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阳谋(2 / 2)
“我也是就事论事说两句……唉,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掺和了。”鬼谷子投降道。
“这事儿你最好别掺和,她汪寒梅是我亲自挑的二少奶奶,就算老二只爱着萧蔷薇,也不可能再进这个家门,她汪寒梅想成为日后的国母,就麻烦她先把母仪天下的仪态展现出来,别小肚鸡肠地整天在背后算计这算计那的,她不能生育没什么,只要她向着这个家就成。孩子是老二唯一的种,也是张家第三代的标杆,小宝、山泉他们还远远比不得,她要再敢对孩子耍半点阴谋诡计蛇蝎画皮,就别怪张家度量小了。”老太君扬声道。
跪在门外的汪寒梅闻听,浑身微颤,伏低身子不敢有半点逾越,眼角的血痂,使她略显狰狞。
——————
张羡鱼被勒令禁足,除了吃饭可以下来和家人团聚,其他时间只能一个人呆着。
这是张家的家规,从张河殇到了陕甘宁成家之后,订下来的,已经超过一甲子年光景了。
今晚的这顿家庭晚餐,被萧云的恣意妄为搅得七零八落,可张羡鱼却觉得痛快,当浮一大白。
其实,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仇恨他二哥的,至少在他小的时候,他很崇拜他二哥,大哥张建国太木讷,老实巴交的,半天也憋不出个屁来,他不喜欢。而二哥就不同,性格颇有老秦之风,豁达豪迈,有着鸿鹄之志,同时知识渊博,惊才艳艳,干任何事都是滴水不漏,轻易就成为了圈子里一班红色子弟的领头雁。
那时候,二哥经常带着一帮子弟兄到南京的西苑大院玩耍,张羡鱼年纪最小,但也屁颠跟着。
所谓的西苑大院,也即是原来清军训练新军的地方,光绪三十一年(1905)七月,两江总督周馥奏拟在江宁先练新军一镇,建议拟名为“暂编南洋陆军第九镇”。练兵处核议照准,并予“暂编陆军第九镇”番号,当时的驻兵点就在西苑大院。西苑大院里的老旧楼房一座座被拆迁,房间隔断墙都是敷上白膏泥的苇墙,两扇苇墙之间有十几厘米的空隙。同样,木质地板也有夹层空间。一拆迁,就有很多惊喜的历史痕迹被挖掘出来。
二哥带着一大帮子人组成了一支别致的“考古队”,徘徊在废墟中,翻砖拆瓦,撬墙挖地找出了一堆堆的“宝贝”。张羡鱼的收获是驻扎在西苑兵营各个历史时期的,各个部队的,包括清朝新军、北洋政府部队、日本陆军和国民党的军队的帽徽、领章、军衔、子弹壳,还有纸币和铜钱等等,花花绿绿的,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些东西都是在墙和地板的夹层中找到的,也许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各路官兵都有隐藏自己身份的迫切需要,慌乱之中将这些领章、帽徽、军衔丢在这些缝隙中。
那时候,二哥留给他的,都是义薄云天豪情万丈的好印象,可后来就慢慢变味了。
准确地讲,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萧蔷薇的态度转变了,这也使得他对二哥的感觉不同了。
他爱上了萧蔷薇,可萧蔷薇却独爱二哥,这让他痛苦万分,单相思是人类最残忍的事情之一。
于是乎,他开始慢慢疏离他二哥,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到了最后,就只剩憎恨了。
尤其是当他知道二哥一手导演了二十八年前,那一场震惊寰宇的宁州之乱,就愈发不可收拾。
那一枚仇恨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他要为自己,为心爱的女人,复这个仇。
今晚,在老太君离席之后,他也放下了碗筷,和爱人以及儿子打了个招呼,就独自上楼回房。
可当他刚推开门,还没开灯之际,眉头就倏然一皱,脚尖微一点地,他身形就纵入了黑暗中。
竟然是个绝世高手。
张羡鱼极速循着危险纵身而去,还没接近目标,房里的灯光就亮了起来,尔后响起了巴掌声。
“张三公子,隐藏得果然够深啊,要不是突遇险境,恐怕也不会展露功底吧?”一把男声道。
“甄青衫?”张羡鱼及时停住去势,微眯着眼凝望着那个刚才在黑暗中刻意释放敌意的男人。
“知道你被关了禁闭,出入不方便,所以我主动上门,不介意吧?”甄青衫笑道,走到吧台。
“你怎么进来的?”张羡鱼警惕问道,他很好奇这个男人怎么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他的房间。
“刚才萧云在楼下给你们家制造了点混乱,我就捡了个便宜,你也来一杯?”甄青衫在倒酒。
张羡鱼冷冷地注视了他一眼,踟蹰一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别这样看着我,被一个绝世高手冷视,我也会发毛的。”甄青衫笑道,递过来一杯白兰地。
张羡鱼一声冷哼,默默抿了一口杯里的烈酒,高雅清冷。
“我来这儿,只是跟你做笔交易。”甄青衫解开西装的纽扣,翘着二郎腿舒坦坐到了沙发上。
“你确定我会感兴趣?”张羡鱼低头盯着这个自来熟的男人,他要比南宫青城更难懂更神秘。
“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件你想做了三十年的事情。”甄青衫微笑道。
张羡鱼瞳孔骤然紧缩,许久才吐出一口凉气,咧嘴一笑道:“甄公子真是好大口气啊。”
“燕中天病危,你应该知道吧?”甄青衫没理会他嘲讽的语气。
“你相信?”张羡鱼撇嘴,一天不见到那位老人的尸体,他一天也不会相信那位老人的消息。
“我当然不信,你二哥也肯定不信,那位老人是个老妖孽,哪那么容易死?”甄青衫淡笑道。
张羡鱼一愣,猛地又看向甄青衫,这次再没了小看之意。
“这是一个阳谋,什么是阳谋?就是你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你还不得不跳。”甄青衫平静道。
张羡鱼心里发憷,是啊,燕中天病危的消息已传出去了,张至清作为燕老的徒弟,能不去吗?
不去,就是欺师灭祖,就是寡情薄幸,那些跟着他的势力就会掂量这个人是不是值得效忠了。
你暗地里台面下,斗得多昏天黑地都没关系,但在台面上,必须要有一个高姿态展现其肚量。
这就是燕中天的歹毒之处。
他知道张至清爬到现在这个高度,名声是极其重要的,一杆大旗的竖起,需要高风亮节支撑。
现在他病危了,张至清作为他曾经的门生,能不去探望吗?
张羡鱼的眼睛瞬间亮了,就像漆黑的夜空,忽然间绽放的一束焰火,照亮了大半个苍穹。
*****
(国庆出外了,明天终于要上班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