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花香蜂蜜和奇怪碰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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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雾表情平静,心里却很高兴。

相比会逃避治疗,还需要强制手段的病人,身为医生当然更喜欢主动积极治疗的病人了。

她垂眼看过去,却只看到伊恩微微侧过的脸,小半张脸因角度隐没在了光线中,素白面帘之上长睫轻轻颤,如同栖息着一只蝴蝶。

那双黑珍珠一样温柔湿润的眼眸,在她的注视中缓缓闭上。

他垂首,纤长的脖颈绵延进衣领中,半长的黑发又已束紧,低低顺着一边肩膀垂在身前,露出平日无人可见的白皙后颈,轻微凸起的脊骨隐没在宽大的白袍里,单薄柔软,仿若任人宰割的纯洁羔羊。

此刻他就跪坐在她的双腿旁,稍微侧着,高挑的身体紧紧夹在柔软的沙发与冷硬的茶几之间,毫无退路,因此一只手紧张似地捏着大腿上垂坠的白袍,直到将布料都捏出了褶皱。

另外一只摊开的手就放在林朝雾旁边,白皙的指尖泛着一点粉红,指头微动,还在试图蜷缩的样子,最终却还是以现在这种姿势向前探出,柔顺地放置在林朝雾身侧的沙发上,只要她稍微坐正一点,就能伸手握住。

林朝雾看了看伊恩,向前坐正了一点,表情逐渐严肃。

其实有点伤脑筋。

如果以这个姿势治疗的话,等等晕倒后会很不舒服啊,说不定治疗结束后手臂都会因为血液不流通而麻木。

但……伊恩先生好像对接下来的治疗感到紧张的样子,或许现在这个姿势会让他比较有安全感?如果贸然让对方换姿势的话,反倒会影响治疗。

那就继续维持这个姿势吧,大不了等等对方晕过去的时候,自己把对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林朝雾观察了一下闭着眼的伊恩的身形,高挑却也纤细,在精神力的帮助下,似乎可以完成将对方抱起来的动作。

从刚才将精神力凝聚成触手的过程中学会了新技能,林朝雾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很想尝试一下把“把患者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这个设想。

伊恩的手干燥而温热,向他这个人一样温柔柔软,就连指尖的薄茧都莫名让人感觉舒适。

外面下着雨,好像有孩子的声音模糊传来,室内的灯光温和平静,光落在桌子上胡乱放着的玩具和奶瓶上,似乎还能看见有着孩子圆润的字迹的纸张隐没在层层文件中。

一旁的蜂蜜水已经没有了温度,但依旧泛着甜甜的香气,将看起来有一点旧的桌布和垫子也染上了这种让人心灵舒适的味道。

不论是希尔达的信赖和爱,还是面前的一切,都证明伊恩是个负责的孤儿院院长。

医生就是要帮助这样的本该得到幸福的人们,帮助他们驱离病痛,回到原本的生命轨迹。

从她醒来时就占据了内心的坚定信念,在看到这些画面时,有了更具现化的代表。

又看了一眼依然紧紧闭着眼的伊恩,林朝雾逐渐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注而冷静地将手放在的伊恩的手心。

脑海中画面飞速后退、下潜,再一次,纯白的精神世界在眼前展开。

但这次林朝雾没有再将精神力凝聚成触手,去拔出缠绕在伊恩精神体上的黑色污秽。

她有了更好的方法。

像第一次学着进行精神安抚时那样,林朝雾控制着代表她精神力的白色空间,将它“包裹”在伊恩的精神体上。

如果高强度单线接触会导致精神力沉入,与伊恩大脑最深处那片网状蜂窝结构的精神海连接,那就不去接触,也不深入,而是包裹,紧紧包裹在伊恩的精神体上,将黑色污秽一点点挤压出来。

就是这样——

林朝雾感觉自己的方法起效了,如凝胶一般的白色精神力将黑色“毛线球”整个吞入,在这无处可逃的严密包裹下,死死缠绕在伊恩精神体上的海量黑色污秽如同感知到了天敌,产生了剧烈而狂乱的舞动。

碾碎、挤压、抽离……

在林朝雾心无旁骛的动作下,无数黑线被用力挤压剥离,无声化作不可见的雾气,消失在纯白的空间中。

【啊……痛……好痛……不要、不要了……】

在这时,却有一点微弱的挣扎和模糊的意识传来。

并不是伊恩无法忍受痛苦,而是潜意识的感知和反应是无法被掩饰的,感觉到了痛就是痛,拒绝疼痛就会发出信息。

在精神安抚治疗中,患者的灵魂都在向治疗者打开,无法抗拒,同时,无论治疗者想要给与对方怎样的感受,患者感知到的都会比现实世界更剧烈。

这也是林朝雾在与伊恩的精神蜂巢网络连接后才有的模模糊糊的认知。

她也是现在才弄明白,患者在主动进行精神安抚治疗时,要对医生抱有怎样的信任,才能默认精神和大脑、身体将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毫无抵抗地敞开,任由对方做任何事。

这样看来,之前贸然对别人进行治疗的做法其实非常错误,这样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第一个叫做诺埃尔的患者,在治疗结束后会飞快地逃走了。

嗯……

……好吧,虽然很抱歉,但治疗是真实有效的,所以果然还是没办法接受被跑单这件事。

【林……不要了……求你、求你……不要了……唔……】

越发明晰的哀求信息从对方那里传来,林朝雾不知道,这是否是那些似乎无生命的黑色污秽,在求生时候下意识放出来的信息,试图让林朝雾投鼠忌器,放松对它的围剿。

但这种狡猾的办法在她面前不起作用。

身为医生,林朝雾无比冷静地明白怎样才对患者更好,她清楚感觉到,现在的治疗还没到伊恩无法接受的那条警戒线。

既然理解了精神治疗中,患者要对医生抱有怎样的信任,以及自己要有怎样的决心,林朝雾反而坚定了自己在治疗中绝对不能顺应患者想法,而是要保证最佳治疗效果的信念。

白色精神场愈发紧密的包裹住黑色小球,雾见缝插针地从黑线的缝隙中钻入,连接成片,一点一点,毫不保留的将其挤压出来。

黑线在这一系列操作中逐渐变淡、变淡,轻薄不少的情况下,黑色毛线团中,伊恩被死死缠着的精神体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点本来的样子。

他赤//裸地蜷缩着,本应完全是人类的身体,却有一对不知为何从后背生长出的巨大翅膀,轻薄而巨大的翅膀隐约可见,没有羽毛,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如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

伊恩蜷缩着,看不见表情,无声的祈求依然在不断传来。

【不要……不要了……】

【好舒服……啊……嗯啊……】

【医生,医生……救救我……放过我……呜……】

传递而出的信息愈发密集激烈,几乎能幻听到对方的哭腔,林朝雾又感知了一下伊恩的状态,发现现在的治疗几乎接近了伊恩能够承受的红线。

但……好吧。

虽然没有达到理论上的最佳效果,但伊恩的挣扎太过剧烈,要是继续下去,反而可能让他对之后的治疗产生抗拒感。

林朝雾严谨地在心中记录了这次治疗的过程感受,脑海中纯白的精神世界逐渐退去,她又回到了现实。

细小的呜咽,如雨中颤动的花枝,又似落在脸上的绵绵细雨。

与自己相接的手心现在已经因为汗水变得潮湿,条件反射试图紧紧蜷缩的指节如垂死的藤蔓,紧扣在自己的手背上。

指尖碰到了光滑的皮肤,是伊恩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脸颊。

就算这样,都没有试图逃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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