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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没错,它只是虺,只是条虺,再远大的理想又如何,现在的它还是能让人随意伸手就能碾死的水虺。天地间唯一的凤凰,身份尊贵尤胜应龙钟鼓,钟鼓虽为烛龙之子,原形只是条得了烛龙传承的水虺,雪皇却是天下飞禽之王凤凰的亲生血脉,而且,这一位……这一位青衣的神祇,真是一种……连抬头看上一眼就会觉得亵渎的存在,明明浑身上下都柔和至此,却能生生灼毁旁者注视的眼睛。

雪皇还在辰湮怀里翻腾不断,不依不饶:“让我宰了那该死的水蛇!让我宰了它!阿湮你别拦我啊啊!!”

辰湮微微松手,无奈抬头:“让殿下见笑。凰儿被我宠坏了,她脾性便是这般,心性却是良善,并无恶意。”

太子长琴苦笑:“凰君无邪,长琴自是懂的,确是悭臾冒犯了,还请上神与凰君……”

他同样也是无可奈何的表情注视着脚下的水虺,犹豫着不知怎么讲下去。悭臾是他好友,多少总要护一护的,可冒犯上神一事,却是他们理亏,而且他不是悭臾,对道歉什么的,还真没多少发言权……

辰湮看着看着就轻笑起来,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几百年没有这般愉悦了。太子长琴出生并无多少年月,虽有先天传承,但毕竟不经世情,某些思虑还单纯得很,这困窘的表情,真真是让人看着心软。

辰湮:“殿下切莫多虑,本是小儿意气之言,不经耳,只是龙凤之争,血脉天性,避之不了罢了。”

她从来不是斤斤计较之辈。几许万年下来,天生的棱角更是都被磨灭得一点不剩,高高在上,冷眼俯瞰,胸腔里扰不起半点波澜。莫说只是这几句,便就是有谁打到太易宫前,也不能让她生起些许情绪。

不过龙凤之争,这话倒是有缘由的。虺者,拟化之脉,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再五百年化角龙,千年化应龙。而龙与凤,则是天生的死对头,立于兽道顶端的血脉,天地间能生出的最强神兽,彼此看对方不顺眼是必定的,当年雪皇可没跟钟鼓少打过架。

水虺的神魂中生来就有龙气,虽然稀薄至斯,就算烛龙亲至也有可能找不出来,但在本身就为天道之外混沌异数的神祇面前,要觉察并非难事。

而且这双金色的眼睛,当也真真是久违。连辰湮都想不到这榣山地界,还能出现鸿蒙异种的血脉。

在场的算上悭臾都不是等闲之徒,心窍敏捷更甚常人。这话的隐藏含义如何听不出来?

雪皇大惊:“阿湮阿湮,最近没睡好脑子坏掉了吗?这水蛇哪里有能耐与我相提并论!”

太子长琴欣喜不已:“敢问上神,莫非悭臾之来历还大有可究?”

太子长琴:“……”

连悭臾都是瞬间竖起了耳朵。

辰湮轻轻摇头,笑了笑却没对此加以解释。

只是低头淡淡瞄了雪皇一眼:“紧张什么,天地间能与你匹敌的少之又少,比你尊贵的却是再没有,与一条水虺这般计较,凤凰面子往哪搁?再说,那血脉再淡,至少存在,未来之造化,又有谁知道呢。”

青华上神亲口说了,跟着水蛇计较会掉价有木有!虽然不爽这水蛇以后有造化什么的,但水虺毕竟现在只是水虺,她可是凤凰!哼,她大人不记小人过!雪皇登时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太子长琴还在感叹于这凰鸟在上神面前的放肆,果然从小养到大的,感情就是不一般。转瞬却是为悭臾高兴起来。能被青华上神这样言道,那来历定然很是不凡。悭臾一直坚信自己与众不同,想来确是如此!虽不曾知道个确切,但有上神这一句,前途造化已经不可言。

想到这里,太子长琴已然躬身代悭臾行过一礼:“谢过上神。”

悭臾从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得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惊醒,扭扭捏捏地也跟着俯身拜下,无比真心实意:“谢、谢过上神……”

辰湮看着他:“不必。便当做我是为凰儿致歉。”

太子长琴生性温和纯善,一直觉得悭臾之言有所冒犯而过意不去,辰湮却也觉得自己该有所表示。方才雪皇一个没控制,却是无差别将太子长琴也放在了攻击范围之内,虽是不曾惹下祸害,她却觉得有所亏欠。得青华上神一眼高看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更何况仅仅一条什么都不是的水虺,不过看在太子长琴面子上,管天道记不记言,只是予一个善缘罢了。

辰湮将雪皇放在肩上,轻轻敛了敛袖:“今日打扰殿下了。只我那太易宫本就是仙家忌讳,也不便邀殿下前去坐坐。此地却是不然,莫听其他仙家言道——这榣山本是无主之地,殿下不必多虑。”

雪皇听得浑身一颤,连忙双翼捂眼闭紧嘴巴,试图作出我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太子长琴也是一惊,可有谁听过青华上神亲口邀人的?

“凰儿极喜聆听你之乐音,”那亘古留存的青衣神祇并未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静静注视着他,顿了顿,嘴角微翘,“我,也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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