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意从来高难问（2 / 2）

亭子纯以极为沉重的阴磬石所修筑，雕工古拙，触手生凉。石板地上隐隐生着极浅的青苔。当中一张琅玕石雕成的桌面是一个太极阴阳鱼，旁边对称放着四张配套的石凳。

桌上已摆好茶具，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敲之隐隐发金铁之声。玄元真仙随手端起，赞道：“小原阳，旁的不说，这只壶倒颇有灵气。”

原阳真人微笑不语，自顾自烧火煎茶，取接天峰巅千年冰雪为水，松针烧得滚沸，再将亲手栽种的千年老树投进壶中。茶汤三滚，倒将出来后汤色金黄，遒劲芳香。玄元真仙一饮而尽后，原阳真人依旧续上。饮了三杯后方说：

“天道轮回，千年一劫。距离上次天劫过去已近千年，老道在合虚山数次推演，发觉此次天劫已有提前发动之势，怕只怕天下众生，俱在劫中。小原阳，你素日自然也曾推演，可有结果？”

原阳真人沉吟着说：“早上起了一课，已知真仙来意。贫道修为浅薄，近年来，若有所感，也推算过多次。都是刚一起课，卦象上便一片混沌，毫无头绪，竟是丝毫都不能推断此次天劫的缘由与因果，亦无从得知何时起，何时止。贫道暗中揣度，这次天劫，非比寻常，只怕较往常的天劫更加酷厉。”

“果然如此。老道也曾经历几次天劫。别的倒也寻常，只有一次是天降洪水，淹没大地。大水之后有瘟疫，民间十室九虚。次年便是大旱，赤地千里，蝗虫蔽日。人皆因为是天灾。哪里知道那次天劫也是因人而起，有不世见的魔头在古乐天降生。降生之日，天生异变，那魔门竟是带着洪水降世，以魂魄为食。初时，尚不足为虑，到了后来，死的人愈多，他便愈加壮大，到最后，几乎无人能制。后来，天界以混元真仙、乾坤子二人为首，率众六部天将方才收伏，可见其为祸之烈。”

“那次天劫贫道略有所闻，真仙也在平乱之列罢？”

“呵呵，那时老道人只是跟着去瞅了瞅热闹，算不得出手。”玄元真仙捋着胡子笑道：

“你可知洪荒之外，另有天地？也不知是在哪个星辰之上，生长有一个异类。身躯之大，不可形容。那异类本在天外遨游，自由自在，无所顾忌。”

“某日无意中路过此地，见生意盎然，草木、珍禽异兽种类繁多，皆肥美可爱，便起了在此地居留的打算。在此地居住且不算什么，只是这异兽食量委实太大，一口可饮满湖水，连湖底的泥藻也顺便吞下。满山草木禽、兽，只供一顿所需。你道这块大陆之上，如何能容得下这般凶猛的星兽？不出十余日，整块大陆已给这只怪物啃得千疮百孔。它又什么都吃，犹其喜食矿脉，地层底下埋藏何止千万年的矿石都被它找了出来，一掌拍下便将厚厚的岩石、地层翻转，从容吞食。幸好矿石吃下去难以消化，吞吃一个矿脉之后，便要沉睡数十天。这才给咱们以机会，趁它吞下一个金矿之后，将其击杀。否则，这块大陆只怕早已荒凉。”

“那两次天劫尚有征兆，略略预备，便得以从容逃过劫数，不过天意难测。”玄元真仙沉吟道：“勉强偷窥天机，必遭天谴。我等修仙之人，原本就是逆天行事，只是众生皆在劫中，恐成飞灰。老道有弟子，原是天庭仙子，只因天劫轮回，发愿下界历劫。这人便是你日前所见的云梦女帝，叫唤伽蓝。既然弟子发愿历劫，老道何忍袖手不顾？”

“哦？伽蓝女帝竟是应劫而生？前世是何来历？”原阳真人倒真不知道有这等事。

“我这弟子原是天帝帝姬，深得帝后宠爱，加上自幼聪慧，帝后皆多有教导。要说帝姬参的本是天道，于佛经也只是偶有涉及，可素日与侍女们玩耍、嬉戏之余，便讲佛经给她们听。侍女有慧根的，也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