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去多久?”他问。
麦穗望着那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没了食欲,也将筷子放下。她的喉咙像是封住了,说话都很艰难:“我在昭通那边,答应了一个孩子,今年春天给他带东西去。”
沈谦想也没想:“不准去,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让人把东西送过去。”
“沈谦……”
他打断她:“你昨晚怎么叫我的?”
这女人果然是没心没肺,他都那样放低态度了,她还是想着要跑。
麦穗一直不开口。两人就这么僵着。
结完账,他拉着她去了手机的专卖店,给她买了款和他手机配对的女士手机。电话卡装上后,他将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他将手机递给她,又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麦穗认真地看着他,接过卡,“算我借的。”
“想让我在街上修理你?嗯?”他的神情同样不像开玩笑,“你身份证也丢了吧,别乱跑。”
“沈谦我不是小孩子,这几年我……”
“你经历很多了。”他打断她,“这是可以骄傲的资本吗?”
麦穗哑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个精致小巧的打火机拿在手上,眼皮翻了翻,“还学会了抽烟。”
那一刻,麦穗脑海里堆积的勇气尽数坍塌。她昂起脖颈,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你可真自私。”
不但自私,还欠揍。
不顾来往路人投来的各色眼神,沈谦将她硬拉回了不远处的宾馆。
来到房间外,掏房卡时,她冲上去咬住他的手。沈谦皱眉地低哼,房卡掉在地上。他只好腾出一只手钳制住她,弯腰去捡。
她冲他大叫:“沈谦,你永远也体会不到一个直到二十一岁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人的痛苦!你生下来就有户口,我呢?我就是你沈家的寄生虫!”
他将门打开,把她抱进去,只是说,“孙家对你不好。”
麦穗对他又掐又咬,可他却无动于衷。
“家里的老管家说,我妈是因为我被拐,伤心过度病死的。”她字字戳心,嘴上抹了毒。
他的手臂僵了些,随后无奈又痛苦地看着她,“你后悔在沈家住这十八年吗?”
麦穗无力地摇头,嘴上说着:“我们这辈子的纠葛是算不清的……还不如当陌生人来得好。”
沉默片刻,沈谦平静地问她:“你身份证打算怎么办?”
没想到他会突然绕过这个弯,刚才的剑拔弩张消失殆尽,她仿若一拳打在棉花上,出力重却没个实质的发泄。
麦穗坐到床边,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办个临时的。”
“这段时间我会留在重庆。”
她抬头,“你工作不忙?”
沈谦:“有人帮衬着。”
麦穗将声音放低:“你这几年……发展得很好。”
“还是吃老本,不过不给人打工了。”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我可以养你一辈子了。”
麦穗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到这话,她的内心阵阵难过。再抬头,眼前的男人的确相较以前变了很多。抓不住,也猜不透。
她正想开口,沈谦口袋里的电话却响了。原来是田二约他去某个农家乐吃烤羊肉。
最近气温骤降,田二在乡下老家牵了头羊去附近的农家乐加工。
沈谦收好电话,“烤羊,去不去?”
麦穗躺进被窝里,情绪低迷地“嗯”了一声。他起身,掀开被子,抱住她。
“我不想赚多少钱,你要是不想在城里生活,我们回老家,盖栋新房,再结婚。”
回家,哪里是她的家?
麦穗将脸埋进枕头里,半天才说:“你有把握放弃现在的一切吗?”
这次,沈谦没再说话。
——
车子开到半山腰停下,麦穗头昏脑涨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斜坡下。沈谦将车门打开,弯腰替她系好外衣扣子。
她瘦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脸蛋尖了,染了世俗的味道。
“到了。”
她揉了揉眼睛:“这里是哪里?”
“xx镇,田二的老家。”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坐得腰酸背痛。下了车,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这里位于半山腰,上面是私人老板开发过的地方,一条水泥马路通向密林深处。在旁边,有一栋黄色建筑物,几辆黑色吉普停在空地处。
几声鸟叫将面前的树林衬得越发空幽。
农家乐养了几条半大的土狗,见人来了,叫着冲上来。麦穗从小就怕狗,沈谦牵过她,把狗赶开了。
锦竹站在二楼,眯眼打量着正朝这边来的两人。一男一女十指相扣,自然而亲密。
“看啥子?”田二走出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紧绷的脸瞬间松下来,“我去接他们,你把客人招呼到。”
初初见到麦穗和沈谦一到过来,田二还不以为意,可注意到两人牵着的手时,他的嘴里差点能塞下一整颗蛋。
“沈哥,孙小姐,你们……”
沈谦没多解释,也没松开手:“在哪里?”
田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带着他们往棋牌室走去。
——
棋牌室里有七八个人,年纪最小的大概十七八岁。除了锦竹,全都是田二的亲戚。
一进屋里,就有人邀他们打麻将。麦穗笑了笑,主动坐上桌。对面是锦竹,旁边是田二的两个舅妈。
锦竹朝她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而后拿出手机玩微信。
沈谦上学那会儿,麦穗在镇中学门口等他时,总会凑到附近的麻将馆里看热闹。耳濡目染,一来二去也学会了。只是重庆这边的打法不太一样,介绍完规矩后,她懂了个大概。
沈谦喝了口茶,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到她面前,“不够再要。”
“沈老板真是大方,这是你女朋友吗?”旁边一个女人问。
他摇了摇头,笑道:“是未来老婆。”
锦竹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看了眼麦穗,又低下去。
打牌的过程中,田二的大舅妈在摸了一张牌后,转过头问锦竹:“听说你以前是干那个的,除了陪人睡觉,平时也会陪客人打牌吗?”
麦穗惊异地抬头。
锦竹倒是也不介意:“不会,我收费很贵。”
“那干你们这行的,得过病没得?”
正巧田二端着水果从门外进来,听到这番话,沉了脸:“大舅妈,她是客人,你说这些干啥子?”
大舅妈“哎哟”一声:“我也是好奇撒。”
屋里诡异地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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