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知错知错,尽是父怂子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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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早些年你还年幼,我不得不过问一下朝政。如今你已亲政,按祖宗家法我不该多说什么,按我本心,也不愿被这些俗事牵扰。但既然已经下了口谕到内阁,你便该将他看做太子了,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就大动肝火?”

“……皇儿知错。”朱翊钧低头。

“该怎么做,我仍旧不会过问。规矩礼制都在,你看着办吧。”

李太后这句话多少让朱翊钧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今日动静太过大了。

“还有你。天家事也是国事,从来不简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怎么这么容易一时激愤?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父皇说伱狂悖不孝,我看也是贴切的!”

这话朱翊钧就更爱听了。

“……孙儿知错。”

父子两个在李太后面前,一般的姿态,一般的言语。

一时知错知错,尽是父怂子懦。

恍惚之间,李太后倒好像又见到了年轻的儿子。

情有可原归情有可原,但在李太后看来,就算儿子在立储一事上拖延生,这孙子却不该以这种方式来主动争取。

小聪明可取代不了大智慧,长幼有序,父亲康健,等下去不就好了?

倒是学业确实不能落下。

“知错能改便好。今日见到了你,之前莽撞看来确实是一时激愤。举止有度,言谈得体,想来那伴读奴婢确实有功。”

李太后又发了话:“皇长子三礼之后,除了遴选讲官好生进学,还是要有个好伴读的。皇帝以为如何?”

“……昨日今日之事,皇儿处置也有欠妥之处,实不该因这孩子狂悖之语迁怒奴婢。便依母后之言,饶了他一命,仍为伴读吧。”

听着母亲话里传达的意思,朱翊钧无奈回答,因为他确实不占理。

而到了母后面前,他必须讲理。

总不能真说就是想废长立幼吧?

李太后这才点了点头:“本在静心诵经,今日功课既然断了,祖孙三代都在,不妨就在慈宁宫用膳吧。”

慈宁宫中的朱常洛像换了个人一样,再无之前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只如谦谦士子一般。

李太后不是一般人,她是与张居正打过交道的、从区区宫女爬到如今位置的人物。

所以朱常洛放宽了心态,只把她当做自己的祖母去对待、回答她的问题。

那般狂悖的逻辑其实很简单:皇长子的身份在这,只要他敢于把事情闹大就行。

他那“慈父”还能当真对他怎么样?

闹大了,宫里的“九莲菩萨”就会出现,外朝群臣也会出现。

朱翊钧贵为天子,但权力来自于下。

十多年的国本之争,臣下的抗争已经让皇帝不能一意孤行,这还是李太后尚未强势介入这個局的情况下。

她才是那根最后的稻草。

看着在李太后面前坐立不安、乖巧恭顺的父亲,朱常洛心中却有忧虑。

听李太后的意思,只要他这“慈父”没有明确的废长立幼信号,李太后大概还是不会去干涉皇帝的权威。

这可就难了,拖才是朱翊钧的拿手好戏。

没理由,创造理由也会拖下去,就硬拖。

在这慈宁宫中,朱常洛不能也不必再那么偏激行事。

正常阅历、思维下的他,开始着意给李太后和朱翊钧形成一个印象:那种待遇下,长成了这样,很难得了。

抛开这两天狂悖不孝不谈,既长且贤。

也有点想与朱翊钧改善父子关系的意思,频频马屁。

朱翊钧却心不在焉:如果还想拖下去废长立幼,好像更难了一些……

……

太后只召了皇帝和皇孙去她面前“吵”,郑梦境没那个福分凑热闹。

她可以在景阳宫安排太监宫女,但慈宁宫那边,她却不敢造次。

然而司礼监随后派人去景阳宫撤了看守王安的人,传了太后和皇帝新的旨意,这事郑梦境知道了。

竟然还留了那小子在慈宁宫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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