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复国(下)(1 / 2)
二十三 蛟龙腾空脱牢狱 重匡社稷定江山(下)
来到野外,任是非把军须靡往地上一放,给他点穴止血,取出治伤灵药,敷在伤口上,包扎停当,取出内服药,喂军须靡服下。任是非跟随薛道衡三年,于医学一途,虽未尽得师叔真传,也是造诣不凡,片刻间,整治完毕。任是非治伤用药,军须靡丝毫不疑,坦然而受。任是非心想这份胸襟就不小,大起好感。
军须靡道:“多谢飞将军相救,小人铭感五内。”挣扎着,要站起身来施礼。任是非道:“军须靡大哥勿用多礼。小弟相救来迟,害大哥吃了许多苦头,还请大哥勿罪才是。”军须靡道:“将军说哪里话来,将军于小人恩同再造,些许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任是非道:“大哥行刺大禄,可是要报父仇?”军须靡咬牙道:“大禄贼子,杀兄囚父,十恶不赦,小人定要杀之而甘心。”长叹一声,道:“只可惜小人武艺低微,不能手刃仇敌,为国除奸。要不是将军搭救,小人性命不保。”想到父仇难报,言来甚是颓丧。
任是非安慰道:“大哥不用着急,大禄一天半日死不了,我们慢慢想办法就是。”任是非有插手之意,军须靡心想他武功盖世,要是得他相助,报仇易如反掌,喜道:“多谢将军。将军西来,可有贵干?”心想要是他助自己报却杀父大仇,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先探探,有没有可效力的地方。
任是非嘴一张,就要说明西来经过,心念一动,道:“我朝皇上听说乌孙悖乱,逆贼篡位,朝纲不振,民不聊生,心甚悯焉。特命小弟前来,诛除逆贼,寻访猎骄靡大王和军须靡大哥。哎,小弟办事不力,猎骄靡大王没寻到,还害得大哥吃了许多苦头。”心道:“如此一来,不怕你不感激我朝天恩浩荡,与我朝结盟。”一声长叹,自责甚深,令人不得不信。
他已三年未回长安,哪能奉旨西行,军须靡哪知他在使诈,感激无已,哽咽道:“敝国之事,有劳天子挂怀,天恩浩荡,军须靡惶恐不安,粉身碎骨,无以为报。要是敝国百姓能重见天日,乌孙愿奉天子号令。”任是非心道:“老子只是要除去嬴复老乌龟在西域的伏兵,这倒不必。”道:“我朝皇上宽厚仁慈,不要乌孙奉天子号令,只要两国盟好,世代交通,万世不绝。”匈奴臣西域而有之,勒索贡品,西域各国苦不堪言,南朝皇帝不要乌孙臣服,交好就行,军须靡大喜过望,道:“小人久闻天朝富厚,自是不在乎敝国蛮夷之物。要是乌孙百姓重见天日,愿世代与天朝交好,绝不失信。”发誓道:“要是乌孙失信于天朝,军须靡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当死于乱箭之下。”要是复国成功,军须靡当继承王位,当国王,腾冲千军自是免不了,死于乱箭之下,是极重的毒誓。任是非道:“大哥不必发誓,大哥信人,说话算数,小弟信得过。”
任是非道:“不知猎骄靡大王身在何方?”军须靡道:“小人已打听清楚,王爷爷就关在王宫水牢里。”任是非道:“我们这就去救他出来。”军须靡站起身来,向任是非跪下磕头去,道:“多谢将军相救之德。”任是非跪下还礼,道:“大哥快别多礼。”军须靡磕完头,站起身来,任是非还礼毕,也站起来。
任是非心道:“既然要交好,自得真诚相见,不得相欺。”道:“大哥,小弟有一事相瞒,还请大哥见谅。”军须靡道:“将军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小人怎敢见怪。”任是非心道:“不见得。”除去易容物,露出本来面目。
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军须瞧清楚了任是非的面目,万未想到,赫赫有名的飞将军,竟是大禄的坐上客,亲手抓住自己和手下人的须卜大人,惊得倒退三步,摔倒在地,道:“是你?”任是非道:“正是小弟。小弟不知大哥身份,出手太迟,害大哥折损了不少人手,还请大哥见谅。”军须靡兀自不信,道:“你当真是飞将军?”任是非道:“小弟确是任是非。”任是非大闹匈奴军中一事,早已从匈奴传到西域,军须靡早有耳闻,这事关系重大,不得不弄个明白,道:“你怎么成了大禄逆贼的座上宾?”任是非道:“小弟只身西来,不谙西域情形,途中遇到兰无弥,才化名须卜万,跟着他一路西来。兰无弥这蠢材对西域极熟,倒省了我不少麻烦。”这话倒是字字属实,绝无假话,很是难得。
军须靡仍是不信,道:“你如何证明你就是任是非任少侠?”任是非不耐起来,道:“等救出猎骄靡和你手下,就知道我是不是飞将军?大禄囚禁猎骄靡大王不杀,无非是要你自投罗,你已被擒,用不着再耍花样。我说要逼问你余党,只不过是籍口,好让我改装来救你。在没有救出猎骄靡大王的情况下,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明白了?”军须靡心想这话倒也有理,就不再说。任是非迅速改装成飞将军模样,抓起军须靡就走。
来到王宫,军须靡自小出入王宫,于王宫道路烂熟于胸,指点任是非来到水牢。水牢外有兵卒把守。兵卒见任是非和军须靡二人走了过来,喝道:“站住。”任是非理也不理,径直朝前走,十指连弹,天机指力飞出,径点兵卒穴道。兵卒给纷纷中指倒地。
水牢入口有一道铁门,门上有一把大锁。军须靡在兵卒身上搜钥匙,想用来打开铁门。任是非走将上去,抓住铁锁一扭,铁锁虽粗,哪经得起他神力,应手而落,掉在地上。军须靡听得响声,抬起头来,任是非已扭脱巨锁,惊得桥舌不下,几乎不信这是事实,赞道:“好力气。”任是非左手一推,铁门应手而开,一股霉味杂着腥味臭气,直冲出来,难闻难挡,任是非捏住鼻子,骂道:“他奶奶的,好臭,好他妈的臭。”
秽气散尽,军须靡抢在头里,道:“将军,请跟小人来。”他见识了任是非的神力,疑心尽去,不再怀疑任是非不是飞将军。任是非跟在他后面,向里走去。
走得几步,军须靡取出火刀火石,点燃一支火把,他甚是熟悉地牢,想是来过。走得三丈,又点燃一支火把,每进得三丈,就点一支火把,共点了五支,才来到通道尽头。通道尽头,有一个水塘,水面离离地面有三丈多高。
火光下,水中一个老头,面色苍白,须发如银,水深及脐,须发直没水中,也不知有多少年未剪发了,双手下垂,浸在水里,正在打瞌睡,鼻息呼呼,睡得正香甜。听得脚步声,睁开眼来,了任是非二人一眼,甚是惊奇,道:“你们是谁?”军须靡颤声道:“爷爷,是我,是靡儿。”军须靡是猎骄靡的爱孙,虽是十多年没见面,军须靡面容改变甚多,于他的声音甚是熟悉,一听之下,绝无怀疑,喜极而泣,颤声道:“靡儿,靡儿,真的是你?这不是做梦?”双手上举,欲抱爱孙,乍见爱孙,激动不已,一双眼睛尽往军须靡身上瞧去。他手上有镣铐,双手上举,叮噹作响。军须靡道:“爷爷,是真的。”猎骄靡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是给他关进来的?”关心爱孙安危,大是张惶。军须靡道:“不是的。爷爷,我们是来救你。”猎骄靡不信,道:“靡儿,你又来骗爷爷。水牢戒备森严,你怎能进来?定是被了关进来。”他说的他,是指大禄,心中厌恶这不孝子,连名字也不想提。
军须靡道:“爷爷,是真的。这位是飞将军,天朝派来帮我们的。”猎骄靡已十多年不知外界消息,不知飞将军是什么人,于天朝是知道的,心想听说天朝多能人异士,既是天朝派来的,说不定是真的,有些相信,道:“靡儿,你不是骗爷爷?”军须靡道:“不是,不是。”
爷儿俩唠叨不休,任是非已是不耐,道:“小心了。”取出天蚕乌金丝,中指一弹,飞将出去,在猎骄靡镣铐上缠了几圈,向上一提,猎骄靡身不由主,腾云驾雾般,直飞上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任是非手腕一抖,天蚕乌金丝褪了下来,收回怀中。拔出短剑,信手一挥,把他手上镣铐割断,再一挥,脚镣也断了。这手铐脚镣是精钢打就,坚硬异常,任是非割来,如割朽木,毫不费事。猎骄靡哪见过这等功夫,吓得呆了,他是乌孙雄主,生平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很快镇定下来,道:“谢将军。”任是非道:“大王不用客气。”
军须靡自小深得王爷爷欢心,自己也喜欢爷爷,见他获救,欢喜无限,喜极而泣,扑在猎骄靡怀里,垂泪道:“爷爷,爷爷,孙儿相救来迟,罪该万死。”猎骄靡抚着军须靡的头发,老泪纵横,道:“好孩子,好孩子。”哽咽不已,不知如何说好。
爷儿俩相拥而泣,任是非大是不耐,心道:“他奶奶的,要哭也不时候,还有那么多人没救出来,哭个没完没了。”道:“军须靡大哥,其他人关在何处?”军须靡记起还有手下未救出,暂抑悲情,道:“爷爷,我们离开这儿。”猎骄靡道:“靡儿,你们有多少人失陷?”军须靡道:“还有十多人。”猎骄靡向任是非施礼,道:“还请将军援手。将军相救之德,猎骄靡终生铭记,不敢一时或忘。”任是非还礼,道:“大王勿用多礼,本将军份内事。有劳军须靡大哥带路。”
军须靡背起猎骄靡,三人出了地牢。任是非抓住值更兵卒,逼问出囚人处,把军须靡手下尽数救出。出宫时,任是非跃上墙头,用天蚕乌金丝,把众人一个一个地提起来,放在墙外,自己才跃到墙外。
任是非道:“军须靡大哥,在城里可有落脚处?”军须靡道:“岑怀化将军忠义,小人能够救出爷爷,得将军相助甚多。”猎骄靡道:“岑将军为人正直厚道,不知十多年来过得怎样。”军须靡道:“岑将军不肯附逆,告老在家,暗中相助孙儿。岑将军虽不预国事,朝中大臣甚是心服。”任是非道:“我们到岑将军家去。”军须靡当先领路。
任是非道:“先到城门口,抢马出城,再回头就是。”军须大惑不解,道:“将军,这是为何?”猎骄身为乌孙雄主,当政数十年,把乌孙由一个小帮,经营成西域大国,一生决疑无数,大拇指一竖,赞道:“好主意。”军须靡听爷爷也赞成,更奇,道:“爷爷,这是为何?”猎骄靡道:“傻孩子,我们这一闹,他一定认为我们会出城远遁,将军虚张声势,半道折回,把他的注意力转到城外,我们躲在城里,不是更安全?”军须靡恍然大悟,道:“好主意,好主意。”任是非心道:“这老头还有两下子。不枉老子救他一番。”指挥众人向城门去。
来到城门口,守城兵卒喝问道:“什么人?站住。”任是非道:“拿下了。”十指连弹,径点守城兵卒穴道。军须靡手下身有武功,也不闲着,尽找兵卒动手,不一会儿,把守城官兵全部收拾了。
城门口备得有马,以防不时之需,众人也不等任是非号令,就去牵马,众人上马。军须靡怕猎骄靡体虚,不能骑马,把爷爷抱上马,自己也上了马,坐在爷爷身后,把猎骄靡抱在怀里,爷孙俩并骑。开了城门,扬长而去。
出了城门,行得一里路,任是非喝令众人停下,道:“军须靡大哥,大禄平常搜索得最紧的是什么地方?”军须靡心道:“你问这干什么?”道:“是纳伦。”任是非道:“他最不注意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军须靡虽是奇怪,还是答道:“是昭苏。”任是非道:“我们就到昭苏去。”任是非喝令众人向昭苏驰去。
猎骄靡赞道:“将军,好计策。”任是非道:“大王过奖。大王法眼如炬,本将军佩服得紧。”心道:“这老头二度识破老子的机心,也有些本事。”军须靡不知二人为何相互夸赞,向任是非瞧瞧,又向怀里的爷爷瞧瞧,大是奇怪。
猎骄靡知道爱孙不懂,解释道:“要是我们向他平常搜得最紧的纳伦去,无异于自投罗,他必然起疑,心中不信。要是我们向他最不注意的地方去,他必信无疑,还会带人亲自追来。”军须靡这才明白,赞道:“果是好主意。”对任是非大是佩服。猎骄靡道:“飞将军这条计策妙得紧。素闻天朝多能人,果是不假。”从心眼里佩服任是非,对天朝也平添几分信心。任是非谦逊几句。
奔得十里,任是非令众人下马,拔出短剑,在马屁股上刺一剑,战马吃疼,长嘶悲鸣,朝昭苏方向怒奔而去。
任是非命众人回赤谷城。军须靡负了猎骄靡,向赤谷城去。众人身有武功,奔行甚速,不片刻就回到赤谷城。有两个女子,轻身功夫不行,任是非握住她们的玉手,提携一程。来到城外,任是非指挥众人来到僻静处,跃上城头,用天蚕乌金丝,把众人一个一个拉了上去。
军须靡带着众人向岑怀化府上行去。来到岑怀化府上,守门人叫岑义,是岑府老家人,甚是忠心,识得军须靡,忙把众人让进府里,再去通报岑怀化。
岑怀化得知军须靡行刺被擒,心念旧主安危,筹思相救之策,苦无善策,突然得知他竟已到府上来了,竟是不信,连问两遍,道:“你说什么?”岑义道:“主人,王太孙已到府上。”岑怀化仍是不信,道:“岑义,你眼睛没问题?”岑义道:“主人,老仆没错,确是王太孙。”
岑怀化这才半信半疑地出来相见,一见之下,真的是王太孙军须靡,跪下磕头道:“老臣参见王太孙。”他忠心旧主,仍按旧称称呼军须靡。军须靡跪下还礼,道:“岑将军免礼。”岑怀化惊道:“王太孙,使不得。”军须靡道:“要是没有将军相助,怎救得大王脱险,将军请受小侄一拜。”
岑怀化惊道:“主公脱险了?”军须靡道:“正是。”猎骄靡道:“岑将军,还识得老夫?”岑怀化向猎骄靡打量一番,不是主公是谁,猎骄靡被囚禁十多年,容颜已老,倒也还识得,扑地便拜,道:“老臣该死,不能救大王出险,罪该万死。”猎骄靡扶起,道:“岑将军免礼,要不是将军相助,老夫还在暗无天日中。”岑怀化悲喜交集,再也抑止不住喜悦之情,抱住猎骄靡,哭道:“主公,主公……”惊喜过度,竟是不知说些什么。猎骄靡也是忍耐不住,拥着岑怀化哭了起来,一君一臣,哭作一团。军须靡等人,无不垂泪。
任是非见他们真情流露,甚是感动,有心让他们哭个痛快,还有许多大事待决,时机迫切,拖延不得,轻咳一声,道:“请大王暂抑悲情,听我一言。”
猎骄靡知他有大事相商,止住哭声,擦擦眼泪,道:“将军有何话说,但讲无妨。岑将军,这位是天朝飞将军。”最后这句话,是在给岑怀化介绍任是非。飞将军纵横匈奴五十万大军中,早已传遍天下,近日大闹西域,更是盛传一时,不意就在眼前,岑怀化瞪大眼睛,惊道:“你就是飞将军?”任是非道:“飞将军匪号,不足称,在下任是非的就是。”岑怀化知道任是非就是飞将军,飞将军就是任是非,施礼道:“老朽不知任将军大驾光临,还请大人见谅。”
任是非道:“岑将军勿须客气。”向军须靡手下逐个了一遍,闭口不言。猎骄靡和岑怀化宦海沉浮已久,知道任是非的用意,猎骄靡手一摆,道:“你们退下。”军须靡手下,告罪退了出去。
屋里只余任是非,猎骄靡,军须靡和岑怀化四人。岑怀化搬来椅子,请任是非三人坐了,自己侍立猎骄靡身侧。猎骄靡知他是不敢在自己面前坐下,要他坐下,他只是不肯,猎骄靡坚执不许,几经周折,岑怀化才坐了下来。
任是非道:“我朝皇上闻得乌孙逆臣当道,特命本人前来,一是访寻猎骄靡大王,天幸不辱使命,大王已安然脱险。”猎骄靡三人站起身来,向任是非致谢,道:“全赖将军大力。”任是非还礼,道:“不敢。”
任是非道:“二是要本人诛除叛逆大禄,以申君臣之道,元凶仍在,未伏法,不知各位有何高见?”猎骄靡道:“他窃国篡位,倒行逆施,死有余辜。”想到大禄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于心不忍,道:“还请任大人在老夫面上,手下留情。”任是非心道:“大禄要是不死,定会死灰复燃,老子岂不前功尽弃,白跑一趟?”道:“大王宽厚,本人甚是心仪。本人西来,皇上有令。”站起身来,道:“皇上口谕。”猎骄靡三人也站起身来。任是非道:“这等叛国逆子,定斩不赦。”心道:“老子要杀大禄,伪传口谕,大哥定是不怪。”猎骄靡知道皇上有令,任是非无论如何要杀大禄,此事已不能再议,道:“谢皇上。”
任是非道:“大王可有妙策?”猎骄靡道:“自我国破败大月氏,匈奴盘剥日重,牛羊牲畜,十之**贡于匈奴,百姓无食,饿寒交迫,我不忍百姓忍冻受饥,决心不进贡给匈奴,自为守战。他竟愿为匈奴奴才,力主投靠匈奴,生出如许变故。”
任是非道:“大禄自恃勇力过人,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还想兵临中原,与我朝为敌。”猎骄靡瞿然惊道:“有这等事?”任是非道:“他和嬴复沆瀣一气,欲图颠覆华夏。”猎骄靡道:“难怪不得。嬴复二十年前,以此事讽谕老夫,老夫只想让乌孙百姓过上好日子,无心他方,婉言相拒。定是嬴复后来和他勾结,才有如此祸患。”
任是非知嬴复欲图恢复,谋划数十年,借助各方势力,在所不免,道:“大王圣明,该用何计擒他?”猎骄靡道:“老夫年老力衰,不足以计大事。大人成竹在胸,就请大人明言。”任是非道:“大王圣明,法眼如炬。本人倒有一个计较,不知如何,还请大王指教。有道是‘独木难支大厦’,虽有岑将军相助,要恢复,仍是不足,必得朝中大臣之力不可。”军须靡道:“朝中大臣,尽是大禄死党,如何能得他们出力?”任是非道:“大禄自衿己能,不信大臣,不用他人,死党只法轮一人而已,法轮已给本人打得重伤,不足虑。其他大臣只是迫于淫威,不得不屈服,非真心归服,只要略施小计,就可让他们弃新主而归旧主。”
岑怀化道:“大人所言极是,老夫亦有同感。请问大人,计将安出?”任是非道:“要是大人相邀,朝中大臣到得几人?”岑怀化略一沉吟,道:“除少数死党,大部可至。”任是非双手一拍,道:“这就行了。将军明日发谏相邀,晚上宴请各位大臣。到时,本人劫大臣于席间,必要他们归顺旧主。大人以为如何?”岑怀化道:“大人此计甚善。”军须靡道:“要是他们不降,又怎么办?”任是非道:“或擒或杀,一任大王之意。”猎骄靡道:“多半会降。”任是非道:“降服大臣,再由他们领兵造反,活擒大禄,易如反掌。”猎骄靡道:“大人算无遗策,老夫佩服至极。”任是非道:“就这么定了。”猎骄靡三人点头道:“就依大人计谋行事。”
任是非道:“时候已不早,大王越狱之事,已被发觉,大禄定会找我商量。眼下,我还不想给他发现我的真正身份,先回去稳住他。”除下伪装,道:“这是我的真面目,明日相见,大人不用惊怪。”岑怀化首次见任是非,不知他已化名须卜万一事,心道:“惊怪什么?”军须靡解释道:“任大人眼下身份是匈奴须卜万须卜大人。”岑怀化才恍然大悟。任是非着好伪装,道:“告辞。”身形一晃,开门出屋。岑怀化只觉眼睛一花,任是非已似鬼魅一般,消失于夜空,骇异莫名,几疑是神仙。
猎骄靡越狱事发,王宫里已闹得天翻地覆。任是非一身功夫出神入化,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里。刚进屋,脚步声响,有人向他屋子而来,来到门口,轻声叫道:“须卜大人,须卜大人。”听声音,是刚才的佣人。任是非不予理睬。佣人叫得两声,不见任是非答应,举手敲门,叫道:“须卜大人,须卜大人。”他谨记任是非入屋有性命之忧的严训,不敢推门进来,只在外面叫喊。
任是非给他叫得烦起来了,就要答应,脚步声又起,又有人走了过来,这次来人甚多。一行人来到任是非门口,停了下来,为首之人道:“须卜大人在吗?”正是大禄。任是非心道:“法轮秃头癞痢子,受了重伤,无法追踪,你只好向老子求助。要老子帮忙,你不自己来,派个奴才来,老子理不理你?”纵身过去,开了门,道:“大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大禄道:“本王有事和须卜大人相商。”任是非道:“大王请进。”侧身肃客。大禄进了房间,任是非请他坐下。
大禄道:“牢里有一重要人犯越狱,本王想请须卜大人多加留意一下。”大禄老奸巨猾,城府甚深,心腹大患越狱,却不动声色,一仍如旧。任是非心中骂他奸猾,道:“不知是什么样人如此重要,竟要大王亲自过问?”大禄道:“这人是通敌卖国的奸臣,本王不忍加诛,关在水牢里,未想到,竟给他逃了出去。”任是非心道:“你奶奶的,你才是奸臣。”道:“可有党羽?”大禄道:“有十多个?”任是非道:“这些人逃出城去了?”大禄道:“须卜大人料事如神。这些逆贼好大胆,打伤城门官,抢了马匹,逃出城去了。”
任是非道:“大王以为他们会逃向何处?”大禄略一沉吟道:“昭苏。”任是非道:“大王何以料定他们会逃向昭苏?”大禄道:“本王搜查得最紧的是纳伦,他们要是逃向这方向逃的话,无异于自投罗。只有逃向昭苏,以为本王不知,太也小瞧本王了。”任是非心道:“你这大笨蛋,小瞧你理所应当。”道:“大王所言极是有理。他们何尝不可去纳伦,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大禄道:“须卜大人所言极是有理。本王也正为此费神。”任是非道:“这好办,兵分两路,一路向昭苏追,一路向纳伦追就是。”大禄道:“须卜大人此计甚善,只是本王追得了昭苏,顾不上纳伦。”任是非心道:“你要老子帮忙,直说就是。”道:“大王请向昭苏搜索。小人向纳伦追击就是。”大禄正是要任是非如此,喜道:“多谢须卜大人。不知须卜大人要带多少人手?”任是非道:“区区几个叛党,算得了什么?就我一人足也。”一副不把人犯放在眼里的神气相。大禄道:“须卜大人武功盖世,本王多虑了。”叫人牵过马匹。任是非骑上马,向纳伦方向追去。
出了城,奔得五十来里路,心道:“他奶奶的,要老子给你追人,想得美。”找了家人户,前去投宿。此时已是深更半夜,主人极是不耐,任是非赏了十两黄金,主人家也就不计较。
第二天,任是非早早起床,用过早点,打马向赤谷城去。快到赤谷城,把外套脱了,在地上一阵乱拖,穿在身上,再在脸上抹了两把泥灰,一副风尘仆仆,辛苦万分之状,打量一番,见无破绽,甚是满意,心道:“老子要骗大禄这蠢材,还不简单。”驱马向王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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