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报复(1 / 2)
这一上午,陈望月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南美大猩猩,好奇探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KsChat也多出了一堆好友申请,除了几位是通过A班的社交群组添加的,其余来自哪里的都有,好友申请的备注栏基本都是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的。
实名制的公开社交软件就是这点不好,陈望月把通过搜索账号添加好友的权限关掉,只通过了几位同班同学。
A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学生主动添加了她,其余大部分的同学对于她的到来都持冷淡的保留态度。
瑞斯塔德学院内部的阶级划分相当严格,A班学生多是商界政法名流的后代,他们在这里占据最顶级的教育资源,也同样在首都上城区最好地段比邻而居,彼此家族都知根知底,社交圈稳定而封闭,不会轻易对外人开放。
原著里的陈望月为了尽快被接纳,在辛重云的默许下,谎称家中长辈为自己和辛檀从小订立婚约,高中毕业就会正式订婚。
这个拙劣的谎言一直维持到辛檀和许幸棠正式公开交往才被戳破。
在那之前,她以辛檀未婚妻的名头顺利敲开了上城区名媛圈的大门,甚至于一时之间众星捧月,风头无两。
最后落魄之际,争相落井下石的,也是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所谓朋友们。
陈望月没什么太强烈的道德感,也不觉得一个青春期小女孩在人生遭逢巨变之下一时走错了路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换了是自己,也会尽力想要抓住机会,实现阶级的跃迁。
人之常情,错的不是动机,而是手段。
陈望月仰起脸向课桌前的同学微笑,“没有,陈氏重工跟我们家没有关系,我们家之前主要做餐饮,我是因为过来瑞斯塔德读书才借住在辛家的——”
“——这周末我叔叔会给我办一个欢迎派对,你们愿意赏光吗?”
咔嚓,咔嚓,陈望月抬手挡了一下连续闪烁的快门闪光灯亮起的方向,冯郡拿着单反走来,极其自然地挤开两个正在和陈望月聊天的女生。
“纪念一下你的入学‘首秀’。”冯郡递过相机,一张张滑给陈望月看,“班长大人,我拍得怎么样?”
陈望月如实相告,“拍得很好——但是冯同学,你要拿这些照片做什么呢?“
一张银行卡大小的硬纸片呈在了陈望月眼前,纯黑色磨砂材质,图案和文字设计简约大气,乍一看很像是精英律师或者投行总监的个人名片,如果不是上面印着的头衔职务太不着调的话。
【学院每日速报首席娱乐官】
陈望月失笑,“论坛那个帖子的作者是你吗?”
“正解。”冯郡大喇喇岔开腿坐在她的课桌上,“现在你是我们论坛的大红人,因为没拍到你的正面照,有人质疑我们的业务能力,现特此拍摄高清照一组以回馈读者支持。当然,我们是有基本的职业道德的,你可以不同意。”
“我不同意你就不发吗?”
“还是会发,但是你可以跟管理员投诉该贴侵犯你的权益,七个工作日内会回复受理。”
那在删帖之前她的照片不是早就传遍全校了,陈望月懒得吐槽,她比较好奇这个校园八卦系统的运行机制。
“你们这个……”陈望月尽可能使用一个不会冒犯到人的词,“校园娱乐平台靠什么盈利呢?”
“不,我们完全免费服务于瑞斯塔德师生的日常娱乐需要。”
“分文不赚?”
“是的。”冯郡一拍胸脯,话音很有骄傲之意,“全凭热爱。”
陈望月兴趣当即丧失了大半,钱又赚不到,还愿意做这种得罪人的活,还没被打死,家里来头大概不小,她妥协地说,“好吧,你可以发我的照片,但我有几个要求。”
“班长大人请吩咐。”
“第一,那两张闭眼的表情不好,不可以发,以后如果你们还要发我的照片,也都要经过我的挑选才行,第二,不要再拟那种耸人听闻的标题了,辛檀是我哥哥,凌寒也只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照顾我,第三——”
陈望月的视线往下,“冯郡同学,劳烦将尊臀从我的桌上移开,我不打算让蒋愿之外的任何人坐在那里。”
冯郡愣了一秒,便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他知道陈望月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一脸不情愿地站直了,装模作样掸了掸领口和衣角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幽怨,“班长,你这是双标啊,为什么蒋愿就可以?”
他调门不小,坐在右前方的蒋愿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恰好与陈望月四目相对。
蒋愿的眼皮微微掀高,上扬的红色眼线折进眼尾末端,像金鱼柔软的尾巴,扫过时显得漫不经心。
越过冯郡,越过被鱼尾搅乱的混乱水面一样的空气,陈望月向她弯起眼睛,里面的笑意满溢出来,可以淹死一头金鱼。
像在对她说话,也像在回答那个问题,陈望月朗声道,“她最漂亮啊。”
呼吸像听见潺潺流水,有水珠气泡破灭的声音,蒋愿仿佛被喂了一嘴空气的金鱼,留给这里一个白眼,迅速收回视线,把课本拿高,遮住了烦躁的脸。
啊,现在是躲到水藻下了。
陈望月看着露出来的一截逐渐发红的耳垂,心情不无愉悦地想。
这学期还没有正式开始授课,前几节课都是导论,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
瑞斯塔德面向高中部学生提供包括足球、篮球、游泳等运动在内的体育选修课,热门的课程要抢,不过选课系统周五才开放,这节体育课的老师负责带他们第一个礼拜。
这群少爷小姐们个个身娇肉贵的,体育老师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吹哨集合后交代陈望月这个班长带大家跑两圈热身,然后自由活动。
陈望月想过同学们会不服从,不过辛檀妹妹的名头还是好用的,大部分人看在他的面子上都上了跑道,绿眼睛也顶着满脸的不情愿跟在辛檀后面小跑。
只有蒋愿找了个有阴影的角落坐下看书。
“你身体不舒服吗,蒋愿?”
头顶覆下一层比树荫颜色更深的阴影,蒋愿抬头,看见了陈望月背光的脸,和狐狸一样的眼睛。
蒋愿重重合上书,精装诗集的厚重书脊相撞,“啪”。
“我不想跑,不行吗?”
“可以。”陈望月好像一点也没看出来她的不耐烦,自然而然地占据了蒋愿旁边那块阴影,舒展开的腿落在懒洋洋的阳光里,声音也被晒得懒洋洋了,“但总得给我个原因,我好跟老师解释。”
蒋愿轻笑一声,“你看他像是乐意管我们的样子吗?”
“那就当是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吧。”陈望月说,“你运动很厉害啊,都能完成那么多四周跳了,跑个八百米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吧。”
“你真的很烦。”蒋愿说,“我不游泳,也不长跑,因为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为了滑冰而生,长出多余的肌肉只会影响我跳跃的质量一一陈望月,你干什么?”
蒋愿面无表情盯着面前多出来的手臂,陈望月把一枚三叶苜蓿捻在指尖展示给她看,“掉你衣服上了。”
“又不是四叶,有什么好看的。”
“那我下次找到四叶的就送给你。”陈望月拿出手帕,把那片苜蓿包好放进外套口袋,利落起身,“享受独处时光吧,不打扰你了。”
终于清净了,蒋愿心想,这烦人鬼腰腹核心力量倒挺强的,起来时双手都不用撑地借力。
自由活动时间,陈望月在校医院里,距离她昨天出现在同个地点还没有半天。
顾晓盼是个表里如一的人,顶着娇小的身躯,也拥有同样孱弱的体能,跑完当场就晕了,陈望月不得不请了几个男同学帮忙把她送到校医室,诊断结果很简单,缺少锻炼,虚的,没什么大问题,喝杯葡萄糖水躺着休息一下就好。
顾晓盼特别不好意思,脸闷在枕头里,“麻烦你了啊,望月。”
“没事的,我去给你买晚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喝粥就好了,啊对了,我衣服还在储物间……”
“钥匙给我吧,我正好也要去拿。”陈望月把快要掉在地上的毯子重新盖回到顾晓盼身上,“你好好休息,要是还不舒服我就帮你跟老师请假。”
储物间和更衣室是连在一起的,这个点已经放学了,更衣室里空无一人,陈望月脱掉T恤,夏末秋初,傍晚空气中还浮动着燥热的因子,她从校医室走过来这一路T恤快被汗湿透了。
她在淋浴间简单冲洗了一下,重新换上校服衬衫和百褶裙。
拉开绒布门帘的一瞬间,陈望月顿住脚步。
有男生坐在门外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目光像有实质般,凉凉地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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