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岩村(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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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们赶到了老板那个村,村长听说她们想打听子兰的下落,惊喜而焦急地说:“快去见老校长,他已经不行了,或许能提供一些信息!”

他们赶往县第一人民医院,满头白发一脸憔悴的老校长仿佛已经去了似的呼不应,他老伴一次又一次在他耳畔说:“你挂念的张老师家乡的人看你来了!”但僵硬苍白的脸没一丝反应。

医生漠然的脸告诉大家老校长还有一丝气息。

校长老伴又对着校长耳畔呼喊一阵。

校长的眼皮动了一下,随之慢慢地睁开了眼,像睡醒一般,似乎头脑慢慢地清晰了。

校长老伴又说一遍。

校长突然抓住柳萌的手,眼睛闪了亮光说:“老张,张老师好吗?”

柳萌一阵茫然慌乱,镇定了一下,明白了自己演的角色,连说:“好好好,”随之意犹未尽地补充:“张老师很想念你!”

老校长似乎激动了,手在微微发抖,嘴唇颤动了几下,因激动话却出不来,他仿佛使用了全部力气才吐出那句话:“请请张老师原谅我!”说完昏厥了过去。

他的亲人们声声悲痛地呼唤,又把他唤了回来,他睁开眼又盯住了柳萌,怔怔地对了她说:“我我对不起张老师,不应该签那个字,毁了一个人才,请你一定一定要转达我深深地忏悔,忏悔,悔,悔,悔……”声音由大到小,卡然而止,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连续几天老校长家陷在忙乱而悲痛之中,她们想弄清一些事又不忍心去打搅,直待三天之后,她们才见到满脸疲倦忧伤的校长夫人,她们表示了悼念慰问和歉意。

校长夫人也表示了她的谢意,她说:“你们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多少年来,老人念念不忘的就是张老师这事,他为人梗直正派,从不欠人家的情,唯张老师这事,他觉得他欠的太深太重,虽无法还清,只希望临终前能表示他的歉意传达他的歉意,你们帮我们使他实现了这个心愿,他走得是安详而满足的,所以你们是我们全家人的恩人!”

“其实我们……”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你们也是寻找子兰的,我能帮得上的,不管什么事,你们都直说吧!”

“我们想知道老校长和子兰的父亲倒底有些什么样的恩怨,以至老校长临终了仍念念不忘!”

“唉,那个年代!”校长夫人的脸倾刻变得沉重而肃穆起来,雕塑般的仿佛跌入了历史深处,良久才从沉思中拔出,缓缓而低沉地说:“那年要反右派,地区下指标,县里也只好把指标下到各文化教育机构,我们老头子这个学校本是一团和气的,虽在学术上也有过激烈言论,大家都认为那说不上右派,也没人反对社会主义更不用说反对**了,但揪出一个右派的指标必须完成。一再拖延之下,地县派了工作组,收集了一个历史教员的材料,这个历史教员却有个残废的老婆,拖着三个孩子,他要被抓走了,一家人可没法活了。我们老头子不忍心,又不知道怎么办好,整天唉声叹气,整个教师队伍都明镜似的,却都无奈。这时子兰的父亲也就是张老师,却挺身而出,说他是右派,随即向工作组交出了他写的日记,工作组一看大喜过望,那日记可都是典型的右派言论。我们家老头子开始是死不签字,咬死张老师不是右派,他自己才是右派,要抓一起抓,工作组软硬兼施都无用,最后就车轮似的谈话,批评他右派保守是非不分,那天大概睏极了,又给那些人灌了酒,不知怎么就签了字,为此老头子可是愧疚了一辈子,悔恨了自己一辈子“。

“老校长后来没有找过张老师吗?“李扁忍不住怀疑地问。

“哦,不知多少次了,张老师是性情中人又是条硬汉子,天大的事都自己抗,在劳改时还见面,后来到农村就面都不愿见了,也拒绝任何的帮助,再后来就找不着他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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