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危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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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匹深色的骏马在夜空下流星般飞快奔驰着,铁蹄溅尘,银鬣乘风,一线线黄色的灰尘在京郊黄土官道上雾样弥漫开来。

刘子毓打马在前,凄清的月光洒照在那身绣着各色章纹的玄色衮袍上,他不停挥动手中的马鞭,深黑的瞳仁半隐在额前不停晃动的玉珠后,虽看不清神情,但在珠子晃过的一刹那,可以清清楚楚地发现,此时此刻,那威严尊贵如神祗的面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臣今日冒死直言一说,您的宠爱,非但给不了柔止丝毫幸福,还会让她陷入各种危险之境……”

“皇宫这个地方,说难听点,不过是个虎狼穴,权利窝,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相互角逐厮杀,而在这些看不见的角逐厮杀中,陛下您敢保证她不受一点伤害吗……”

您敢保证她不受一点伤害吗!

您敢保证她不受一点伤害吗!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东二街口、北武门、承乾楼、重重金殿的黄瓦红墙在他眼前一闪而逝,刘子毓疯狂地抽打胯/下的坐骑,凌乱而迷蒙的视线中,除了明瑟说过的话像刀片一样割在他的心尖某处,还有就是无数个声音在不停问着自己——

果儿,果儿,我说过要保护你,一直都是这样说,然而,我的保护,最后竟然是这样?!

汗水自刘子毓的额头一直滑过他紧绷的唇角,彻底抵达皇宫时,时辰已经是戌时末刻了,夜色苍茫,一路跪喊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刘子毓行至内院的时候,马匹还没听稳,他便扔下手中的马鞭,头也不回地向慈安宫跑去。冯德誉并几名侍卫仆从一路尾随,匆忙的脚步声响彻一道道回廊和御阶,刘子毓跑着跑着,忽然,他又停了下来,紧绷的薄唇艰难地张了张,他侧过身,声音干哑而绝望地问:“她平时处置宫女太监的地方一般在哪儿?”

不消说,这声问话是针对身后的一名宫婢发出来的,也就是之前向刘子毓匆匆禀报的杏衫女子。宫女名叫诗叶,是慈安宫的一名司寝女官,也许没有人知道,这位宫女表面是太后身前的一名贴身侍婢,实际却是多年前刘子毓安插在太后身边的一名心腹和眼线。诗叶一愣,本来以为皇帝会直接去慈安宫要人,这么一问,才马上惊觉过来:“回陛下,西配殿的一处耳房是太后通常处置和受审的宫女太监的秘密之所……”

话音刚落,刘子毓袍角一提,人已经踏上了重重汉白玉台阶,彻底消失在配殿的某个转角处。

※※※

烛火闪闪摇动,蜡泪顺着碟子淋淋漓漓淌下来,一滴又一滴,淌满了漆着红色的乌木小圆桌。淡青色的火焰里,一股一股呛人而窒息的烟味在屋子里袅袅上升,天气很热,依旧是那间密不透风的小耳房,柔止动也不动地躺在中间一张木板做的刑床上,手和脚被捆得死死的,就像许多年前母亲心珠受刑时那样,没有挣扎,没有喊叫,她只是平静而麻木接受着这毫无人性的处置和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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