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8.第588章 .孽龙欲起铁简缺 (九)(1 / 2)
太子丹当年为荆轲创造行刺秦始皇的条件,燕国大将樊於期的人头乃是最重要的一件“任务道具”。
若不是樊於期的首级降低了秦始皇的戒心,荆轲一个小小使臣,只怕是丝毫没有上殿面见秦始皇的资格。
而对乾隆而言,陈家洛一则是自己的亲生兄弟,二则是武林中最大的反清势力首脑,三则是与自己争夺香香公主的情敌。
不论两人的身份地位,彼此所处的立场,还是儿女私情,这都可说是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陈家洛的首级也比樊於期的首级更有价值几分,足够让乾隆欣喜若狂,放下所有的戒心。
在仙术士而论,还有另一件事,也是他上門来向陈家洛借头一用的动机。
此刻站在陶然亭外,魏野目光所及,正能见着京城上空隐隐有一层青气氤氲如云,云中有一条黑鳞青角、双目如血的长龙蟠然欲眠,正是清室气运外露而成的气相。
虽然这个时空的能级不算高,但是凡有龙气凝结之处,便有不凡之相。
太史公著史记,遍及春秋战国历代刺客,要离之流,刺杀公侯莫不得手。哪怕专诸藏鱼肠剑于鱼腹之内,刺杀吴王僚也是一击功成。
但是反过来说,燕太子丹为刺杀嬴政,不但花费万金求购徐夫人所造名锋,又安排樊於期献头,奉燕国膏腴之地,麻痹秦国君臣,荆轲、秦舞阳皆是一时之选。这样大手笔的刺杀,就是伍子胥安排的专诸加鱼肠剑的组合,也逊色许多,结果却是功亏一篑。荆轲图穷匕见之时,居然鬼迷心窍,想到要逼迫嬴政先退还诸侯之地?
这种临阵鬼迷心窍的反应,甚至也不止在荆轲一人身上出现,就以这个时空而言,华山派的袁承志二度刺杀崇祯与黄台吉,却是接连两回莫名其妙地失手。若说袁承志刺杀崇祯,还因为与大明公主有几分情愫而一时心软,可是刺杀黄台吉的时候,号称一代大侠的袁承志居然被黄台吉一通嘴炮骗得找不着北,这事情就显得大有问题。
而面前这群号称“反清义士”的红花会中人,都做出了将乾隆囚禁六和塔的业绩,但就这一项而言,足可令古往今来的所有反抗军望其项背,结果呢?居然是乾隆与陈家洛兄弟相认,共洒热泪,这种连骗小女生都嫌不足的狗血场面,就把红花会众人蒙得找不到北,居然让号称乾隆朝最强反清势力的红花会就这么甘心奉乾隆为主,要让他成为“汉人的皇上”……
人家已经是大清的皇帝,怎么还会稀罕什么“汉人的皇上”?
红花会与乾隆这一番斗智斗勇,差不多是从头输到尾,更连累了天山派损兵折将、南少林香火断绝。
红花会中人固然是小事精明,大事上糊涂,但是看看乾隆从头到位的一系列应对之策,也只能说是仅仅比庸人强那么一丝,但凡红花会真正有那么一丁点戒心,就不至于沦落到败走西域的下场。
但是反过来说,乾隆这种强盛到不像话的天运,也是诡异。
放在别人眼里,大概只觉得这是一种历史的必然。但是在仙术士眼里,这就是一丝不合情理之处。
从始皇起,历代君王,经历可说是多种多样,也有被儿子逼着退位的,也有被兄弟篡夺权位的,也有被俘去五国城里看天的,但是正正经经的帝王却死于刺客之手的,却无一人!
龙气之所谓龙气,便在于此,它或许不能护持大权旁落的帝王免于三尺白绫、一杯鸩酒,但却能让要离、专诸之辈再没有了用武之地。
甚至武功高绝如张无忌之流,面对着龙气护持的朱元璋,也会如被脑残光环照耀一般,自动灰溜溜地放弃权势,退走冰火岛上去玩三凤一龙的低俗游戏。
这等天运,实在是可畏可怖,就算是魏野已近半仙的修为,此刻也对这个时空的龙气有了些深刻认识。
尽管笼罩京城的这股龙气不是万能的,也没有什么万法不侵的夸张效果,可是只要关键时刻出些小故障,就足够让任何直接针对皇帝本身的刺杀行动变成一场笑话。
而在这个时候,与乾隆血脉相连又纠葛不清的陈家洛,就变成了吸引龙气注意力的重要标靶。
毕竟魏野也好,道海宗源的门人弟子也罢,来到这个时空的时间还很短,而道海宗源中人,一没有清廷户籍,二没有清廷度牒,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彻彻底底的外来者,丝毫没有融入清廷体制之内。
龙气之威,说到底是来自体制,而不属于体制内的人物,龙气的效果往往就可以忽略不计。
比如让两汉都头疼不已的匈奴,让北宋彻底玩完的女真,都是这样的例子。同样的,何谓“一等洋人二等官”?为什么在后古典时代,黑又绿的移民在粤省都成了一害,地上督抚还只是装看不见?甚至移民与难民,都成了老欧洲与北美一害的时候,政客们还依旧装鸵鸟?
龙气是一国体制权威的展现,可惜人类历史上大部分的国家体制,总都是对内不对外。
而对这个时空而言,魏野也好,慕容鹉也罢,则是货真价实的“洋人”——不,应该说是天人才对。而这样能级相对有限的时空,也自然没有多余的力量对于这样的外来者进行什么“世界意识抹杀”。世界尚如此,何况是区区一国的龙气?
虽然在这个时空里,这个星球上,这个占据地球大部分GDP的老大帝国,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但要想全力针对魏野,还有点力所不及。
只是这些事情,终究是不必与红花会的诸位侠士们分说清楚的。
说了,也听不懂,还是刀剑的语言最为直接干脆。
听着魏野轻轻松松说着要借樊於期的人头,红花会群雄面色无不大变,顿时将陈家洛紧紧护卫在当中。
但是陈家洛毕竟也是久经风浪之人,反倒镇静下来,拱手道:“道长欲借在下头颅,去刺杀当今皇帝,不知这计划却有几分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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