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魔之嗓（1 / 2）

颜玉知道，他会将这一天永远记住，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离开半山腰上的沐家别院。

层层叠叠的树林被轿车快速甩在身后，那绿色的影子和颜玉淡然的面孔印在车窗玻璃上。

颜玉就这么默默看着窗外，他禁不住想，原来真的出来了，原来想出来，并不难。

颜玉坐在后车位上，他的随行助理是沐从最得力的手下之一，年轻有为，话不多却心思缜密，最重要的是，他对沐从绝对忠心。

封林在副驾驶座转过身，将掌心的手机恭恭敬敬递到后面，“颜先生。”这也是沐从把封林安排给颜玉的原因，别人都叫颜少爷，只有他第一次见到颜玉的时候，开口叫的是颜先生。

颜玉把手机接过，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将手机送到耳边。

沐从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有个会可能要耽误一会儿，我晚点过去，你先排练。”

颜玉没吭声。

沐从也不在意：“今天第一次回舞台排练，紧张么？”

颜玉转头扫了一眼窗外：“不紧张。”

那头笑了起来，“好，你说不紧张，就不紧张……”

颜玉突然开口打断：“沐从，舞台是我的天下。”

电话那头突然就安静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沐从的名字，两个音调，第四声，第二声，尾音毫不拖沓，短促有力，却又带着颜玉独特的嗓音。

沐从几乎在那头愣了两秒，他的名字现在几乎没人会叫，公司的人喊他老板，合作商同僚们喊他沐总，跟了他十几年的手下人喊他从哥，再亲密一些会有人喊他的英文名。

但是很多年了，几乎从来没人当着他的面叫过他的名字。

沐从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浪潮，那股浪潮让他多年平静的心绪心底翻滚起波涛。他按压着，可脑海里却忆起颜玉的脸，他的嗓音，他的眼睛，以及他的唇瓣。

沐从暗地里怒了一声该死，而那头的颜玉以为他关注的是后面一句，便再次肯定地重复道：“舞台是我的天下。”

沐从回过神，“颜玉……”

颜玉：“嗯。”

沐从：“我开完会就过来。”

颜玉把电话还给前面的封林。封林接过，见老板已经挂断便收起手机，然而余光却忍不住瞥向了身后，又很快转回身。

刚刚颜玉叫了老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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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玉几乎没有台下排练，他所有的排练都在正规舞台之上，并且只郑重的排练很少的次数，所以跟他合作需要全神贯注，保持注意力的绝对集中。

而华歌尔的舞台与颜玉之后的音乐会舞台又有很大的差别。

华歌尔是专业音乐会建筑，几乎不需要扩音设备，因为他的整体内部建筑可以让声音完美的传播在整个舞台之下的每一个角落。

在华歌尔唱歌，不用考虑电流音对演唱者歌声的影响，因为在这里，电流是被排斥的，只有最原汁原味呈现出来的音乐和嗓音，才值得被记录，值得被华歌尔的掌声簇拥。

颜玉低调地抵达音乐会会场，工作人员几乎将他拥在中央，而他那张太过夺目的面孔，让现场的人员几乎无法直视过去。

颜玉没有垂眸低头，也没有侧目乱扫，他的目光直直落向前方，跟着封林走向会场内部。

一抬眼，他便看到了搭建的露天大舞台，钢筋水泥的建筑物，舞台下支撑的灰黑色金属。

这一切和华歌尔纯白色的建筑风格相差巨大，而在所有人心目中，华歌尔才是颜玉该呆的地方，而不是这里。

露天的舞台虽然很大，场地虽然可以容纳下更多的观众粉丝，但这里太不精致了，粗糙的浑重的，看上去与颜玉豪不搭调。

封林站在颜玉身侧，扫了一眼，眉心忍不住皱了皱。这里曾经有很多天王巨星举办过演唱会，场地大视野开口，舞台和内景在搭建的时候几乎不受任何束缚。

但这里似乎不该是颜玉呆着的地方。

他应该在华歌尔，穿着名贵的西装，身后是管弦乐团，纯白色的钢琴架在他的身后，台下名流贵富。

可如果在这里，封林有些不敢想象，一场演唱会下来，到处是尖叫、闪烁的荧光灯，脚下是垃圾和led灯板，谢幕时的颜玉该有多不适应。

围绕着颜玉的人几乎都认为，这里不适合颜玉，颜玉是高贵的，纯净的，然而颜玉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化，他甚至在打量过这个音乐会现场之后，点了点头，肯定道：“不错。”

封林下意识去看颜玉，见他没有在开玩笑，心中顿时疑惑，然而颜玉却已抬步再次朝舞台走去。

而舞台上，一支足有上百人的管弦乐团，早已郑重地穿戴好，恭候多时。

也正是那个时候，颜玉一抬眼，看到了垂眸凝望他的岑嘉文。

岑嘉文带着指挥家的白手套，交叠在身前的手几乎布满了汗水。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颜玉，那个消失足有三年的青年，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可为什么，颜玉看他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他们之间不是三年没有见面，只是三天没见过而已。

组织有序的乐团也很快发现不对，颜玉看他们的表情很冷静，冷静得有些可怕，他还是那么冷漠苍白，舞台上绝对得天生赢家。

而他拒绝任何人的陪伴，一步步走上舞台后，众人又似乎看到了曾经的颜玉。

从未改变的颜玉。

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手情不自禁地拉出一个婉转的音符，代表整个乐团，向他们的音乐家致敬最高礼遇的问候。

颜玉侧目扫去，点点头，和过去一样打招呼，接着，站到了他在舞台上无数次属于他的位置。

这一刻，全团动容，消失三年归来的天才音乐家，他和过去一样背对着他们，身形却完全瘦弱，但坚定如此的青年，从来没有变过，这个舞台将为他绽放！

岑嘉文的手腕颤抖，他站在颜玉身旁，这不是他的位子，但他挪不动脚步，他有很多话想对颜玉说，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现在，舞台上，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他已经变成了指挥家，再也不是当初坐在乐团里可以看到颜玉背影的小提琴手，他将背对观众，而颜玉，从始至终，面对着舞台下方。

“颜玉……”岑嘉文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了那么多年，才变成指挥家，与音乐家相称的指挥家。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当他选择背对舞台的时候，他与颜玉的距离早已越走越远。

这却不是他原本想要的！

颜玉侧眸，回视岑嘉文，表情很平静，点点头：“开始吧。”

岑嘉文：“颜玉，你知道吧，我现在是指挥家了。”他是指挥家了，他终于可以不仅仅只是他嘴里的师兄了，他配得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