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出头(2 / 2)
峤子墨点了点头,像是放心,然后,转过身,自上而下,冷冷地俯视着还在出神的乔老:“按你的意思,我现在把你四肢全部射穿,是不是,你也没有证据说我试图杀人?”只要人没死,就判不了罪。这可是他说的。
没有人知道,那晚,他和卓风走在岸边,看到那雪白的容颜下那双漆黑幽深的眼,那一刻,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湿润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披在身后,她整个坐在草地上,半倚着,望着月色。
河面上的波光印在她的脸上,那样的容色,便是天地间最美的景色也无法比拟一二。
她手边,却是一套被血红染成一片的衣服,月光下,她听到脚步声,停了和冷偳的交谈,回头看来,那一瞬,他几乎呼吸都要停止。
那样一双眼,仿佛看透世事浮华,历经沧桑,转瞬却是菩提一树,葳蕤凡尘。
那样的情境,看一次就已经足够他发狂,这辈子,他决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
乔老像是突然被他眼中的神色一烫,整个人都颤了起来,上下牙齿咬着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越发清晰明了。
他虽然不知道峤子墨打算做什么,但多年来对危险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一种血液逆流的刺骨寒冷。
萧然站在一边,像是个陌路者一般,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从来,守护在她面前的人都不是他。以前,是陈昊。后来是詹温蓝,如今,是峤子墨。似乎,不论她是笪筱夏,还是冷云溪,保护她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
望着躺在病床上如同植物人一样的爷爷,他强压住心底的烦躁和愤怒,双手交握,平缓情绪。
乔老会出现在这,绝不会是个巧合,他是追着云溪来的,还是另有隐情?
虽说云溪手里掌握了他持枪杀人的证据,但是,这种事情,在律师的搀和下,未必一定能定罪。乔老如今是被峤子墨的出现扰了心神,这才方寸大乱,但要真的论起来,未必这就是他的七寸。
萧然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一眼僵在床位旁,不敢移动半分的小姨,随即目光移到那张病弱的脸上。
爷爷当初不过是和乔老暂时联盟,说到底,也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乔老打着为萧家出头的名号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准备将整个萧氏挑下水。
毕竟,冷家做事从来有板有眼,循规蹈矩,要想斗跨冷家,只有从商业这条路来的最放心。
而萧氏,在国内,还没有人敢公开唱反调。
此前,爷爷一直看中云溪的身份,想要撮合他们俩,所以一直对冷氏保留态度,如今,既然挑开了这层透明纸,怕是,只要他醒过来,就绝对会和乔老联手。
萧然目光一锐,一边是血缘,一边是他曾经的爱人,原来,世上从来没给过他公平选择的余地。
“云溪。”他忽然开口。
目光对峙的峤子墨和乔老都顿时朝他看过来,神色惊讶。
房间中的人只觉得这气氛越发微妙,却见云溪似乎毫不在意般地朝峤子墨笑了笑,这才回头看他:“你做出决定了?”
“我保证他从此消失在你面前,绝不会再出现,这样,你能留他一条命吗?”萧然目光寡然地望着她,这,已是他的底线。他毕竟是萧家骨肉,哪怕再恨,为了萧氏,他不能让她真的要了他的命。“他已经失去了最在乎的权利,对他来说,这已经比死还难受。”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乞求。为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长辈,去乞求她宽容地放他一条生路。
从来不知道,原来,刀尖割肉是这般的滋味。
明明恨着他,却要为求让他苟延残喘,而去伤自己在乎的人。
她的话没错,他爷爷的命是命,难道她外公的命就不是命了?
骨肉相残……
他知道,她一开始就想看这样的好戏,所以,请君入瓮,将计就计的时候,他装作什么都不知,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她想看,索性,便让她心满意足。所以,当着纽约分公司的所有员工的面,罢免了他爷爷的所有权限,当着所有股东的面,让他们认清形势,当着她的面,逼得他体力不支、瘫倒在地,送到医院。
萧然自嘲地垂下眼帘,若是在古代,他可真的算的是忤逆大罪了。
只是,死者已矣,如今萧氏内乱,他已然将爷爷逼得中风,再多的,他怕是已经给不起了。
“不够!”望着萧然脸上空洞的表情,云溪漠然,“远远不够!”
她外公致死都背负着骂名,整个中恒控股是她外公的心血,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被张先生给毁了,外公那么大的年纪却不得寿终正寝,这是她的孽,更是张先生造的原罪!
“远远不够!”既然张先生最重视的是权,是利,是整个萧氏,她便要造出个最精彩的结局给他看。
云溪巧燕一笑,顷刻间,艳色如云,妩媚多娇,望着萧然那双苦涩的眼,一字一句慢慢道:“既然你不想让他死,那就让整个萧氏代他陪葬吧。”
红唇一掀一启,如秋水伊人,华美不可言喻,那容色倾城,竟是连站在一边的峤子墨都看得有些入神。
偏她话里说的内容,挟着腥风血雨,怕是过不了多久,整个B市再也寻不着片刻安宁。
一身时髦套装的女子突然尖叫一声,像是见鬼了一样,望着云溪,那声音凄厉嘶哑,如同黑色暮霭中嘎嘎叫唤的乌鸦,让人觉得心头冰凉。
转头,却见一直保持平稳呼吸的张先生忽然全身颤栗着抖动着,连带着,那心电图开始划出诡异的弧度,这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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