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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伊莉莎的精神状况显然不太妙。连续的剧痛折磨和重重压力早已把她的体力耗到了极限,根据蝎子的经验,这个半精灵至少得好好睡个两三天才能勉强恢复过来,然而,她不仅晕了半天就自个儿跳了起来,接着居然怎么都睡不着了——除非紧紧抓着瑟罗非的手。
其实这也不能怪伊莉莎心理承受力低。伊莉莎忍着全身爆裂的疼痛,一动不能动地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一堆讨论要剖开她的子宫,把她姑娘敞着肚子泡进粘液里头,再让她生一窝虫子的家伙,不做几天噩梦绝对不是傻就是疯。
“必须让她休息。”蝎子说,“不然她真的会崩溃的。”
伊莉莎对瑟罗非表现出来的,不同寻常的亲近让人十分好奇,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在场人都看得明白,如果南十字号注定只能站在长老院的对立面,眼前这两个伤患——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将会成为南十字众手中分量可观的一张牌。
于是,瑟罗非扛着大剑和被子搬到安置伊莉莎的溶洞里了。
……哦,船长大人当然不方便跟过来。
……相比之下,团长大人却很方便呢。
幸亏海雾村的前辈把这些盘根错节的溶洞改造得十分宽敞,以阿尤那么大的身躯,都能刚好团在安置伊莉莎的盲端。它体贴地对瑟罗非咕唷了两声,用力地把尾巴卷了卷,表示阿尤只要这么一点儿空间!剩下的都归你啦!可以滚得舒舒服服哒!
角海豹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被它湿漉漉的的黑眼睛看上一会儿,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察觉到伊莉莎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儿,瑟罗非就尝试着把她的注意力往阿尤那里引:“没见过这么大的角海豹吧?你大概不知道,之前南十字号一直是靠它拉着的,能源柱的钱都省了……来,摸摸它的脑袋?诶……对,你还可以揉揉它的脖子……反正就是嘴巴下面一点儿的地方,管他呢。”
阿尤委屈地唷了一声,尾巴都塌下去了。
“噗。”女剑士觉得自己的肝在融化,赶快上去给了角海豹一个大大的拥抱,回头跟伊莉莎介绍道:“阿尤非常聪明,它能很敏锐地感知到我们的情绪,甚至能听懂我们说的一部分话……我总觉得它越来越聪明了,喏,总算没浪费你长了个这么大这么圆的脑袋。”
容易满足的角海豹很快就被哄好了。它和女剑士亲亲密密地贴了贴脸,一双眼睛好奇而温和地瞧向伊莉莎。
伊莉莎和阿尤对视了一会儿,迟疑地朝这个庞大的海兽伸出了手。
阿尤没有贸然贴过去表示亲近。它安静地趴在原地,任由伊莉莎微微颤抖的指尖把它脑袋上的毛戳得一缕一缕的,始终友善地看着她。
瑟罗非看着阿尤的新造型偷笑。
伊莉莎真的渐渐放松下来了。
没一会儿,阿尤就与伊莉莎混熟了,开始兴致勃勃地翻出肚皮,引导她观看它引以为傲的、星星状的小斑点儿。
瑟罗非配合地在旁边唠唠叨叨,讲了许多阿尤和大家一起闹出的蠢事儿。
伊莉莎弯起手指,轻轻地刮着那块星星状的蓝灰色斑纹,露出一个苍白却真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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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瑟罗非和阿尤的陪伴之下,伊莉莎很快恢复了过来。这一场莫名的灾祸让这个从小生活在优渥环境中的半精灵姑娘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的狠厉与坚韧。她出身魔法世家,虽然没有专研过药剂,但许多理论都是一点就通。她很快开始主动帮蝎子分担一些药材的炮制、切割等工作,见缝插针却极有分寸地学起一些她之前基本没有接触过的野外生存技能。
要说有什么不好的……那就是她恢复得略快了些,船长大人一转眼就把她久别重逢的妹妹给拖走了。
——当然,拖走了他们也睡不到一起去,希欧大副挥着羊皮地图表示这溶洞宽敞着呢大家一定分开睡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卡尔终于醒了。这一次,他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至少不是那种讲两句话就要昏死过去的状态。于是,女剑士决定,是时候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仔细算起来,他们之间相互没通过气儿的事情还真的不少。瑟罗非和尼古拉斯两个离奇的身世与管家的来历一直被瞒得很好,卡尔,伊莉莎也并不知道乔与蝎子是他们的“同行”。另外,卡尔与伊莉莎极少接触他们父辈的权势纠葛完全可以理解,但要说他们什么消息都不知道?谁相信呢?
为了照顾卡尔这个重伤患,海盗们很给面子地把谈话地点选在了安置卡尔的溶洞中。
伊莉莎与卡尔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这次又是遭逢巨变,劫后重生,他们一定有不少话要说。然而,这两个都是聪明人,他们都知道现在并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候。
伊莉莎诚恳地向卡尔道了谢,就站到瑟罗非身边不再说话,将场面交回给了海盗们。
乔左右看了看,率先开口道:“小罗尔连我都瞒着的神神秘秘的事情一定挺有爆点,这样吧,为了几个伤患着想,我们循序渐进,由我来先暖个场。”
他吊儿郎当地胡乱吹着口哨,一只手伸进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布包里掏了半天,捏出一个沾着鸟毛的圆形金属片儿。
“家徽。”乔用力把上头的白色绒毛吹干净(蝎子嫌恶地往后避了避),把那沉甸甸的小圆片儿塞到卡尔鼻子底下:“我是乔.班德里克,来自那个近百年来被你们穆西埃家抢光了风头的可怜王室——对,就是那个有名的反骨仔,造就了近百年来离家出走的典型,场面之宏大故事之壮烈大概可以排在第二——第一是由那边那个脸色像是刚刚吃过屎的不高兴姐姐创造的,她就是那个把自家房子和药园烧得一干二净的曼德拉。”
卡尔一口气没喘好,脑袋哐当一下砸上了床柱子。
捂着腰发出惨叫声的却是红毛。
蝎子收回鞭子,带上贵族专有的,矜持而疏离的微笑,对卡尔和伊莉莎分别行了个不能更标准的见面礼:“康斯坦斯.曼德拉——若是有机会,请一定替我代到对白胡前辈的谢意,感谢他允许我在幼年时自由进出他的藏书室的慷慨。”
伊莉莎也是惊骇得不行,但长年累月的习惯让她顶着一张恍惚的脸下意识回了个礼:“父亲一定会为此感到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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