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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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好说话的事情。”司徒格冷笑着说,“况且,有些事情又不是你不追究就完了的,自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赵局久经沙场,说话可要三思才是。”

赵局冷哼一声,命令小高和另一个人将阿岚的尸体抬出去,出门的时候也不忘朝司徒格冷笑一番。

司徒格紧握着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目光也始终没有从门口移开,好像整个人都定住了。

他忘了,到现在为止,阿岚还没有一个可以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即便是死后的那俱尸体也不被他所拥有。

如果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会不会太公平了些?不是说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存在吗?况且她明明也对自己承诺过,身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不论生死。

红玉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旁,手指刚触碰到他的衣袖,整个人就突然瘫倒在地,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而后又死一般的寂静。

这令她不得不浑身发抖,微微弓着身子,捂着嘴伤心欲绝的看着地上的司徒格,泪水滑落眼角穿过五指最终还是流进了嘴里,咸咸的很苦涩。

她情愿这份苦涩是司徒格带给她的,至少能让她感受到活着的气息。

“司徒。”红玉哽咽一声,没忍住,哭了出来。

寂静的空间此时多了一份时有时无的女人哭声,听不见回音,却在人的心间一波接一波的循环回荡。

文弱书生和健美男还有温暖推门而入的时候,这一画面并未消失。

健美男上前将红玉搂在怀里,文弱书生和温暖试图将司徒格扶起,可他却淡淡的说,我自己来。

司徒格说完便一个人从地上站起来,也是到现在才明白,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及心中那份来得惨烈。

“验尸报告上怎么说。”司徒格漠然的问道。

文弱书生和温暖互看了一眼,犹豫不决。

“说吧,我也猜到了大概。”

“说是,是…”文弱书生声音都在发抖,吞吞吐吐的说,“是被,被,轮,轮奸致死。”

司徒格还是微微颤了一下,心如刀割。

他将目光转向健美男,话中找不到任何语气,我不知道你爸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英豪的事情我从来都不过问,他想拿去我看在你的面上也会给,这你是知道的。

司徒格无法让自己理解在阿岚死的那晚,健美男的父亲与赵局恰巧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饭局,况且自己父亲的案子也处于扑朔迷离期,有些人在此时见风使舵很正常。

只是,如果是健美男的父亲,他说什么也不可以原谅。

当初将英豪全权交给他们父子打理自然也是考虑到有朝一日能在关键时刻助一臂之力,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翅膀硬了会自己飞了。

“司徒,这我都知道,但是老头子跟我不一样,岁数大了就多疑。”健美男谨慎回答,“况且…”

“况且司徒明自身难保,他着急为自己找后路。”司徒格打断健美男的话直接接上,“这我也可以理解,但世事难料,他那么大岁数的人怎么在这会儿犯糊涂了。”

健美男不再回话,所有人都没有吭声。

“这件事情,如果你能处理好,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司徒格轻言道。

他转过身面对着窗外,正值晌午的阳光懒懒的趴在玻璃上,如果有风,它们就大胆的站起来左右前后大摇大摆起来。

隐约间好像多出了一张大圆脸,她霸道的扒开那些散漫的阳光,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笑眯眯的冲自己说,你快回来啊,菜都凉了。

司徒格嘴角微微扬了扬,尽是苦涩。

他深刻的明白,令人安心的生活总是来得太迟也会过于短暂。

夜黑得发紫,看不到明月星辰,森森寒风奋力嘶吼着,企图挽留这深夜里残冬的咆哮。它并没有接受白日好太阳的邀请,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酝酿着精打细算过后的暴风雨。

司徒格的车子停在别墅的围墙外,透过车窗,静静的看着落地窗内的白炽灯光毫无保留的倾泻出来,打落在夜色里,不见温柔。

他有好几次想打开车门却最终发动了引擎,车子如电掣般飞飚出去,只留下几卷寒风孤独的散去。

他还是没有办法亲自去面对任小茴,尽管回来之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似乎总是唯恐走进门口一刹那间的温暖俘获了自己的内心。

不知何时,豆大的雨点突然疯狂的拍打着落地窗,颗颗水珠在透明的玻璃上沿着絮乱的轨迹迅速下滑,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任小茴静静的立在窗前,就着室内的灯光看着眼前那一方湖泊,虽看不见雨水在湖面上欢腾的样子,但那敲打出来的声音总是快乐的。

她轻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最终还是决定拨通红玉的电话,她觉得要是继续这样不闻不问下去总归是不好的。

“红玉。”任小茴轻轻叫了声。

电话那边的红玉愣了一下才回应。

“上次跟你一起去看的那双鞋,我越想越喜欢,你明天有空陪我去一趟吗?我想买下来。”

红玉呵呵笑了两声便答应了。

任小茴决定不再等司徒格回来,便早早的睡去。

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次日清晨的大地比浸在水中还要清新而水润,世间万物好似轻轻伸伸手指就能碰破,实在是叫人不忍大口呼吸,更别说是提起脚步了。

任小茴出门的时候太阳并未出来,阴阴的天气正是雨后的保护膜,用那氤氲的薄雾将其团团围住。

她的心情还不错,经过南院的时候还一脚踢碎了草丛里的露珠,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也许真的还是天气的缘故。

与红玉见了面之后就直接去逛街,顺便将那被作为借口的鞋给买了下来。她们一路有说有笑,只是谁都没有提到彼此想提到的事情。

临别的时候任小茴还是说了,她说她怀孕了。

红玉很是震惊,但很快就布满笑颜问,多久了?

任小茴腼腆的说是上周的事情了。

红玉问有没有告诉司徒格。

任小茴说没有。

“他爸的案子虽然一审过了,但第二天就又有人起诉,所以正在二审。”红玉这样说,“我看还是等案子结束之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虽然这并不是任小茴想听到的回答,但她还是很懂的点点头,笑着说,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最好不要让他分心。

话是这样说,任小茴却在心里觉得,如果告诉司徒格孩子的事情,说不定人一兴奋官司就打赢了。

“嗯。”红玉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你要是觉得无聊随时找我都可以,现在有了身孕,别让自己闷坏了,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情。”

任小茴都一一答应。

回到家的时候阴沉沉的天色也暗了下来,只见有一辆车子停在门口,她突然眼前一亮,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百分之九十九是司徒格。

她几乎是冲过去的,只是还没有接近车子就见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夹着公文包的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

任小茴瞬间顿住脚步,但那个男人却走了上来。

“您就是任小茴女士吧?”陌生男人面露微笑,口吻恭敬,伸出右手,“您好,我是司徒格的私人律师。”

任小茴的大脑竭力的翻滚着,企图为自己理清思绪。

陌生男人知趣的将右手缩回来,然后打开公文包,抽出一张白纸。

“这是一份离婚协议书,如果您觉得没有什么异议可以在上面签字。”陌生男子将白纸递到任小茴的眼前。

任小茴的思绪还未理清就又有人植入了新的混乱,她愣愣的看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无法回神。

肯定是搞错了,要么她根本就不是任小茴。

“你搞错了。”任小茴笑了笑,说的很坚定,“这世上不止我一个人叫任小茴。”

她说完就直接朝自家门口走去,理也不理面容突变僵硬的男人。

“任小姐请留步。”陌生男人跟上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很抱歉,我先生也是律师,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我也可以告你骚扰。”

陌生男人轻轻笑了笑,看着任小茴难看的脸色缓缓说,不好意思,我并不是有意打扰您,司徒先生说如果您不信,可以把这个拿去。

任小茴看着那一枚曾被她套上去的戒指竟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里,本来就毫无底气的心突然就崩塌了。

她记得这枚戒指是他心急在先,说要早早的把自己套住,以免跟别人跑了。

“你拿回去。”任小茴强硬的说,“让他自己来找我。”

她说完便将大门打开,再将欲言又止的陌生男人关在门外。

红玉明明说他在忙他父亲的案子,怎么还有闲情找自己离婚了?况且,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离婚的理由。

从第一次相亲见面,他就说有他帮忙肯定行。现在不是正好行了嘛。

后来带她去见朋友,问她就没有想过要和他交往吗?她也说了有想过。

再后来他们互见家长,他又问她想不想结婚。她也间接答应了。

如果他不是爱自己,又怎么会突然前往哈尔滨给自己一个惊喜?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任小茴不经大脑思考便拨通了司徒格的电话,她再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了。

电话突然通了,这竟给她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忘了说话。

“我马上回来。”

司徒格说完这五个字之后就挂了电话。

任小茴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通话时间四秒钟。

他可以说些别的,比如让她在家好好呆着,等他处理完受伤的事情就会回来,或者问她今晚准备了什么菜,或者有没有想他诸如此类的。

她都是乐意回答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偌大的客厅在渐渐暗去的天色下愈渐空荡,窗外又开始下着淋淅的小雨,密密麻麻的飞落在玻璃上,毁掉了原本的透亮。

任小茴独自坐在沙发上,听着大门打开的声音,却没有起身,而是凭借着耳力估摸着来人正走向自己,并在身后停住了脚步。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跳到了唇边,令她直打哆嗦,却还要竭力的保持平静。紧绷着的心弦像是拉着整座泰山,如果一不小心弦断,也就意味着山崩。

幸好他没有走到自己的对面坐下,要知道正面总是比背面泄露得更彻底。

“任小茴。”

他每次叫她的名字都很温和。

“你知道吗?”

他的问句从来都是这么轻。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他说得很静,也很稳。

其实他可以说得愤怒一些,那样她就会发现,司徒格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发神经的,她任小茴也可以当做没有听到。

可是,他说得那么的毋庸置疑,还理所当然得那么沉稳。就像曾经对她说,任小茴,你都没有想过和我交往吗?任小茴,想不想结婚?任小茴,这个梦是我给你,永远也不会醒来。

她到现在这一刻都能想象出他的面部表情,一定满脸柔和如春风。

这再也不会令她感到拂面的温暖,而是直接扯断了那根心弦,全盘崩溃。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说爱她,就连做爱的时候也没有,那他现在说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应该就是真的。

“我知道。”任小茴吸着鼻子说。

“那么。”司徒格顿了顿,说,“你就把那协议书签了。”

“我还不想签。”

空荡荡的室内却只能听见外面雨点落窗的声音,清脆得一塌糊涂。

任小茴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才站起来,转身正对着司徒格。

模糊的视线里他依旧如往日一般温文尔雅。

“我喜欢你。”任小茴咬完上嘴唇咬下嘴唇,声音都在颤抖,“从高一的时候就偷偷的喜欢你,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落日很美,还在路上碰到我的时候问我吃了没,毕业的时候我看着你从楼梯一阶一阶急急忙忙的跳下去,想叫住你,可是又知道以后我们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但是,但是,这些年我一直都记着,我从来不敢奢望跟你走到最后,虽然心里想过千万遍,但是,但是,老天爷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不想放弃,我还是很喜欢你。”

如果她的心是一件正在浣洗的衣裳,那么现在无疑正一遍一遍的拧干,直到滴水不漏。

“都说人是感情动物,在一起久了就会产生感情,你要不试试,看能不能喜欢上我。”

任小茴说得很诚恳,甚至很卑微。

她忘了从一开始就应该大声质问司徒格,现在才说从未爱过自己,结婚前都撒尿还是吃屎去了!那之前对自己所有的好都是骗人的吗!跟你这样的人结婚简直就是瞎了我的狗眼!离婚!离就离!

可是她没有,她唯一想到的只是该去如何挽回这段来之不易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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