新房子将来给你娶媳妇儿?”

姜树依旧是哭,只抱着牛不肯丢手。

朱福道:“既然这位小兄弟舍不得,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不若这样......”

“朱姑娘,使不得。”姜婶子忙说,“痴儿啥都不懂,这件事情我们两口子说了算,这牛今儿一定卖了。”她搓着手,有些扭捏地笑着道,“你看,这都说好了的,俺家是真的等着这笔钱给栓儿娶媳妇呢。”

朱福道:“这次卖了牛给长子娶媳妇,下次卖什么呢?这的确不是长久之计。我瞧他也是真的对牛有感情,况且,这牛肚子里有了小牛犊,这个时候也不方便。之前我还在想,要是将牛带进城去,可放在哪儿是好。”她笑着道,“若是我福记想要雇佣你们干活,不知道你们可愿意?”

“雇佣我们?”姜老实夫妻互相望望,两人都是一脸茫然样,“我们也不能够丢下庄稼地不种啊,祖祖辈辈都是在这里的,生了根,也不想进城去。城里那地儿可不是俺们家能够住得起的。”

朱福摇头道:“我是想雇佣你们负责帮我照看奶牛,负责让牛产奶,完了每日早晨将奶送进城里面去,我给你们付银子。我们福记生意还可以,两三个月后就会开家分铺,到时候,需要的量会更多,当然,价钱的话定不会亏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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