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未知的方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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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茹儿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柄直刀从安墨城的后背刺入,穿透了胸膛,那一截染血的刀尖在雪光的照耀下刺目惊心,安茹儿发出一声悲鸣,和绿珠不约而同朝安墨城的方向飞扑而去。血花飞溅的那一瞬间,远远的出现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火焰,渐行渐近,连成了一片火海,像忘川之畔,蜿蜒不尽的红莲花开。

安茹儿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醒不来的梦境,梦中好像有人轻抚她的脸,零星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和衣摆,像下了一场绵绵密密的雪。耳边似有暖意,柔的像一层妃色的软烟罗。

画面一转,自己又置身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碧色花海,她御风而行,一直到了一个陡峭的悬崖,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惊涛拍向坚硬的岩石粉身碎骨。

海面上升起微凉的薄雾,刺骨的风吹的脸庞冰冷。薄雾中依稀看到一个绝世独立的挺拔背影,黑夜色的长发和宽大的玄色华服被猎猎的风吹的发出细碎的声音。

那背影,说不出的熟悉,像李轼,又像左羽宸,又或者是安墨城,安茹儿走过去,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就在他要转身的刹那,眼前的场景像一面脆弱的镜子,哗的碎裂开来,一地无形的碎片。

安茹儿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背后的衣裳都被汗濡湿了。

屋里有浓重的药味儿,木色的胡榻,方形的落地羊皮灯像是产自粟特,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那身血衣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的,袖口还有绣纹装饰的寝衣,就连她的弯刀,都端端正正的摆在胡榻边的案几上,擦的光亮可鉴,一丝血腥也无。

若不是手臂上的疼痛感那么真实深刻,安茹儿都要怀疑,在马场的那个恐怖雪夜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

安茹儿骤然想到她那晚看到的最后一幕,安墨城中刀的那一幕,还有乌玛的死,还有卓儿的死,她的心狠狠被揪了起来,好像那把刀刺中的不是安墨城,而是她自己,而那个伤口,根本无法愈合,还在流血。

安茹儿坐起身,掀开被子要下地,伤口被牵的尖锐的疼了起来,她忍不住浑身一抖,门被推开了。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安茹儿的手臂:“你伤口还没有好,不要随便动。”

声音的主人让安茹儿感到万分诧异,她再次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男子的脸,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男子见安茹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你不认得我了?”

男子笑的时候总有些满不在乎的意思,安茹儿终于想起,原来他就是杜家的四子,杜若。同时也是李轼的人。

雪夜时,她知道寡不敌众,所以派桑布去凉州城搬救兵,那么现在眼前出现的人是杜若,这就说明桑布顺利的到达了刺史府,同时救回了自己。

只是,安墨城,乌玛他们却是救不了了。

杜若见安茹儿面露悲哀之色,眼神暗了暗,他想了想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当日援兵赶到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大王子已经……”

安茹儿闭上了眼,美目中有两道泪水流了下来,她原本心底还有一丝希望,她以为她重生而来是得上天庇佑,那么她想保护的人都不可能死去,可是亲耳听到杜若说安墨城死了,她仍然深刻的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亲人离去这样的悲剧,难道不是已经随着她的重生而不复存在了吗?

她还是太天真了,把命运想的太美好。

过了片刻,她猛然睁开眼睛,像两汪幽深不见底的深潭,杜若没有防备,被那锐利的眼神刺的一震。安茹儿道;“四公子可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杜若迟疑了片刻,思咐道:“那些黑衣人都是一流的高手,而且他们很小心,身上没有任何能暴露身份的东西。我大哥的人和他们交过手,只知道这些刺客并非出自河朔,或者说,在这一带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或者说,这里没有这种势力可以调派出这种高手。”

杜若的意思说的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来杀他们的,他们背后的主子,是深不可测且相对可怕的。

安茹儿哑声道:“我想,去看看大哥。”

杜若颔首道:“我已经将大王子棺殓,只等葛逻禄部来人将其接回,带回碎叶安葬。”

安茹儿听杜若说起这些细节,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让她忍不住将手按在胸口上,痛苦的弯下了腰,当她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走下胡榻,杜若及时的一挥手,两名侍女立刻上前替她换衣梳头。

杜若又想起什么,便道:“乌玛和绿珠都受了伤,不过没有死,卓儿却已经不在了。我已经一并棺殓了。”

听到乌玛和绿珠没死,安茹儿心里稍微宽慰了些,如果乌玛也死了,她就真的不知道她重生的意义的是什么了。

安墨城的棺木静静停放在后院的一个僻静小房间里,旁边还有一个略小些的棺木,那是卓儿。

随着那扇木门吱呀呀的开了一条缝,一丝亮光照进那间幽暗冰冷的小屋里。安茹儿一眼就看了绿珠跪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的背影格外孤寂凄凉,满头亮泽的金发早已经不复光泽柔亮,变的黯淡焦枯。听到有人进来,她也没有回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像一尊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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