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哪怕,卑微成一缕埃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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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的跑出酒楼,才发现不知何时阳阳高照的天已经骤变成了阴云密布,雷声轰隆隆打着前奏,惊心动魄,一下下敲击在她脆弱不堪的心脏上,身体像是一片飞絮般轻薄无力,脚下像是踩在棉花堆里一般的虚软妗。

可是她没有选择,她只想快一点离开那是非之地,任凭大颗的雨珠打湿她的身体再打湿她千疮百孔的的心-像是跑了一个世纪之久,已经没有了方向感的她才终于回到了自己住的酒店,浑身上下汗水连着雨水,已经湿了个透。

没有洗澡,直接就把自己窝在床上,头疼得像是有千万只钢针在扎,身体更是冷得瑟瑟发抖,厚重的被子盖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抵御不住寒冷的侵袭。

如果就这么永远睡过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有疼痛亦没有寒冷,她默默地想。

于是,很快就沉入梦乡里去,可是,梦里也依旧是刚刚那一幕锥心刺骨的画面,残忍而狰狞,而最后,只是以慕炎熙一个绝情的,残忍的“滚”字画上句号。

然后她猝然警醒,然后因为虚弱,再度沉沉入睡,然后,再被噩梦惊醒…跬…

终于回复意识时她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望着四周耀眼的白,心里一丝失落油然而生,自己竟然还活着的。

经历了生不如死,活着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是谁把她送进了医院,不会是慕炎熙,他从今和自己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那么应该是方回和陈昊吧。

睁开眼,入目及处,是高崎憔悴了一大圈的脸孔,见她醒来,欣喜之余眼底却又含着一丝忧郁:“意浅,你要把人吓死了-我给方回打电话时,她哭的话都说不连贯。”

原来是方回把自己送医院来的,也难为她这个新娘子,怕是洞房花烛都没能好好享受,这么想着,苏意浅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来:“你怎么过来了,事务所里不是很忙的么?”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的嗓音沙哑的几乎叫人难以辨别出音节。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第二天就成了各大报纸头条,谁会不知道的。我实在是不放心你,所以就打电话给方回,然后就过来了。”

他的眼里明明白白的写满了关切和痛心,像极了慕炎熙望着真真时的表情,看的苏意浅有些愣怔起来。

“不要介意别人怎么看你说你,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好,意浅,你是善良的,这一点没人否认得了,他们看不到是因为他们都是瞎子,和瞎子计较这些很没有必要的。”

高崎惯会安慰人,但此刻他的言语也显得无力起来。

苦笑着,苏意浅再度合上眼睛,她不介意别的什么人眼中的自己,她只介意他的,可是他终究是不信自己的……

高崎小心翼翼的替她掖好被子:“什么也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你把自己搞垮了,会有很多人幸灾乐祸的,但是我,方回,我们会为你感到心痛。”

“我知道,谢谢你。”苏意浅艰难的再度睁开眼睛:“你也要注意休息,看你这么憔悴,我也会心痛。”

回她一个浅笑,高崎点一点头:“好的,我知道的。”

收回视线的同时,苏意浅忽然留意到床头柜上一束奇美的蓝色花束,市面上价格不菲的蓝色妖姬,那是她年少时最爱的色彩,她喜欢蓝色的飘逸和唯美,但是现在,过了爱做梦的年纪,她已经厌倦那种色彩。

“是谁送的花?”没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这么大的手笔,不会是什么不相干的人送的。

知道她这个癖好的除了慕炎熙还有林澈,尽管她心知是林澈送的可能性大,可是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如果那个人是慕炎熙的话,那就证明他为了那天的事懊恼自己,她和他之间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林澈-我奇怪你怎么会喜欢这种花,并不符合你的个性,可他说你一直钟爱蓝色。”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苏意浅淡淡的开口:“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花丢出去,现在我不喜欢这种没有生气的颜色。”

高崎没说什么,把那束花从花瓶里取出来,直接装进了垃圾袋。

苏意浅默默地合上了眼睛,又嘱咐他一句:“以后他要是过来,麻烦你说我不想见他,或者说我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

她只想要拉开和那个男人的距离,即便他已经和苏浅岚分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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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已经无从挽回,苏浅岚可以抢亲姐姐的未婚夫引以为傲,她苏意浅却根本不屑什么,即便林澈亦是优秀的,她也不稀罕。

高崎有些意外她的话,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一点头。

大概苏意浅的身体实在是给透支了许多的缘故,她接连几天都处于昏昏睡睡的状态,方回和高崎轮流来医院照顾她,却都只字不提慕炎熙,她知道她是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意识一旦恢复清醒,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不知是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挂了多少的吊瓶,她的精神和气色逐渐恢复了些,不再没日没夜的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多了些。

这日,吃了早饭,方回就给上司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没忘了嘱咐了护士一番。

小护士尽职尽责,嘘寒问暖的,一会不离房中。

苏意浅看了一会子书,觉得无趣,就想出去走走,护士却直摇头:“方小姐交代您不能乱走,您现在更适合静养。”

“可是我这样子如果不活动活动真的好么,再躺下去四肢都麻木了?”苏意浅质疑道。

她觉得自己不过是淋了雨身子弱,伤风感冒引起来的肺炎之类的病症,总不至于就得了什么大不了的病了吧。

护士迟迟疑疑:“可是方小姐交代的……”

“那又怎样,除非你把我绑起来,脚长在我自己身上。”她用了一种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

小护士也就没再坚持:“那我陪您一起吧,今天天气不错的呢。”

有人陪着也不是坏事,虽然觉得对方多此一举,苏意浅没有拒绝,其实,她已经好了大半,走几步路根本就不成问题。

医院院子里的苍翠松柏之下,两个人慢步行走,风清气爽的秋日,艳阳高照,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外面的空气也的确清新,把她沉闷压抑的情绪也化解了大半。

才出来一会,护士接了一个电话,像是家里的老人病了,急急忙忙的就要跑去急诊,临了没忘嘱咐苏意浅一句:“已经出来有一会了,您回去歇着吧。”

苏意浅对着她点一点头,护士这才飞也似的跑开。

不过她并没有依言回病房休息,而是去找自己的主治医生。

很多事,该面对的就必须要面对,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实在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秃顶的年迈医生一副敬业的模样,把她的病历翻出来仔仔细细查看一遍:“我的意思是,以您的身体状况,现在不适合出院。”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苏意浅抗议道:“回去好好养着就可以了,实在不愿意继续窝在这里,好人也要待出病来。”

“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自己本身体质偏差,这倒也没什么,但是毕竟是怀了孕的人,应该留在医院做进一步观察,如果情况实在不允许,我甚至建议您做流产。”医生一副忠恳的态度。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脑袋“翁”的一声响,她怀孕了,真的是怀孕了?

说不清是悲是喜,亦或是两者参半。

半晌,她才平复下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您的意思是,胎儿很虚弱么?”

“是这样的,你自身本来的体质就不好,加上这一场病,尽管胎儿还小,但也是有影响的,之所以尽可能地让您留下这个孩子,也是担心您今后怀孕的几率也许不是很大。”

医生又给她的心头重重的加了一击。

这一点上,苏意浅倒不是有多在意了,除了慕炎熙,她恐怕不愿意和任何另外一个人生下孩子了。

“为了孩子,我听您的。那么,我可以出去走走么,住了这么久的院,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

“那倒是可以的,只是,最好找个人陪您。”

“好的,我马上给朋友打电话。”苏意浅眉眼间的笑意涤荡开来,落入医生的眼里,还以为她是要去给什么人报喜。

无疑的,苏意浅撒了谎。

坐上飞回z市的飞机,她一直在胡思乱想。

有了这个孩子,慕炎熙还会拒绝自己么,真真还会狠下心对自己恶言相向么?

为了这个来的凑巧的孩子,为了自己难以割舍的爱情,哪怕她在他面前卑微成一缕埃尘,她也认了。

他纵然因为真真而对自己心生嫌隙,可是她却一直固执的认为,他是爱着自己的,如同自己对他一般爱的沉沉的。

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呢,他是喜欢孩子的,他一定会如同自己一般欣喜若狂吧,然后他也许会说“对不起,那天不过是一个误会,我是因为太紧张真真了,才犯了糊涂……”

然后呢,自己要怎样说“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真真还小,我一点都不介意”

这么天马行空的思前想后,连她自己都不免自嘲的苦笑了……

z市的大街上,车流涌动,苏意浅站在路边,不由有些茫然起来,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

慕炎熙不知道现在会在哪里,是在公司还是在医院呢,真真不知道有没有恢复好。

虽然觉得给他打电话是件很折磨人的事,亦需要太多的勇气,她还是拨通了没打过几次却已经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对方却没有接听。

也许他在忙吧,她如是做着自我安慰。

再打一次,还是无人接听。

再打,依旧是一样不变的结果。

心里升腾起的那一丝欣悦一下子再度给冰封起来,迟疑了好久,她还是拦了一辆计程车,她要去找他,去他的公司找他。

他们之间需要一场面对面的交谈,来打开各自的心结,而结局是否圆满恐怕就要取决于这个意外来临的小生命了,他是想和自己有个孩子的,只凭了这一点,苏意浅就觉得已经看到了一片光明的将来:他和她各自牵着孩子的一只手,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花草飘香的季节里,悠闲惬意的散步。

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也不过如此……

前台小姐不如以往的笑脸相迎,望着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言说不明的异色,像是鄙夷,像是唾弃,像是不屑。

不过苏意浅并不会留意这些,经过这次事件,报纸电视炒作的沸沸扬扬,她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人甚至把她种种的过往都掀了出来加以渲染报道。

以至于她走到大街上也会时不时给人嗤之以鼻,但她并不放在心上,正如高崎所言,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好,他们不过是一群瞎子,和瞎子有必要计较什么么?

她同时也有着满心的困惑,以慕炎熙的手段,这件事怎么就至于闹了个满城风云呢,他明明有能力把一切扼杀的,除非有一个幕后黑手掌控着这一切,让他也措手不及了。

而且,自己和家人以前的那些事,怎么就这么容易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给查了个详详细细呢,除非,是熟知自己的人所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真真,那个小祖宗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也只有她对自己了如指掌,又恨自己深入骨髓,可是,她的身体还不容许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出这么大的手笔来,而且慕炎熙怎么可能就任她为所欲为呢?

可能性不大,他这个人不会小气到这种程度,而且自己到现在为止还都是他的合法妻子,这么一闹下来,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慕太太,有事么?”前台小姐见她不言语,开口道,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找慕总。”

“可是他不在公司。”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慕炎熙不在公司的可能性不大,苏意浅楞了一下,马上做出反应:“那么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得来?”

“这个说不好,他出去谈业务了。”明显的推委的言辞。

“那我在这里等他好了,左右没事做,应该不会回来的很晚,他做事一向很有效率的。”苏意浅礼貌的笑着,随意做到一侧的沙发上。

前台小姐倒有些不自然起来:“慕总晚上不是都回家去的么,什么事晚上再说不好么,瞧您气色不是很好,等在这里不大好吧。”

苏意浅不置可否,她不清楚真真是不是住在他的家里,贸贸然的回去撞到一起难免又是一场轩然大波,自己不打紧的,不想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受委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苏意浅的胃又开始抗议起来,孕妇一般都是爱饿的。

可是,她没有出去吃东西的打算。

当班的前台小姐倒班去食堂吃饭,却都自动的忽略掉苏意浅的存在,只把一杯咖啡作

为全部的对她的款待。

正常来讲,她是总裁夫人,员工们巴结都来不及的身份,可是今天这个待遇,总有些个叫人匪夷所思,除非有人在刻意指使。

苏意浅轻轻叹了口气,拨了电话叫外卖,她可以忍饥挨饿,孩子不行。

久坐下来,两条腿有些酸麻,信步出了公司的大门,因为怕错过慕炎熙的归来,没敢走远,只站在那里,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发着呆。

不经意的抬眸,那个她久候不至的身影正由远及近而来,不由得惊喜起来,却又难免忐忑-他的身边,热络的挽着他的胳膊的曼妙女子又是哪个?

双脚像是给钉在地面上一般,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那个女人,是秦婳。

方回的婚礼上,她着了一件宽松的套装,也没觉出什么异样,可是今日,她一袭紧身裙,竟突兀的衬托出隆起的小腹。

苏意浅的一颗心,凝滞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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