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救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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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想过,狼竟也会听命于人。

白衫女子衣袖轻挥,那些狼便载着慕容颜等人,足不停歇地冲出重重茂林。

疾风掠过,风沙扬起。

很快就看到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大漠,有一块巨石耸立在丛林与黄沙中间,像个绝好的分界碑。

在与巨石擦身而过的瞬间,突然有一种奇异而滚烫的力量贯穿了她,令她的心惊涛澎湃。

“停下!”慕容颜忍不住揪紧身下的狼毛,高叫道,“快停下!”

可尽管那狼疼得呲牙咧嘴地呜呜低吼,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她瞪大了眼珠,霍然回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刻在巨石上的那三个字随着黄沙渐渐斑驳、剥落、然后消失。。。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可慕容颜却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也不会看错。

这些年来,她一直苦苦找寻的地方——忘忧镇。

原来是在这里!

她就这样,一直扭着头,回头望着。

直到身后的景致也慢慢变成茫茫黄沙,她还是没有回过头。

她突然觉得非常难过。

因为这个地方,是有个女孩一直梦寐以求和自己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地方。

可如今,她却再一次把那个女孩给弄丢了。

但最难过的是,即使那个女孩还在。。。

她却已明白,此刻的自己,怕是已不能实现当初答允过她的承诺。

与慕容颜并肩同骑的两个女孩子一直很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事实上,在慕容颜被那条大蛇咬了之后的两天里,她们之间也没有说过多少话。

大部分时间,她们是被关在一处漆黑的小屋里。

只留有一处小缝,能有几缕月光撒进来。

苏琬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紧张,恐惧,陌生,无助。。。无休无止地折磨着她。

是的,她很害怕被关起来。

因为,那会很容易让她想起一些痛苦的回忆。

于是她只好不停地走动,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慕容颜的安危。

而摩耶桐则静静站在淡薄的月光下,并未接话。

透过小缝望去,她发现,其实外面的世界并不比这小屋明亮多少。

许久许久,苏琬终于沉不住气了,对着一动不动站着的摩耶桐说道,“你都不担心她吗?”

摩耶桐依旧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听她幽幽地道,“你的担心,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苏琬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皱起眉,反问道,“难道像你这样呆呆站在那儿,就能有用吗?”

摩耶桐转过身,盯着苏琬道,静静地道,“不,你还没明白。”

她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轻更淡,“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可却永远都会被那人记在心上。。可有些人,哪怕做尽了所有事,可却连那人的眼都入不了。因为有些人始终不明白,有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可并不是所做的事情错了,而是人错了。”

苏琬不自然地绞起衣角,咬着唇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摩耶桐淡淡一笑,道,“我知你为什么非要跟着她,也知道你同你的父亲想要她做的事情。可我却是因为真的可怜你,才跟你讲这些。你在燕宫也已有时日,应该知道那个萧妃娘娘如今的处境,所以即便你真能得偿所愿,嫁入后宫,无非也是第二个萧妃罢了。”

“可我却是因为真的可怜你。。。”

听到这话,苏琬脸上登时一阵红白,摩耶桐说得后面的话她并未听清。

脑海里只是不停地回响着那句,“可我却是因为真的可怜你。。。”

她狠狠咬住牙关,可眼前还是闪现出她被囚禁在内宫的时候,那一夜慕容玄可怖狞笑着的脸庞。。被撕得粉碎的亵衣。。。压住自己的铁腕。。。剧烈摇晃的床帐。。还有那些断断续续如同噩梦的话语。。

“你喜欢慕容颜,恩?”

“可惜,你们没机会了。”

“听着,朕是真的可怜你,才宠幸你!”

真的可怜你。。

真的可怜你。。

真的可怜你。。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苏琬忍不住喊了出来,霎时间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和羞耻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她极力忍住喉口的啜泣,却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摩耶桐被苏琬眸中的那一抹狠绝之色惊到,便不再言语。

从当初燕景帝下旨降婚,到二度被抓进宫中,不足一载时间。

可在这期间,苏琬所经历的种种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已足够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渐渐远离先前单纯平和的心智,有种压抑黑暗的东西在她心中慢慢苏醒过来,成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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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的速度,算是百兽之中最快的了。

可是,也敌不过她想要回宫的心快。

但她,还是晚了。

燕京,一直在下雪。

慕容颜的眼睛被漫天触目惊心的白生生刺痛,除了无情冰冷的雪,真正让她悲恸欲绝的是那些白衣麻布,是那些冥纸青烛。

她是夜晚回来的,可却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只有雪,无穷无尽的雪。。

寒风吹过大地,像在呜咽。

她的靴子早已磨破,脚趾从鞋尖伸出来,血泡冻疮布满双脚,累累交叠。身上的外袍也已破烂不堪,头发散乱的披覆在肩头。

她干脆脱下了靴子,赤着足走在厚厚的雪地上,一步又一步,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脚印。

她的浅眸在夜色里看起来就像一把刀,一把正在淌着血的刀。

没人敢拦她,她的江山还是她的,可是那个美人呢?

那个一直一直都在等着她的美人呢?

雕玉为棺,文梓为椁。

灵堂前,薛义伸臂拦住了她,“陛下。。”

他哽咽住,虎目中也泛着晶莹的光,复而压低声音,重重地叹息,“慕兄弟,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可她却好像没有听见,面无表情地推开了薛义的手臂。

脚底的冰霜在地砖上消融成水,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沉重,一步又一步,留下两行潮湿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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