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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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这有什么特产可以送给姑娘小姐的吗?”这几日在街上闲逛总是想着心事,也没太注意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雪霏。想来年兴应该知道。

“公子要是送给心上人,我到知道有个东西很合适。”年兴说着,起身在旁边的箱子里翻弄着。看来他真是买了不少东西,“既然是装作商人,总要买些什么应个景。嗯,找到了。”他递给我一条手链,透亮的白色珠子,每个里面都布满了如雪花般棉絮样的东西。“这种石头是这里的特产,晶莹透亮,不管什么时候摸上去都是冰凉的,本来这种宝石应该是晶莹剔透没有杂质的最佳,不过这种布满棉絮的反而更不好打磨,能穿成手链也实属不易。女儿家嘛,送些首饰宝石什么的总是能讨得欢心。”

“这也是看猪跑看来的?”我接过手链收好,玩笑了一句。

“你不知道,薛金榜在外面讨女人欢心都是用这些东西。”

回到驿馆已经是傍晚时分。意外的奥马尔王子也在。这正好。

“颢渊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王子等你很久了。”张修德说。

“不知道买些什么,就四处转了转,转到商人们住的驿站,正好碰到一个汉人商人,他说这东西是这的特产,我看这里面和雪花相似,觉得送给小姐正合适,就买下来了。”说着,我把怀里层层包裹的手链拿出来递给张修德。张修德又递给奥马尔。

“老了,不懂这些,王子看看可好?”

奥马尔王子接过手链,眼睛里闪着光:“原来这东西在这,难怪呢。”他把手链攥在手里把玩,“前几天跟妹妹出去,看她好像看中了这个,不过当时也没在意。今天父王同意妹妹嫁过去,我想买给她,接过再去看已经没了。”

“王子要是喜欢,送你就是了。”我说。

“不不,谁买的就是谁的,我在去给妹妹找点喜欢的就行了。”奥马尔笑了笑,“就当是我送给你女人的!”

闲聊了几句,奥马尔王子请我们到他家里喝酒,张修德推脱说要收拾东西也就没去了。奥马尔王子拗不过我们,只是说明天会过来送我们出城就回去了。

因为明天要早起上路,所有人都睡得很早,好养足精神。我把年兴给我的迷药混进晚饭剩下的酒菜里,故意撒的能让人注意。然后来到张修德门前。真是意外,里面烛火正旺,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箭藏在袖子里,活动上多少有些别扭。

“伯父,您还没睡吗?”我站在门外轻声唤了一句,要小心,不要吵醒其他人。

“颢渊啊,进来吧。”

我推门进去,见张修德低着头窝在椅子里,面前桌案上的烛火映得脸色蜡黄。突然觉得张修德苍老了很多。虽然年岁已大,可是刚看见他的那时候,还是个精神很好的老头子,现在却像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碰一下,脸上的蜡黄似乎会掉下来一样。

“明天就要回去了,伯父怎么还不睡。”我走到他近前,更为清晰的注意到他眼睛里的黯淡。

“我想,我明天应该回不去了吧,颢渊。”张修德抬起头看着我,这种濒死的恐怖眼神像钉子一样把我钉在原地。到底是什么被发现的呢。这才是真正让我恐怖的要哭出来的事。

哈,心跳得越来越快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呢。是不是开始出汗了?可是现在还是很冷的季节吧。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应该不会知道我要杀他的。如果他知道了为什么还会让我和他的女儿。怎么回事啊,腿为什么抖起来了。小时候打碎了家里的花瓶被父亲知道也是这种感觉吧,做错事被发现了,会被惩罚的。如果是父亲的话,一定会打死我的吧。

“颢渊,你怎么了吗。”张修德的声音好像越来越模糊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我要像承认错误一样低着头呢,这难道不是如狼猎杀猎物一样的感觉吗?

“从你说,要陪我来莫罗国商量和亲的事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张修德解脱了一般。也许掩饰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件身心俱疲的事情吧,何况都这把年纪了,将要被杀害的还是自己。

“为什么呢。”我努力的喘着气,希望能够平复自己抖动的身体。

“皇上让我来莫罗国,是密旨,也只有皇上,我,以及将要和亲的太子知道。”张修德平静的多,“毕竟堂堂天朝太子要娶一个番人女子为妻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可是如今倭人进犯,皇上有意征讨,这就必须安定西方各番国,以免腹背受敌。”

“真的吗?难道不是你想杀了皇帝取而代之,却又忌惮太子,所以准备先杀了太子吗?”

“颢渊,我已经不是你这个年纪了,如果我真这么做,也没几年皇帝的命吧。”张修德笑的像是嘲笑我的无知。

“可是你做了皇帝,你的后世子孙,说不定。不对。”我突然醒悟,张修德只有一个女儿。

“太子趁我和赵子昂将军不在朝中,夺得皇位,剩下那帮朝廷里的饭桶也只会唯命是从山呼万岁罢了,然后,以老将军入京辅政为理由召回京中,换亲信赵誉驻守接应你,你则在这里杀了我,嫁祸给莫罗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卖给你手链的商人,就是太子派过来接应你的人吧。这几日在驿馆门口出现的番人士兵,也是他们假扮的吧?”张修德都知道了。就像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一样。他动了动身子,似乎是想要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看着我。

“那么你呢,是不是准备叫人来拿了我。”直到这时我竟然也有些平静和释然,既然都知道了,双方都是明白人,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吧。我从袖口里抽出箭放在他面前。“看看像不像奥马尔的。”

张修德玩味地拿起箭,枯槁的手在箭身上摩挲,时不时点点头。“嗯,的确很像,尤其是这个箭尾的朱砂涂色,这么细节的地方你都能注意到啊。”他指着箭尾涂红上微微勾起的红色,像是尾巴一样。“这是奥马尔王子特意加上的,就是怕别人伪造他的箭。”

“因为只是在箭尾涂上朱砂这种标示太容易被仿冒了。堂堂王子,肯定有些特别的记号吧。”我对自己的伪造功夫很满意。

张修德放下箭,似乎在想些什么,眼神渐渐涣散起来。我顺着他侧过的头看过去,窗外面寒冬的月亮显得更为清冷了呢。倒是个通宵饮酒谈天的好时节呢。

“我知道,就算你不杀了我,外面的那个人也会杀了我吧。”他对着窗口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远处屋顶上俯着一个人影,看上去似乎正在盯着这里。

“而且我不杀了你,我也会被杀的。”我朝着那个人影招招手。看样子那人被我吓了一跳呢,匆匆忙忙地躲开了。“不管怎样,你今天必须死了。”

“我死在这,明天你们怎么出城?”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做好打算了。”

听我这么说完,张修德似乎放了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能请求你帮我做一件事吗。”他站起来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期许,和慈祥?

“说吧。如果可以,我会帮你完成的,就当是你和我父亲交好的报答。”

“我死了以后,请善待我的女儿。”女儿啊,提到女儿就要哭了是吗?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待她好的。”仔细想想,这个叫雪霏的女人,我倒还真有些喜欢了。就因为她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只知道哭闹,胡搅蛮缠,扰人心境。雪霏,虽然脾气很大,却是个有着不输给男人的心胸的女人。

张修德点点头,很满意的点头拭掉眼角的浊泪。

我拿起桌上的箭。想来冷冰冰的箭头刺穿皮肤的感觉,一定不会很舒服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月光,多少也有些刺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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