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灵机（2 / 2）

二人在原地等候片刻，忽然，草丛旁的小路忽然钻出一人来，正是许久不见的梁柱。

梁柱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篮中摆满了酒菜和香烛纸钱，见二人纷纷转过身，他咧嘴一笑，抬起左手挥了挥：“陆大人，卫姑……陆夫人，你们来了。”

“嗯。”陆息彻心里美滋滋的，没有比情敌称呼自己的夫人为陆夫人，能够更令人爽快的了。

乌衣族族人个性单纯，情绪都摆在脸上，梁柱将竹篮往地上一放，一脸遗憾地看着卫鱼：“本以为卫姑娘和陆大人婚期还有一个月，没想到成婚如此之快，我……”

“不是卫姑娘，是夫人。”陆息彻咳了一声，淡淡地提醒道。

“好罢，你说是陆夫人便是陆夫人。总之，你们成婚太快，让我措手不及。”梁柱没理会陆息彻飞过来的眼刀子，依然笑嘻嘻地说道。

乌衣族表达感情的方式很简单，喜欢谁便说出来，梁柱挺喜欢卫鱼，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陆息彻气得脸都黑了，在来之前，他分明警告过梁柱别乱说话，谁料这小子阳奉阴违，敢在他的面前讨好卫鱼！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可还想下山读书？”陆息彻眯着眼睛，冷冷地威胁道。

梁柱摸了摸脑袋，点点头答：“自然是想的。”

陆息彻瞅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再唤一声‘卫姑娘’，我便取消你上学堂的资格。”

“陆大人！”梁柱彻底蔫了，他睁大眼睛，瘪着嘴道，“你之前分明答应我，让我去学堂读书。”

陆息彻背负双手，洋洋得意道：“对于义学之事，本大人又有新想法，某些人年龄太大，再读书也无法考功名，便是浪费资源，不如取消他们的资格，让他们回山里打猎去。哎，你不知道，我为了筹办义学，可是剜了好几位员外身上的肉，他们如今见到我，眼睛都是红的。哎，你怎的眼睛也红啦？”

“……不行啊，大人！我很想读书！”梁柱拉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卫鱼实在看不下去了，陆息彻怎的如此无聊，连梁柱都要忽悠一把，她方才真是高看他了。

“你不要欺负老实人。”卫鱼站了出来，阻止陆息彻继续使坏。

“哦？我何时欺负他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陆息彻挑眉答道，一掌将梁柱的手拍开。

梁柱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卫鱼。

梁柱的眼睛又大又亮，卫鱼被他这副求学儿童的模样看得怕了，便抬头和陆息彻分辩道：“既然你说义学缺银子，梁柱的学费和束脩，便全包在我身上了。”

“你这是……”陆息彻皱起眉毛，卫鱼竟然当他的面帮起了外人，这又是唱哪一出？

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谁知她是天生来和他对着干的！

“梁柱的年纪太大，本大人觉得，应该他的费用翻倍。”陆息彻气恼极了，肚子都快要冒出酸水了。

他又和自己来硬的，卫鱼也来了气性儿，挑衅地道：“不就是银子吗？我有的是银子，只不过出梁柱一个人罢了，这点小钱，我还出得起。”

陆息彻拿他没辙了。

梁柱在一旁看二人斗嘴，整个人简直乐开了花，见陆息彻闭了嘴，他拍手叫好：“卫姑娘果然豪气，在我们寨中，娘子教训夫君时，夫君不得回话，若夫君有所违抗，拿棒槌打一顿都是轻的。昨儿隔壁的乌冬，便是被他家娘子打断了腿……”

陆息彻嘴角一抽，他之前一定是抽风了，才会让梁柱过来给他们送纸钱。

卫鱼听得津津有味，还问道：“打断了腿？乌冬大叔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得他家娘子发忒大的脾气？”

“还不是偷偷拿了银子去赌钱？他家娘子说，打断了腿，便没法出去赌了……”

卫鱼大为赞同，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果然是一劳永逸的妙计。”

陆息彻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他觉得，卫鱼若哪日狠下心来对付他，定是先冲上来撕他的嘴。

“你们再不过来，今夜便回不去了。”陆息彻对二人无语，便率先提了篮子，拿出纸钱往阮竹坟前烧了起来。

点燃火之后，他放好香炉和香，将东西一字排开，动作熟练而简洁，显然已做过多次。

卫鱼心想，陆息彻父母早亡，恐怕经常行此事，看着他蹲在地上的背影，她又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来。

梁柱看了卫鱼一眼，顿时闭上嘴巴，也加入了烧纸的大军。

卫鱼一边撕纸钱，一边抱怨：“阮竹姑娘心地善良，你们为何连块墓碑都不给她？”

“夫人，我倒是想，可是……寨主他说阮竹身前被人玷污，无名无分，不可立碑。”梁柱唉声叹气。

“我看不一定。”陆息彻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坟茔，低声道：“你说……圣女在乌衣族族中地位不低，他们会不会不甘心阮竹躺在此处，回来将她的尸首取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