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6 在绝境之末邂逅北风的神明（1 / 2）

“快跑啊啊啊！”

“快跑哇哇哇！”

“快——咦奇怪我们怎么又在喊快跑？”

“闭嘴赶紧跑，再聊天要被字母吃了！”

苍白的堡垒深处，海王丸号一行人正在拔腿狂奔。

——不能怪他们临阵退缩，就算是最胆大的南国人，面对成百上千只未知图腾的追杀也只能落荒而逃。

对古代遗迹稍有认知的人都知道，在众多神秘的旧时代建筑物中，最危险的往往不是机关和迷宫，而是神出鬼没的未知图腾。

即使是发达的当代宝可梦学界，对于未知图腾的了解依旧甚少。据说它们平时居住在时空的狭缝间，对古遗迹或未知之地情有独钟，现身之时往往伴随着结晶化痕迹和不可思议的图景，涉及时间与空间的乱象尤其频繁——人们至今不知道，究竟是神秘呼唤了未知图腾，还是未知图腾本身创造了神秘。

落单的未知图腾并没有太大力量，连初出茅庐的新人训练家都能轻易击败它。但是，一旦未知图腾集结成群，威胁性将呈指数增长；在不久前的曾经，甚至发生过整座城市一夜之间在结晶中毁灭的惨剧。

更致命的是，成群的未知图腾往往具有某种迷惑心神的能力，轻则使人看见幻觉，严重起来甚至能彻底磨灭生灵神智。喜好探险的南国小孩自幼时起就没少被耳提面命——看见暴鲤龙可以不跑，看见未知图腾必须得跑！

小夜和船长并肩跑在最前面开路，带领着众人跨越大厅，一路冲向螺旋楼梯。她百忙之中转头回望，顿时物理意义上眼前一黑。

放眼一望，天上地下全都是乌泱泱的未知图腾，连结晶裂缝那么耀眼的光都被挡得半点不剩，只剩下黑白眼球互相簇拥着挤作一团，看一眼都能让人做噩梦。

——幸好大家都忌惮未知图腾的精神污染，老老实实埋头赛跑不敢回看，徒留小夜一人独享噩梦。

未知图腾群所过之处，无论是白珊瑚铸造的大地还是高耸立柱都淹没在结晶之中，轻轻一碰便化为碎屑粉尘。负责断后的大副幸路指挥宝可梦出招试探，在碰触到未知图腾前，水炮直接无声无息湮灭消散；反而是发动攻击的大力鳄头晕目眩，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众人见状，顿时熄了战斗的心思。

踏上那道漫长的螺旋楼梯，逃亡变成了对精神和体力的双重考验。即使是身强力壮的宝可梦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至于前程序员一浩——早就口吐白沫，被怒气冲冲的大副扛在肩头了。

“老爸！这么下去……呜哇！”

分心喊话的幸之助一个不慎，脚底打滑摔了一跤。短短几秒间，地表的结晶已经迅速蔓延上来，缠住了男孩的脚。

队首的小夜察觉到状况不妙，马上想要调转脚步——不过，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一道白影飞闪而过，呼地卷走了摔倒的小孩，只留下一只被结晶化的鞋在原地。

新二副忍不住睁圆了眼睛。

她眼看着那位老水手正治一跃三尺高，抱着幸之助直接踏墙而行，三两步就把未知图腾甩在后面，跑出的残影和大比鸟的高速移动都不相上下。

大概是看到刚上船的新人们目光太过震惊，老水手呵呵笑了两声，用那副颤颤巍巍、气若游丝的声音作答。

“老骨头，不中用啦——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在浅红道馆修行过几十年。”

小夜：“……”

即使是在生死关头，小夜想起自己曾经去扶一位修行几十年的资深忍者走路，依旧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之中。

一众船员在几乎无穷的螺旋楼梯上跑得昏天黑地，气喘如牛。在他们彻底断气之前，来时的那扇石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到、到了！”船长将彦的眼泪都快喷出来了，“加把劲，快上船！上了船就安全了！”

虚掩的门扉被粗暴推开，许久不见的天光洒落，照亮了昏昏沉沉的视野。

队首的小夜步伐一顿，差点把肩头的皮丘甩飞出去。

前方的渔船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陌生的模样——引擎安置在甲板中央，两侧船舷装有巨大的喷射器，乍一看不像船，倒像个张牙舞爪的飞行器。

你们海王丸号都是这样保养船的……？

脚步才刚踏出堡垒，船长已经急不可耐地呼喊起来。

“露子，雪香——有危险，快跑——千万别回头看——”

话音落下，拥有明亮黄发的母子俩齐齐起身。

露子毫不犹豫地抛下手中扳手，纵身一跃回到甲板发动引擎。渔船立刻震颤起来，喷射器出口火光跳动，已经蓄势待发。而年幼的雪香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手里只捏着孤零零一个精灵球。

没等小夜伸手相助，那枚精灵球陡然开启。庞大凶猛的鳗鱼宝可梦从中现身，起手就是一招铺天盖地、几乎淹没整个平台的放电。

跳动的雷光刻意绕开奔跑在前的船员，将威力统统倾泻在未知图腾们身上。一时间，背后的眼球怪们被电得吱哇乱叫，晶屑乱飞，连视野都被金光吞没得彻底——别说回头能不能再看见未知图腾，连船都快看不见了。

“……”

二副小夜只感觉大脑酥酥麻麻，说不上是被麻麻鳗鱼王电的，还是被船上层出不穷的扫地僧吓的。

强力的放电短暂拖延了未知图腾大军的脚步。船员们借机连滚带爬登上船，随着船长一声令下，喷射器释放出耀眼焰尾，巨大的反冲力推动着海王丸号原地起飞，直冲高空，一头撞进了“水晶球”外无边无际的大海。

蛋蛋师傅的超能力防护罩适时开启，为甲板上的人们阻隔海水；而喷射器即使没入水中依然运转如常，小小的渔船仿佛火箭般在海底飞窜，速度快得几乎媲美海中霸王巨牙鲨。而船员歪歪斜斜倒了一地，这才终于有时间把气喘匀。

“应该没事了吧……？”

“我看看……&*¥%怎么追过来了！”

“咱们不就推了一下门，又没抢它们吃的，干嘛这么穷追不舍啊啊——”

昏暗的海底视物不清，人们只能朦胧看到结晶化的海水宛如巨龙朝渔船蔓延而来，顿时吓得喊话都结巴了。

“船长，想想办法！燃料支撑不了多久！”

大副刚把昏迷不醒的一浩塞进船舱，一转头就看见父亲沉迷看结晶龙大脑停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我这就想别踹我——喔，有了！”

海部将彦一声高呼，将甲板上船员们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往‘大怪物’那儿冲！让它们斗起来，咱们趁机逃跑！”

此言一出，人们顿时面面相觑。

“你确定不会变成人家混合双打我们？”

“不确定——总比燃料烧光被字母吃了强嘛！”

“方向呢，现在那大家伙在哪？”

“先往南到刚才下去的漩涡旁边，再往西北走肯定没错！”船长骤然起身，鲜红色披风迎着气流高高飞起，“你们以为我当了多少年船长——舵给我，咱们出发！”

在引擎轰隆隆的鸣声中，海王丸号开始了夺命飞奔。

那喷射器的功率强得不可思议，不出几分钟就带着渔船回到了海面。终于重见天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船员们丝毫没有时间感慨，使尽浑身解数为船只加速，朝预定的方向疾驰。

为了防备不知何时会响起的惑人心神的歌声，蚊香蛙皇早早地开始了高唱。伴随着激昂的战歌，海王丸号一路乘风破浪，开得上蹿下跳、左颠右簸，可怜的利欧路直接被晃得吐出传说宝可梦凤王的光效，若不是训练家掏精灵球及时，可能就要当场变成幽灵系宝可梦了。

未知图腾循着船的尾迹死咬不放，结晶化的海面飞速蔓延，好几次差点刮到船角。一时间，船长掌舵的手臂迸出青筋，帮助加速的宝可梦喷水炮喷到脱水，不断向后放电的麻麻鳗鱼王爷快电麻了自己。帮不上忙的豪力们急得汗流浃背，只好在甲板上跑圈以表支援。

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令人们根本不敢回头，只竭尽全力向前狂奔。也不知过了三小时、一小时还是几分钟，唯一敢于正视未知图腾的二副突然发话。

“它们不见了。”

这话一出，船员们马上伸长脖子，迫不及待扭过头去。

“哎，还真是……”

“怎么连影子都没了？”

“废话，这么大的雾能看见什么影子啊。”

过热的引擎总算能暂时停止运转，燃油也几乎烧得见了底。船长没等船停稳就松开了舵，不急着往后看，反而匆匆忙忙奔向前方。

“追了这么久怎么说跑就跑了，该不会……”

船员们顺着话语思索，眼中渐渐爬上了惊恐。

大概是飞驶的船带动气流，前方的大雾变得略微稀薄了一些。在一片茫茫灰色之后，隐约可见某个熟悉又令人呼吸困难的巨大黑影。

果然！

意识到自己就在巨兽脚下，即使是最活泼的船员都下意识捂住了嘴，只剩下蚊香蛙皇还在轻声吟唱着使人头脑清明的平静旋律。他们小心翼翼地四处观察，发现这次那道影子一动不动，好像真正的石头山一样老实。只有头顶发红的阴云色调诡异，使人不安难耐。

“嘶，好凉！”

正扶着栏杆的船长蓦地收回手。而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温在下降，盛夏的热浪飞速消逝，海风裹挟着凉意，使人一阵阵发抖。

仔细看去，似乎有闪光的冰粒悬浮在空中，划着弧线轨迹缓慢飘动，留下一道道美丽的冰圈。

“……等等，等一下，我想到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