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薛瑄的教育思想(1 / 2)
薛瑄的教育思想
薛瑄是明代初年重要的理学家和教育家,他在北方开创的“河东之学”,成为有明一代朱学的大宗。www.Pinwenba.com一方面,他谨守“朱学矩镬”,复述朱熹的那一套理学体系、教育思想;另一方面,他在复述中又时时有所修正,试图使朱学体系更为圆融,明显地体现出明初朱学思想的特征。
薛瑄(1389—1464),字德温,号敬瑄,山西河津人。自幼读书,过目成诵。稍长,遵父命从魏希文、范汝舟习理学,因称濂洛之学为“问学正路”。永乐庚子乡试第一,次年登进士第,授广东、云南监察御史,后为山东提佥学事,又召为大理寺正卿。景泰初,擢南京大理寺卿。因忤中官王振,一度被贬。不久,被英宗诏任礼部右侍郎、翰林院学士。晚年居家讲学授徒,研读理学著作。卒年76岁,谥文清。
薛瑄理学思想、教育思想的代表作是《读书录》和《读书续录》,共23卷,系他读钦定《性理大全》及周敦颐、张载、朱熹的理学著作时所作的读书笔记。这里,主要依据《读书录》和《读书续录》,对其教育思想的主要内容及其特征做一概述。
一、 “复性”的教育宗旨
薛瑄思想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以性为宗”。他继承了宋儒大讲“性与天道”的传统,以人性思想为理论基础来建构自己的教育思想体系。他提出:“圣人之所以教,贤者之所以学,性而已。”读书录,卷三.他认为,孔孟之道、程朱理学的全部学说都集中在这个“性”字上,而一切教育活动都是为了使人认识、恢复自己的本性,因而薛瑄十分注重人性理论。所以要了解薛瑄的教育思想,必须首先分析他的人性理论。
和宋儒一样,薛瑄重视对人性理论的探讨,并把社会纲常伦理的“天理”置于人性之中,从而肯定人性是善良的。他在《读书录》卷一中说:“中夜忽思: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皆物也;而其人伦之理,即性也。”他往往是用“形而上”和“形而下”来描述性和物的关系及特征。他把社会中现实存在的“君臣父子”视为“物”,而将“人伦之理”视为“性”,因此,性就是指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规范。他正是从这个方面界定人性的内容的,说:“仁、义、礼、智即是性。”读书录.卷五.“只是一个性字,分而为仁、义、礼、智、信,散而为万善。”读书录.卷八.薛瑄所以把人性看得如此重要,认为“论性是学问大本大原”,其缘由即在于人性是仁、义、礼、智、信的社会纲常伦理。
宋儒在人性论上的贡献不仅在于指出了它的道德性,而且进一步将“性”与“天道”联结起来,使性因此而有了宇宙本体论的意义。薛瑄完全继承了程朱的人性理论,也将人性看作是人所禀赋的天道、天理、天命。他说:
性乃天命赋予人物之实体。(读书录.卷二.)
性本于命,命者天道之流行而赋人物者也。(读书录.卷二.)
天地公共之理,人得之为性。(读书录.卷八.)
天道流行,赋予人物,从而构成了人物的“性”体。那么,人们遵从自己内在本性中的伦理道德,也就是遵从绝对的天命。根据这种理论,人性问题就不仅仅是人的道德本性和善恶来源的问题,还涉及了宇宙本体论的问题。
薛瑄从人性论出发,来进一步建构他的宇宙本体学说。程朱等理学家虽然也高扬人性,把“性与天道”联结起来,但是,在他们的思想体系中,性毕竟只是理、太极的“分殊”,是具体人、物的内在本质。而薛瑄则直接倡导“性本论”。和宋代理学家们比较起来,薛瑄的理学思想和教育思想更加强调人性的宇宙本体论意义。在他的理论体系中,性往往直接等同于作为宇宙本体的天道、天理、太极。他曾反复申明这一主张:
天地万物,惟性之一字括尽。(读书录.卷二.)
万理之名虽多,不过一性。(读书录.卷二.)
性者……,即所谓道也。(读书续录.卷五.)
太极只是性。(读书续录.卷八.)
在宋代理学的范畴体系之中,理、道、太极是标志宇宙本体的最高哲学范畴,它们体现着天地万物的总规律和终极目的。薛瑄则把这些代表宇宙本体的范畴与性等同起来,无异就是说,人性即是体现天地万物的总规律和终极目的的。他对人性的宇宙本体论意义的强调,已不完全同于程朱所说的性,这个性相当于周敦颐《通书》中的“诚”和张载《正蒙》中的“天性”。薛瑄在临终之际,作有“七十六年无一事,此心惟觉性天通”的诗句,体悟出人性的终极意义。他理解到性就是天地的本质、万物的根本,“太极是性之表德。”读书录.卷八.因而勿需再从人性之外去探寻天道、天理、太极。
薛瑄的人性理论奠定了他的教育思想的基础。他倡导“复性”的教育宗旨,就是要求学者改变那产生种种不善意念的气质,他说:“为学者,正欲变化不善之气质。”读书录.卷五.通过教育,使学者能认识和恢复自己所固有的伦理天性,成为儒学所推崇的理想“圣贤”。由于人性不仅具有仁、义、礼、智的“人伦之则”,而且也是天地本质、万物根本的天理、太极,“复性”的教育宗旨不仅是为了实现道德价值,而且还是为了实现那个绝对的形而上的终极本体。显然,将人性上升到天地本质、万物根本,从而也使得“复性”的教育宗旨体现出了永恒的意义。
“复性”的教育宗旨尽管如此重要,但教育界仍有偏离它的倾向。在当时,与“复性”相对立的最严重的倾向就是以科举利禄为教育目的,这从根本上偏离了儒家教育的宗旨。薛瑄认为,利禄只会激发人的气质物欲,泯灭人的善良本性;而且,那种以科举利禄为目的的教育,虽然所学的仍为儒家经典,但学者所关注的是辞章,而不是道德修身,最后会走向儒家教育的反面。他说:“学举业者,读诸般经书,只安排作时文材料,用于已全无干涉。故其一时所资以进身者,皆古人之糟粕,终身所得以行事者,皆生来之气习。诚所谓书自书,我自我,与不学者何以异?”(读书录.卷一.)所以,他对这种以科举之学为教育目的的学风是深恶痛绝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学风在当时还是十分盛行的,他常常指斥这种现象:“近世儒者割裂经史子集百家之说,区别门类缀集成书,务欲包括古今问目以为决科之利,使后学转相剽窃,但资侥幸利达而无以资身心之用,其弊也甚矣!”(读书录,卷四.)由于教育目的不明确,故而在教育界产生了“转相剽窃”、“侥幸利达”等种种不良现象。薛瑄认为要纠正这种偏向,最重要的还是要重申“复性”的教育宗旨。
二、 “知性”的教学内容
薛瑄之学“以性为宗”,他不仅以“复性”为教育宗旨,还以“知性”为教育内容。他曾把孔孟的儒家教育内容归结为一个“性”字,声称:“圣人相传之心法,性而已。”(读书续录,卷六.)“圣人之所以教,贤者之所以学,性而已。”(读书录,卷三.)根据薛瑄的说法,“性”为形而上之理,它就存在于一切形而下的气物之中,没有脱离“性”的气物,也没有脱离气物的“性”。那么,应该说整个天地万物皆应是学者所学、教者所教的内容。他确是这样说过:“一切有形之物,皆呈露出无形之理来。所谓无非之教也。”(读书录,卷四.)
但是薛瑄所谓的“性”,主要是指封建道德规范的总称。他所言性的现实内容完全是“人伦之理”,他曾明白无误地指出:“人伦之理即性也。”(读书录,卷一.)这样,他就把“知性”的教学内容作了极大的限定,主要包括“人伦之理”的封建伦理道德规范。具体而言,他的“格物”、“下学”的内容主要包括在生活实践和儒家典籍这两个方面,因为所谓“人伦之理”通常总是存在于这两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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