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玉,我没有办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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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河身形轻闪,已与她近在咫尺。他身上的淡漠悠远,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除了亘古的空无,别无他物。

她瞪着他,满腔仇恨化为一声愤怒的低吼:“孤河!”

在她杀机尽显的眸子里,映出的却是他波澜不惊的脸。他朝她伸出一只手:“小玉,将我封印在不归渊数千年,竟都不能平息你的仇恨吗。”

那只手还未碰到她的脸,便被她齐腕砍断。手起剑落,没有一丝迟疑。青年眸色黯了黯,换另一只手,继续方才的动作。当然,这只手依然没有逃脱被砍断的宿命。

他放弃了触碰她的努力,叹息一声:“你可知,不归渊中的岁月有多难熬?每日与那些无归的魂魄作伴,实在无聊。”

女子满面寒霜,一字一句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男子因她这句刻毒的话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我如今这般,同死了又有什么不同。”抬起新生的双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只是个游走于幻境,连形体都没有的怪物。若是在幻境中杀我可以让你泄恨,你想杀我几次,都没关系。”

素玉双目通红:“这可是你说的!”她提起剑,朝他狂乱地刺去,每刺一剑,情绪就有一分崩溃,“孤河,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明知面前的不过是个幻体,自己即便是在他身上戳出一百个窟窿也无济于事,心头的杀意却无法抑制。

融入骨髓的恨意,在将他封在不归渊之后依然未能平息,随着他的逃离,对他的憎恨更是成为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让她每时每刻都喘不过气来。如今见到他,她却发现比起恨他,自己竟然更加害怕他。

手腕酸痛,古剑脱手落地,女子的情绪彻底崩溃:“孤河,你逃便逃了,还回来做什么,你究竟如何才肯放过我……”

孤河的手总算是落到她的发上,可本该插入她发间的手,却穿过她的发丝,只握到一片虚无。他神色顿了顿,将修长手指收回,道:“小玉,我没有办法。”

她为他的称呼冷笑道:“呵,小玉。”

当年在鹿吴山中,他一直这般唤她,那时,她虽疑惑他的身份,却只当他是个无害的散仙,对他不甚提防,又加上他博古通今,身手又好,便渐渐对他产生了崇拜之意。当然,她性子骄傲,不会当他的面表现出来,可偷偷溜出营帐寻他的次数却越来越多。相处的时日虽短,与他之间却十分投契。如今想来,多么的讽刺。

他却抬起暗金色眸子,缓缓道:“邪神一族与龙族纠缠数十万载,若吾族不能将龙族侵吞,龙族便会将吾族侵吞,小玉,这是两族之间的恩怨,你不能决定,本座也不能决定。三千年前,清沐催动禁术之时,成败输赢已见分晓。本座承认,自己没有那样的魄力,所以愿意率余下子民退至雾隐山外。那时本座便已知道,有朝一日会与你兵戎相见。只是没有想到,那一日来得那么早。”

他看着她:“趁我元气没有恢复,对邪神一族赶尽杀绝,小玉,你做得很好。”

他说这番话时,神情平静而坦然,仿佛此事并非关乎他本族的存亡,对于将他灭族的她,竟还流露出了赞许之意。

该是何等的冷情,才能以如此置身事外的语气说起这番话。

他轻声评价她:“杀伐决断,有乃父遗风。”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素玉身子重重一晃。还有什么比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评价更加讽刺?

她稳住身形,苍白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戾:“孤河,你不要以为说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如果不是你,父君不会死,随父君征伐四方的那些将士也不会死。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原原本本还给你的。可是这一切,都不足以抵消你的罪孽。”她冷冷地看着他,“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可以相抵,可是你的命,却不足以抵我父君的命。你不配。”

良久,一声叹息在空中扩散开来,青年隐去身形,只留下一句:“小玉,你若不想见我,我日后再不出现就是。”

“孤河!”

惊醒时,汗早已凉透薄衾,粗重的喘息声在深夜里显得尤为突兀,耳畔响起一个清冷的嗓音:“素玉。”

她回身抱住身畔男子,将头埋入他的颈窝:“修离,我方才见到了孤河。”

男子一边扶住她,一边撑身而起,起身时长发顺着松松垮垮的亵衣滑落,在身下与她凌乱的青丝纠结在一起。他挥手点亮了床畔的两盏灯,手落到她的后背上轻拍,安抚她:“素玉,你做梦了。”

她缓了片刻,在他怀中摇头,语无伦次地道:“不,那不是梦,修离,他还在,他一直都在……”

修离将她按在怀中:“素玉,有我在,他不会伤害你,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孤河从你的记忆中抹去。”又道,“若是你做不到,我可以帮你。”

素玉却捉住他落往她额间的手,朝他摇头:“修离,这是我的记忆,是我的一部分,我怎能把它忘了。”

修离有些怜惜地望着她:“素玉,你这是何苦。”将她的手捞至掌中,摩挲了一会儿,柔声道,“那便同我讲一讲你与孤河之间的事吧。素玉,你已不再是一个人,还有我可以为你分担。”

素玉抱住他,隔着亵衣感受他的温度,道:“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在她说话期间,他一直耐心地听着,不曾打断,她说到与孤河的那场对峙,眼中情绪渐渐复杂:“……修离,当年我与崇冥本无胜算,他的幻术强大又精妙,只怕我此生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困在我们的幻境,在最不该出现破绽的地方,却出现了破绽。”她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语气里有难言的酸楚,“这些年,虽然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可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故意露出破绽给我,故意被我封在不归渊。你说,他为何要这么做。既然都这么做了,又为何不能做到底?”没有等来身畔男子的回应,问他,“修离,你怎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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