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兄弟之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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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基础建立在‘同感’二字上,有了相同的认知,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太子问了,齐王没有避。

稍作沉吟后,刘闳平静道:“父皇用人治事都是一等一的高明,知人善任,雄才大略,打匈奴、治诸侯、理财政、扩疆土,功绩之大,几乎可比肩列位先帝。”

“只是……”

刘闳略微停顿,目光平视前方,“过犹不及,父皇近些年急切了点。”

话音落下,身旁响起一道笑声。

老二直言不讳,刘据更无所禁忌,“二弟是想说,父皇只顾着打仗,致使民生疲敝,近年又频繁出巡、大修宫殿,以至于劳民伤财?”

“是的。”

刘闳神情不变,淡淡道:“即便兄长要将此番言语告知父皇,弟仍旧要说。”

嘿。

刘据咧了咧嘴,没在意对方口中的冷淡,反而说道:“修生养息是对的,父皇在位三十载,大汉百姓打了三十年的仗,户口凋零,上下疲敝。”

“经手的政务越多,对大汉现状越了解,我越赞成与民休息。”说到后面时,刘据脸上已无笑意。

刘闳诧异望来,盯着自家兄长看了半晌。

“怎么?”刘据回望向他,“为兄很像不惜民力、不知民间疾苦的储君吗?”

“奥,那倒不是。”

天子出巡、亲征期间,太子多次监国,可见天子对其信任程度,刘闳本以为父皇如此信任兄长,是因理念相同。

没曾想兄长却和父皇背道而驰……

齐王没有料到、看不透的事情很多,他正想着,下一个让他诧异的言语又来。

“二弟远离中枢,或许不知,父皇其实也清楚要与民休息。”

“嗯?”

刘闳皱了皱眉,疑道:“那为何……”

“那为何如今兵戈不止、劳民不休?”刘据替他接上话尾,顺便答道:“因为与民休息的任务,得我来。”

说这话时,刘据伸手指向自己。

刘闳眉头愈发紧蹙,思索片刻,他坐起身,对着刘据拱手一礼,“还请兄长解惑。”

刘据拔了根草茎,一边揪着一边回道:“父皇的雄图霸业没达成之前,他不会停下。”

“想休养生息,现在不行,只能等以后。”

得等皇位更替……

刘闳领会到了未尽之言,只是他心中依旧存疑,“既然父皇也知天下疲敝,兄长何不在今时今日便劝谏休养生息?以兄长储君身份,你开口,父皇不会不理。”

揪掉的草絮随风飘荡,刘据没有接话,过了会儿,方才随意问道:“二弟以为我当下的处境如何?”

兄长的处境?

刘闳不知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道:“大司马、骠骑将军为兄长母族,车骑将军为兄长妻族,朝堂三公九卿,将近半数为兄长一系。”

“根基之大、之稳固,前所未……”

话到一半。

齐王忽然意识到了兄长为何提起这个话题,慢慢放缓了语调。

刘据接过他的话头,“我根基之大,势力之大,大到我心惊胆战,如此势力,却还未登基称帝,简直前所未有。”

放眼望去,朝堂遍布太子党。

不知从何时起,刘据猛然发觉,自己落入了和舅舅卫青一样的境地,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有左右朝野的影响力。

有庞大的影响力固然好,但配上一个储君的身份,这份影响力就要谨慎使用。

“二弟可知晓年前的朝鲜之战?”

“……知道。”

“那你可知朝鲜战局不利,骠骑将军临危受命时,我对他说,当慎之又慎,万不可拿灭国之功。”

这一次,刘闳沉默了。

他之前不知道此事,现在知道了,所以他沉默了。

纵观历史,越国诸咎、楚国商臣、晋国申生,无一不在上演君臣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

先是君臣,后为父子。

以兄长如今的朝野势力,他动一动脚,朝廷都要抖三抖,可如此一来,将高坐龙榻的父皇置于何地?

“唉,父皇恐怕也未料想到今日处境吧?”

刘闳有感而发,替兄长境遇忧愁,刘据听了,却平淡道:“老二啊老二,你对我们的父皇太不了解。”

“今日之处境,就是父皇一手造就的,他就是想看看,我这个被逼入君臣父子监牢里的储君,会怎么做!”

话音一落。

刘闳先是愕然,随即便是惊疑不定,望向面色平淡、仿佛在说着寻常小事的兄长,不知为何,刘闳忽然遍体生寒!

父子父子,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呀!?

但仔细想想,这的确像是自己那位铁石心肠的父皇,能做出来的事情。

沉默良久,脸色泛白的刘闳拱手一礼,“劝谏父皇休养生息一事,是弟思虑浅薄了。”

“兄长不易。”

齐王虽年少,一颗仁慈悲悯之心却极为热忱,与之相反,刘据一如既往的腹黑,此刻脸上再度显露笑容,瞥向自己弟弟问道:

“明知为兄不易,伱还要给我增加不易?”

刘闳愣了愣,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兄长的意思,当即苦笑一声,稍显落寞。

“那也是我的不易。”

他参与争储,的确给太子增加了不易,可刘闳明知不可为、还要被迫为之,难道就容易吗?

进京以来,父皇隔三差五拉着他们考教、问对,不断向外界传递模棱两可的态度。

就是要引他们兄弟相争!

有野心,就会有行动,比如自己那位三弟燕王,但即便没有野心,身边的人、周边的物,也会推着你争!

“因体弱缘故,加上有兄长珠玉在前,我并无争储的心气。”刘闳看向身旁,“不管兄长信不信。”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必须得争!”刘据语气幽幽,“父皇推着你争,身边臣属、老师、门客,都希望你争,哪有余地可言?”

话至此处,刘据脸色缓和些许,“但正如你先前所说,都是亲兄弟,争,可以,却不必争出火气。”

“免得日后落个视如仇寇的下场。”

他这句话,是在陈述,也像是在征询齐王刘闳的意见。

闻言。

刘闳似乎误会了,在座椅上不安的动了动,“兄长想让我和你在父皇面前演戏?难!”

“谁说让你演戏了?”刘据偏头看去,挑眉道:“既然是奉命争储,逃不掉,你放开手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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