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87 第一日的征程是静水流深（1 / 2）

为了不挡住后面观众的视线，小天还是勉为其难地在两具焦炭人身旁坐下了。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感觉到一道道探寻的目光从他的背后打过来，几乎要把厚实的黑风衣烧出洞。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值得在意的不光有焦炭人，还有他们三个一模一样的“令人光是看着都会中暑”系的衣着。

皮丘不见外地从小夜的左肩爬到了小天的右肩上，悠悠然地吐槽着“我们变得更显眼了丘”，啪嗒地在小天怀里滚成一个毛球。见小家伙已经懒洋洋地伸展了四肢，银发少年很懂地摸了摸它的绒毛，更加不明白这只很亲近人的电气小鼠为什么要对着星海放电——他相信小夜肯定是被无辜波及的，她和她的宝可梦从来都不是用互相攻击来“心意互通”的相处模式。

父亲……该不会又胡乱拽宝可梦的尾巴了吧？

小天狐疑地看了笑眯眯的星海一眼，丝毫不知自己随便一想居然就命中了正解。

还没来得及多聊几句，星海对儿子长篇大论的夸奖甚至才刚说了三分之一，来自对战场地上的巨响就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望向运动场上方的大屏幕，小夜顿感愕然。下一场比赛不过才刚开始了两分钟，居然已经打出二比零的比分了？

顶着刺眼的日光，小夜看到比分2上方的选手照片是张很眼熟的图片。人脸的剪影加上中间漆黑的问号——这是开启了身份保护权限后的默认头像。

灰犬，本届石英联盟的二号种子选手。他的姓名、性别、年龄等信息均不明，履历中唯一的战绩是两年前在丰缘联盟得到过亚军。而关注过职业训练家界的人可能会知道，他曾经参与过多次对偷猎团的围剿，甚至曾立下过孤身潜入偷猎团内部灭杀团队首领的大功劳。与其他年轻生涩的参赛选手相比，他早已是个与赛场格格不入，更适合生死厮杀的战士，也不知为何这次突然参加了石英联盟——不少人都猜测他参赛的目的是和一号种子草摩京治切磋一番。

“据我所知，灰犬曾经独自歼灭过不止一个小型偷猎团，执行部曾经对他的实力做出过评估，从得出的结论来看，他的真实战斗力极有可能强于草摩京治。我想他不会为了和一个与自己实力相近的训练家交手而刻意参加石英联盟这样的大型赛事。”星海却轻描淡写地丢出一个内部爆料，否决了网上认可度最高的猜测。他兴致盎然地笑道，“不过，没想到在地区级联赛上居然能看到这样的对战啊。”

场上，代号“灰犬”的训练家披着斗篷，兜帽遮挡住了脸颊。尽管如此，站在对面的对手依旧感觉到了如刀般冷厉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灰犬第一回合的对手宫下优一并不是个稚嫩的新手。他已经十一岁，在神奥联盟也打进过十六强，所以才能在面对灰犬凶残的战斗方式时依旧保持冷静。他定了定神，派出了自己最后的王牌，向日花怪。

或许宫下优一确实想要打出一场势均力敌的，不那么一边倒的战斗来。但是在所有观众眼中，战斗的场景几乎和前两场一模一样。

向日花怪使出了种子机关枪。

大狼犬回避了攻击。

大狼犬咬住了向日花怪的喉咙。

战斗结束。

对战流程看起来实在是枯燥无味，但现场却截然不同。大狼犬如箭一般的身影令任何攻击都追之莫及，咬碎招式制造出巨大的黑色利齿光影，之间隐隐带着血腥味，足以令临阵的对手双膝发软。

它的动作过于干净利落，已经在实战中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成分。而强大的攻击力令它能轻易做到一招制敌，敏锐的战场嗅觉指引着它依靠本能就能寻找到对手身体的致命弱点。宫下优一甚至觉得它随时可能一口咬断向日花怪的脖子，眼看着大狼犬的利齿下已经有血液丝丝缕缕地渗出，连忙慌慌张张地喊出了弃权。

连观众也被大狼犬身上无形的肃杀气势所影响，纷纷安静下来不敢作声。而拿到了一场胜利的灰犬一言不发，沉默地离开了赛场。

小皮丘已经一脸嫌弃地缩进了小天的袖筒里，嘟囔着“不想和这么野蛮的家伙战斗丘”。在星海称赞灰犬的战斗方式与职业训练家很接近时，小夜倒是留意到了另一个方面。

虽然对战的过程很短暂，但是这位代号为灰犬的训练家……似乎很像是个和她一样的游击者？

无论如何，在不久之后的未来，这个浑身带着血腥气息的人一定会成为他们最有威胁的对手之一。

观看了二号种子选手战斗的全过程后，另一边小玲的比赛也已经结束，同样轻松突破了第一回合战。石英联盟大赛的第一天也就此落幕——第一回合战的战数较多，通常需要两天时间。而第二回合战的相关安排会在明天晚上公布，在这之前已经结束比赛的众人可以小小地放松一下。

在小夜的观念中，所谓“小小的放松”无非就是减少训练量早点睡觉，万万没想到隔壁的元政爷爷差点开起party来。结果由于元政一时激动买了过多的夜宵，仅凭他们三个人根本吃不完，最终不得不把另外两个宿舍的人也拉来当战友了。

而且还是丝毫不摆架子的亲自上场拉人，搞得洋真都没找到逃跑的机会，硬是被拽进了一堆零食中间满眼冒蚊香。

小玲对大家的到来自然是万分欢迎，把爷爷赶去和星海聊“老头子们的话题”后，马上和小伙伴们凑到一起看起了有趣的比赛报导——并且完全无视了来自兄长的怨念目光。

一群人中只有小杰的比赛被安排在了第二天，偏偏对手还不是什么赛场新人，只能勤勤恳恳地调查资料安排战术，为明天的对战做准备。结果在小伙伴们边吃零食边玩闹时，他只能在角落里抱着笔记本研究战术，活像一只委屈的大金毛。

“哈哈哈，这个选手的晃晃斑真是太好玩了，天生的舞蹈家！”小玲毫不客气地用笑声填满了整间宿舍，还不忘故作幽怨地补充一句，“唉，可惜石英联盟的消息更新得总是特别快，明天估计就翻不到这个帖子了……”

小杰：“……我不学习了还不行吗！”（掀桌）

气急败坏的小杰终于抛弃了自己的笔记本——也不排除已经认真准备一整天，有足够底气的原因——加入了吃夜宵和玩闹的行列之中。小玲马上做出一副计划通的表情，令小杰直呼“亲妹”。

也不知是想让他赢还是想让他输。

“你明天的对手根本打不赢你啦，用不着那么谨慎。”小玲大大咧咧地把“亲哥”拽过来，“这可是我们人生中第一次地区级联赛，不趁机狂欢一下多亏啊。”

站在后面的小夜看着小杰马上接受了这个设定，开始和妹妹一起开开心心地翻论坛，顿时有些怀疑自己的人生观。

地区级联赛……是用来狂欢的吗？

无论如何，这间宿舍的气氛已经无可阻挡地倒向了和平时毫无差别的嬉笑打闹。五个小孩团团围着电脑一起看起了最热门的一个对战视频——在场的“穿着特别不合群的那谁”还正好就是视频里的主角之一。

虽说龙辉和洋真的战斗以后者轻巧取得三比零获胜而告终，但绝大多数网友都首先被龙辉折服了。先不说他本人的穿着有多么五彩斑斓，光是他背后的千人级别应援团就令人叹为观止，据说在现场还一度压过了解说员的嗓门。

“哈哈哈好厉害，不愧是浜口集团的小少爷，以一己之力夺走了石英联盟第一日全部的聚光灯。”小杰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明天的对手，十分投入地笑得前仰后合。

而他的妹妹愣是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距离自己最远的某人的表情并不愉快，立刻真诚地补充道，“不过论对战还是洋真比较厉害，龙辉完全不是对手呢。不愧是凶名在外的幽灵使——”

“那还用说。”闻听此言，不高兴的灰刺猬立刻飘飘然了起来，一时都没在意小玲的某个用词十分古怪。

不过，他也只飘了几秒钟就飘不下去了。

“喂喂喂，你夸我就夸我，不要往这边靠……啊啊啊啊不要动手动脚！！！”

合着洋真惨绝人寰的叫声，坐在阳台茶桌前的星海笑眯眯地喝了口茶。

“这群孩子和过去的我们很像。”青年冰蓝色的眼眸中溢着温柔的怀念，“元政叔叔，您以前也是这样看着我们的吧？”

一身旧军装的老爷子立刻把嘴角耷拉了下去，“你都忘了么，你们第一次参加石英联盟的时候我正跟那臭小子冷战呢。”

“呃……”星海顿时有些汗颜。实在怪不得他记性不好，在他年少时期的记忆里，他的竹马和父亲几乎三天两头地闹别扭，比起记忆夏阳父子哪天在冷战，反而是去记哪天没有冷战更简单一些。

“所幸现在我俩都长大懂事了，不闹别扭了。”元政小声嘟囔了一句，搞得星海差点把茶水都喷出来。

说自己的儿子长大懂事就罢了，把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

实在是见多识广的星海都没听说过的套路。

“要是阿晴也在这里就好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在闭关中错过了儿子和女儿的第一次地区级联赛，一定会悔得肠子都青了的。”见多识广的星海最终还是很稳地咽下了茶水，微笑着感慨道。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孩子们身上，并没有察觉到烈日元帅拿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这位曾经征战沙场的老人沉默了片刻，最终只发出了叹息一样的声调。

“哼，悔死他算了。”

“咦？”小杰疑惑地敲了敲回车键，“小夜，我好像查不到你的比赛。”

他们本打算把所有人的比赛都一起看一遍，不知为何官方发布的录像合集中偏偏搜索不到小夜的名字。

“啊，可能是因为我的对手中途因为身体不适退场了吧。”小夜解释道。

“还有这种事？”小杰咧了咧嘴，也没多说什么，转去搜索小玲的比赛。一直安静地没有发声的小天靠在椅背上，瞟了一眼阳台上相谈甚欢的“两个老头子”。目光后移时，却在途中顿了顿。

他看到小玲浏览着GT论坛，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几乎不像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女孩子。

“小玲？”

双马尾少女如梦初醒般地看了看小天，然后立刻又摆回之前的严肃表情。

“小天啊，有人拍了我们穿着风衣的样子，还认出了星海先生。”她的神色像是在谈论军事机密一样，“怎么办，要不要灭口？”

小天：“……”

他倒是想拜见一下是哪位神仙敢指认说那个捂着帽子口罩的风衣神经病是神羽搜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