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事打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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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嗫嚅了下嘴,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

刘氏顿时没好气地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让你娘家人咋帮你处理这事儿?”

“妹妹,你跟你当家的没矛盾,其实就是你公爹在那瞎掺和吧?”张氏喂了小兜一口米糊糊,柔声劝道:“不管怎么说,他肯为你出头就是护着你,你也别话说太重了,要知道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难不成你还真的等着你当家的给你送休书来?”

矛盾的中心点在于,她曾经是窑姐儿的这个过往——这个会贯穿她一生的抹不掉的印记。

但她能说什么?这要是拿在她爹娘面前抱怨,少不得又要惹她爹自责,惹她娘难受。

她自己难受就够了,何必让爹娘也难受。

李欣叹了口气,道:“他要真的送休书来,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休书我不接,要断关系就和离,没别的路。他关家有些把柄还捏在我手里,我也不介意做一回威胁人的恶人。”

刘氏看着她道:“你就没一点儿想跟你当家的修好的念头?”刘氏忍不住说:“你对你的当家的就没点儿感情?真能离了他?”

李欣敛目垂首,轻叹一声,到底是说:“娘,我以前觉得,不管如何,他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那就足够了,毕竟我有那么个过往,他肯全心全意待我,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可是后来想想。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哪里就那么好满足了。”

李欣盯着筷尖道:“没成亲前想法挺简单的,去荷花村访的那一回,看他亲事儿没议定就已经知道护着我,心里就认同了他,而且他眼神正派,口碑也好。就算家里弟弟妹妹多了些,但他毕竟也是头婚,我这样的,跟他亲事儿能说合到一处去,也是缘分。”

“那后来怎么就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刘氏忍不住问。

“成亲以后,过起日子来,觉得真的不是那么回事。”李欣笑了笑:“得到一尺,就想要一丈。他在乎我一点儿,就想要他更在乎我多些。看多了他把自己爹跟弟弟放在心里的位置比我的位置重要,我心里就会失衡。尤其是我跟他爹和弟弟冲突的时候,他不管是出于想家和万事兴的想法,还是出于孝顺爹亲关爱弟弟的想法,总之是觉得我性子柔和我就该忍,一次两次尚可,多了,我真的就再也受不了了。”

李欣摸了摸自己的手掌,说:“他受重伤之前表现地更加明显一些,我便使了一次性子回了娘家,他对我也是有心。追了上来言语讨好连番保证的,我就跟着他回去了。可他关家糟心事真的不少,一样一样地我应付地很吃力,他却只会跟我说抱歉,说我辛苦了,又说让我别跟他爹和弟计较……直到他受重伤。算是看清了他爹跟六弟,这才收敛了不少。”

“可是娘,我多希望他能为我就失去理智一回。”李欣伸了食指,用力地比道:“就一回。”

“他总是冷静理智,或许是他以前走镖需要考虑事情太多的缘故,处理事情来,他喜欢考虑周全。他把别人的情绪、想法,事情过去后会如何发展,都会一一想到,然后做出做冷静的判断——即使牵涉到了我,他也这样。”

李欣苦笑地说:“我不是说这样不好,理智处理事情当然好,可是那也要分什么事情。他一直就瞻前顾后考虑周全,谁都考虑到了,却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也委屈心酸,他就只会事后跟我说好听的,哄我逗我。我当时是会忘记,可是日积月累的,一点一滴都聚集了起来——这一次不是我任性,而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刘氏呆滞地听着,张氏也忘记了要喂小兜米糊糊,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李欣轻摇了摇头:“以前他爱把他爹和六弟的事情都揽过来自己管,现在他倒是不管那么多了,可他到底还是很念父子亲情兄弟亲情。毕竟是血缘,我虽然理解,可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他说他如今也在改,我信,可我没自信,他能改得跟我想的一样。”

张氏忍不住说了句:“妹妹,他既然说他肯改,那就说明他心里的确是有你啊。”

“他心里要是没有我,我早就不跟他过了。”李欣平静地道:“就是因为他心里有我,所以我才忍到了现在。”

李欣淡笑了下道:“大嫂,要遇到一个不嫌弃我这过往的男人,肯跟我过一辈子日子的男人并不容易。当初找李大娘说亲的时候我也说过,不求男方如何,只要男方厚道,我也不奢求男方能理解或者能包容我那过往,我只需要他不会在以后生活里拿这事儿出来恶心我就可以了。”

张氏蹙眉:“你当家的拿这事儿说你?”

李欣摇头:“没有,我的这个要求,迄今为止他关文是做到了,但是他不能够让所有人都如他一样。”李欣牵了牵嘴角,“别人如何我们管不着,可最基本的,他至少得让他爹,他弟弟妹妹都不对我恶言相向。他做不到是一回事,那只能说他爹和六弟的确跟我不对盘。可他没有努力去做,这就是另一回事。我不满足于他仅止于言语上的维护,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他动动手教训教训人,爹不能打,弟弟不懂事总可以打吧?他舍不下手,他就只让我委屈。”

张氏顿时道:“那他昨儿不是出头帮你打了人了?难不成二弟说假话?”

“二弟怎么会说假话……”李欣轻哂,那笑却极不自然:“他是出头打人了,可他只会对外人心狠。我问过他,要是说我坏话的是他爹或者他六弟,他会不会把人打个半死——他没答我,可是我知道答案的,他不会。”

张氏道:“妹妹,那是他亲爹亲弟,当然不能随便动手了。”

“大嫂也这么说啊……”李欣强笑了两声:“对外人狠,对自己人不该要求更狠些吗?自己家人都要说的闲话,人家外人如何说不得了?外人说要挨揍,自己家人说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发生,说两句嘴就算完——一件事情,两套标准,哪里就能服众了……”

“妹妹……”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前头某一次他六弟说我的闲话,他能挽了袖子就教训他一顿,让他吃点儿苦头,以后他六弟也就不再敢当着我和他的面说我的闲话了。他爹也是一样,欺软怕硬,被吓着了,估计也不敢来惹我。”李欣说:“事到如今,要说是谁的错,他有错,我也有错。他有错在太重亲情,太理智;我有错在性子太柔,太信他。”

刘氏久久不语,张氏叹息一声,小兜遛下刘氏的腿自己摇摇欲坠地从桌底下钻过去,一下扑到李欣怀里。

李欣抱了他起来,小兜伸手抹了她眼睛,又用自己糊了一嘴米糊糊的嘴“吧唧”一声亲在李欣脸上,呼呼两下说:“小兜呼呼,姑不痛痛,不哭噢……”

李欣弯了弯唇,伸手抹了下脸,这才发现自己当真是流泪了。

张氏默不作声地去收拾了碗,又拿了帕子给李欣擦了脸上被小兜弄出来的米糊糊,接过小兜抱了他下去。

刘氏坐到了李欣边上,伸手抚摸着她的手。

过了会儿张氏端了热水和帕子来,汲了帕子让李欣擦了脸。

刘氏伸手抱了她在怀里。

“娘的闺女,是娘对不住你,当初就留你在家里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让你嫁人,嫁出去了反倒受闲气,是娘的错啊……”

李欣摇头,“跟娘没关系,是我的问题,不关娘的事……”

刘氏只抱着她,看得一边的张氏眼眶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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