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倾巢而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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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这一天的白昼最短,黑夜最长,所谓阴极之至,是故凡人在这一天有着祭天祭祖的习俗,把它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鬼节。【首发】其实鬼不用过节,那只是人类的巧借名目罢了,不过在这一天,确实是阴气最重的,太阳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消黯,仿佛失去了那种炙热灼烧的痛感,也使幽魂厉鬼们似乎拥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所以,鬼相把征讨裂渊鬼国出兵的日子,就定在了这一天。

谁也不会想到,那诡秘邪异的血泉巢穴,就在江南望郡庐陵那矗立的崇山峻岭之下,而从这里前往虻山,却只需要半日就可抵达,这是血泉鬼族得天独厚的地利之便,更绝妙的是,由于阴灵瘴气的掩盖,无论是虻山还是阒水,还有那就在咫尺之遥的伏魔道铁衣门,对这方深隐于地底的幽冥鬼府,竟是全无知晓。

这一次,血泉鬼族可谓是倾巢而出,三万多寄身于腐尸或枯骨的鬼卒,七位法力无边的残灵鬼将,由血泉鬼皇亲自率领,浩浩荡荡的开往了虻山入口的方向。

之所以说是七位鬼将,那是因为瘟灵鬼将已殁,还没有合适的厉魂入替;而那位天灵鬼将,却意料之外的婉拒了鬼皇要他率军前来会合共进退的命令,当然,他的鬼使给出的理由是冠冕堂皇的:暂于阒水盟友处,为伏魔道大部所困,天灵愿引本部人马,为鬼皇大军迟滞伏魔道,扫清后路。

由于伏魔道的主力被吸引到了阒水方向,便使这一次声势浩大的进军进行的异常顺利,甚至那些随军同行的人类侍婢,在破土而出之际惊慌的大声哭喊都没有引来任何伏魔道中人的注意。对此,鬼相还是非常满意的,可更令他高兴的是,不必自己再进什么谗言,鬼皇陛下显然也对天灵鬼将这种不受君命的做法大为不满,看这情形,一旦夺下裂渊鬼国,获取了冥灵玄晶之力,鬼皇就很有可能首先铲除这位血泉的诸侯王了,而这,也正是鬼相乐于见到的,他不能允许在血泉中有足以影响到他地位的人存在。

不过现在,他却也只能带着一丝说不清是艳羡还是憎恶的表情,看着鬼皇再次化作了天灵鬼将金甲玄袍的身形,威武昂扬的走在队列之前。

数之不尽的人影好像雾霾里缭绕辗转的烟尘,似真似幻的向前方翻涌奔腾着,直到将近正午时分,那幕青山下的虚界被打开。

鬼相很想看看,当如此浩壮的鬼卒军阵通过虻山的时候,虻山会做怎样的反应,是一派森森戒备,如临大敌之状?还是故作轻松,行若无事之景?如果是前者,那说明虻山对血泉并不信任,并且深为忌惮;可如果是后者,又说明了千里骐骥拿腔作调过了分,过于自大自负,这样的妖灵总也是有可趁之机的。

然而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鬼相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漫山遍野都可见虻山天军行走集结的身形,枪戟如林,兵甲若云,军容鼎盛,威势赫赫。

“骐骥吾王悬心军旅,事急待发,却是不能亲来相送,特命小妖代为迎接诸盟友,并转致失礼之意。谨祝血泉盟友旗开得胜,底定裂渊鬼国。”一身精致铠甲的辟尘公恭恭敬敬的于道旁躬身。

鬼相漆黑一片的眼眶眯了起来,似乎是还以亲切友好的微笑:“骐骥王陛下案牍劳形,刺促不休,确是辛苦过甚,此等盟友过境的小事,原不敢惊动大驾。只是不知,眼下虻山是何军情?却是这般熏天赫地之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天军士兵在蠕蠕而动,恰和这厢正源源不断经过的鬼卒阵形分庭抗礼。

辟尘公似笑非笑的抱了抱拳:“好教鬼相得知,四方魔族之盟,今日俱各发动。东界南疆两族联袂,骐骥吾王自无疏怠之理,乃定于今日,虻山出兵洛阳,以为呼应之势。在东界血泉大军行进之际,吾族先锋也已向洛阳开发。”

敢情虻山侵伐人间的战争也定在了今天,鬼相心下暗自一凛,旋即又大感千里骐骥此举十分高明。不为别的,这显然是针对血泉鬼族借道而行的应对举措。就像刚才自己所想,既要表现出对血泉鬼族的信任,又要防备血泉鬼族的假途伐虢,其中轻重拿捏,就在毫厘之间。这千里骐骥不简单,索性便把虻山出兵的日子也定在了今天,天军集结,战意汹汹,只作是大举进军之相,却又不露声色的防住了血泉鬼族任何有可能的异心蠢动,看到这般阵势,便血泉鬼族再有非分之想,也只能讪讪的断了念头,一心讨伐裂渊鬼国去也。如此一来,既送了借道之情,堪为缔盟表率,又安全的保住了虻山,让血泉与鬼国两虎相争,可不是极为高明?

鬼相可以肯定,在自家三万大军尽数通过虻山之前,此间集结待命的虻山天军大部就绝不会离开,他自然不会说破,而是哈哈一笑,就像心急赶路,再不耽延一般向辟尘公点了点头:“好!虻山也出兵了,烦请上覆骐骥王陛下,惟愿贵我两族皆势如破竹,一战功成!老鬼这便告辞了。”

“静候血泉佳音。”辟尘公深深一躬,看着鬼相返回了鬼卒的阵列中越去越远。

……

正是因为血泉鬼族的借虻山之道而过的方略,才使虻山把进攻发起的时间也定在了冬至这一天,并且由于直等到监视着血泉大军尽数离开了虻山疆境之后方行动身,所以绝啸和他的先锋军是在黄昏将暮的时分,才出现在了孟津渡口。

如今,经历过两天两夜浴血拼杀的洛阳城仍在妖雾笼罩之中岿然不动,而在西域那片黄沙漫卷的土地上,另一场战争又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

大力将和张琰的较量几乎成了每日里都必须经历的一课,就像昔日与陈嵩在虻山凌绝峰的比武一样。陈嵩的绝煞铁枪固然是天下一绝,可张琰的巨锷剑同样未遑多让,而比之枪法老到的陈嵩,张琰更多了些少壮之人的刚猛之气,这一点便令大力将犹为乐此不疲了,很少能见到把力量和技巧集合得那么完美的人物,这对以力大称雄于世的熊罴来说,就更有值得借鉴的地方。最妙的是,张琰是由裂渊鬼国的玄晶之力再现的人身轮廓,这一点又与大力将本身相同,真动起手来的时候,甚至不必担心偶尔散发的玄力罡气会伤及对手,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对手去?

两缕孤魂,一对武痴,就这样日复一日,总是要斗到酣畅淋漓时才罢,然后哈哈大笑着相携返回冥晶神殿之中,在裂渊王杯盘罗列的筵席上,神态舒然的听定通大师诵经说法。

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按照人间季节的变幻,那就是经过了从夏到秋,再由秋至冬的历程,可池棠与韩离玄晶探秘的日子却显得遥遥无期,不过听那裂渊王说,昔年决冰寒狼进展到玄晶探秘花费了三十五天,而待他探秘功成而出,却足足耗了一年,照这样看,恐怕还得等上个大半年的时光。

灵风现在觉得那曾赞不绝口的盐泽鼠鱼已经有点发齁了,而烨睛在席案间大快朵颐的情景也越来越少,尽管裂渊王的筵席一如既往的丰盛美味,可问题就出在这一如既往上,几十种菜肴,几个月来顿顿一样,再好吃的菜也得打了折扣,总算他们现在还没到完全发腻的程度,更不能以客人的身份挑三拣四,让那好客又热情的裂渊王有任何失望。

灵风非常理解那四位护国鬼卫了,心下更是暗暗祈祷,只盼池棠与韩离能够早些出来,也免了每日这饕餮之苦。

“狼桃酱是不是放多了?”裂渊王此时正很关切问着面露尴尬之色的烨睛,他今天只吃了一口鱼,满桌的肥牛鲜羊也全无品尝的心思,倒是捧着个金灿灿的香瓜啃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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