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唐花一朵(1 / 2)
第167章唐花一朵
“少主公。”纵是曾任陈友谅数十万大军的第一军师,看惯生死,但数十年老兄弟冯恨元的死,依旧令徐东彬伤心不已,声音都有些勉强:“恨元之死,乃是余庆峰背后偷袭,只不过余庆峰也已自尽,以命抵命,天数使然,我徐东彬也说不出来什么,这一场便当作罢。咱们这第二场却是还得重新来过。”
“这是自然,却不知徐先生打算安排哪一位出战?”朱文琅淡然道。
“唐护法,不知你可愿代表天一盟出阵?”徐东彬回身看向身后一个蒙面男子。
那蒙面男子一身黑色劲装,也不应声,只是一抱拳,纵身跳到了祭天台上:“在下想向唐门唐堡主请教!”
群雄众人目光皆看向唐延雄。
唐延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抬脚慢慢走上祭天台,面朝蒙面人站定。
两人相距三丈,互相面向而立,尽皆默然不语,静立不动,谷中山风吹得两人皆衣袂微微掀动。
半晌,唐延雄方才重重叹了口气:“八弟,你仍是执迷不悟,非要跟着天一盟,一条路走到黑吗?”
那蒙面人正是“八方湘雨”唐延楚。唐延楚乃是天一盟的护法,这一点已被朱文琅查出确认,更被唐风亲口承认,此时徐东彬一声“唐护法”,唐延雄自然知道便是自己的堂弟唐延楚,想到唐延楚身为唐门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却是勾结天一盟,偷藏“无影粉”之毒,害死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普叶大师,更是囚禁唐玥,令自己的儿子唐文惨死,唐延雄痛心不已。
“不错!便是我唐延楚!”身份已然为人所知,再掩饰也无意义了,唐延楚索性一把扯掉蒙面黑巾,露出清矍面容,再一把将头巾也扯去,露出花白头发。
唐延楚虽比唐延雄年少差不多十岁,但光从形貌看起来似乎比唐延雄还要大上一些,已显苍老。
“八弟,天一盟狼子野心,意图颠覆大明,为祸百姓,你何苦要自甘堕落,和他们混在一起?还不快随门主回门领罪。”唐延雄叹道,还欲打圆场,只望唐延楚能服罪乖乖回门,到时自己再多多求恳,也许能减少所受之罪。
但这话中之意唐延楚哪里能听得进去?
唐延楚一直便认为是堂伯“落花神”唐洛、堂兄唐延雄的长房抢了自己父亲“散花神”唐泗的门主之位,否则的话,自己在门中不会如此受人忽视受人欺压,心中早存了一腔的怨愤,以至于和天一盟徐东彬等一拍即合,意欲借助天一盟之力夺回唐门门主之位,替父亲一雪前耻,今日更是公然上台索战。
心中存了此想,别的话便再难听进,冷笑道:“回门?我唐延楚今日站在此处,今生就没想过再回唐门!”
“八弟,就算你不怕门规森严,难道连你我兄弟手足之情也不顾了吗?”唐延雄无奈道。
“哈哈,好个手足之情?当年你们夺我父门主之位之时,又几时想到过手足之情?现在又来假惺惺说什么兄弟手足之情?告诉你们,自我入天一盟的那一天起,我唐延楚就再没有想过自己是唐门的人,你们不是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吗?好,我走还不行吗?看看谁能笑得到最后。等天一盟大事一成,我自会重建唐门,定会比现在你们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好上千倍!万倍!”唐延楚越说越激动。
“风儿,你出来吧,来劝劝你爹。”台下的沈园雪突然高声叫道。
众人闻声尽皆愕然,尤其是站在台上的唐延楚,更是惊讶地望过来。
只见林中慢慢走出来一个身影,身形颇有些踉跄,神情更是憔悴不堪,正是唐处延楚之子唐风!
原来,沈园雪出门前往云梦泽谷前,在门中有意让唐风听到这个消息,唐风知晓之后自然想着要过来,只是他此前从未跟着唐延楚来过云梦泽谷,也不知道路径,只好一路远远跟着沈园雪和四大丫环一行。
以沈园雪的武功修为,再加上有意引导,哪能不知唐风跟在后边?只不过却是一路假装不知,任凭唐风一直跟到谷中,直至此刻方才公开唤了出来。
“父亲……父亲……”唐风踉跄着冲到祭天台前,扑地一下拜倒在地,大声哭诉:“父亲,孩儿求你,别再错下去了,别再执迷不悟了,父亲,回头吧,父亲!孩儿跪求你老人家了。”
“风儿,你给我起来!站起来!我唐延楚没有这么脓包的儿子!你给我滚过来!别人千方百计想把我们赶出唐门,我们为什么还要留下看别人的脸色?!你给我过来!你是我唐延楚的儿子!不是他唐延雄的奴才!”“八方湘雨”唐延楚嘶声吼道。
“父亲,孩儿求你了,别再错下去了,都是唐门子弟,别再斗了,父亲,孩儿求你了,求你了!”唐风跪着连连磕头,满面泪痕。
“滚!我没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唐延楚狂叫道:“唐延雄!你上来!我要让你好好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唐门暗器!你,根本不配当唐门的门主!”
“唐延雄请门主示下。”有沈园雪在场,唐延雄自然须得请命,更何况对方还是唐门中人,自己的嫡亲堂兄弟,如何处置须得有门主之命。
“唐延楚身为唐门弟子,勾结奸邪,为祸武林,着令废除武功,带回门中,待本门主和少林派商议之后再处应得之罪!若有违抗,恪杀!”“飘雪仙子”沈园雪森然道。
直到此时,朱文琅这才感觉到一门之主的威严,哪里还有半分慈祥老太太的影子?不愧为执掌唐门门户,江湖中仅此一位的唐老太太!
“唐延雄谨遵门主之令。”唐延雄也是肃然一躬身,转身向着唐延楚。
“哈哈哈哈,看看,看看,摆起门主的威风来了吧?也不想想这门主的位子是怎么来的。要不是当年卑鄙无耻,夺了我父的门主之位,老子今天也一样这么说:‘若有违抗,恪杀勿论!’哈哈哈哈!”唐延楚依旧狂笑不止。
“八弟!你疯了!”唐延雄又急又怒。
“父亲啊!父亲……”唐风拜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如嘶心裂肺一般,众人听着不禁恻然。
徐东彬却是无动于衷般面无表情,依旧坐在那儿。
“少废话,唐延雄,来吧,看看咱们俩谁才是唐门暗器第一人!”唐延楚忽地笑声一收,脸一沉,后退两步,右手已伸进了腰间的皮囊。
唐延雄也顿时肃容,慢慢地戴上了鹿皮手套。
他知唐延楚乃唐门中的高手,拳脚武功虽一般,但暗器功夫却是一流的。
当年唐延楚的父亲,自己的叔父“散花神”唐泗,当年更是唐门中上一辈的第一高手,暗器手法唐门第一,可见唐延楚的暗器功夫至少绝不亚于自己,和其对阵,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好在唐延雄身为唐家堡堡主,也是用毒用药的大行家,基本不用怕唐延楚的暗器上喂什么唐门剧毒,大家比的便只是暗器手法了。
只不过唐延楚既和天一盟勾结,暗器上也不知会不会喂上唐门没有的毒药,虽说唐延雄已事先服下了三颗“三花玉露丸”,再凭着唐门的解毒手法,并不用十分畏惧,但小心一点,总不会有大错的。
场中突然安静下来。
唐门屹立武林数百年,以暗器和毒药扬名江湖,其中尤以暗器最为出名,江湖中人说到唐门暗器出手手法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其形则以“无影无踪,神鬼莫测”八字来形容,极难躲过,这也是唐门弟子用以保命的随身绝招。
本来在武林中,以暗器伤人乃是武功末流,但唐门以此为雄,几乎已到了“明器”之境。
只是唐门数百年来严厉约束门人弟子,以生意经营养活门人,照法度缴捐税赋,极少在江湖中随意以暗器毒药伤人生事,而别人轻易也不敢来找唐门的碴子,否则的话唐门早就被武林中人围攻灭门或是被官府所剿了,焉能在武林中数百年而不倒,堂而皇之地立于名门正派之林?
眼下乃唐门门内的两大高手,当众决战,使的自然是唐门中绝顶的暗器手法,如此神秘顶尖的暗器功夫,今日能得亲眼一见,哪个不想看个清楚?
故而无论群雄这边还是天一盟那边,众人尽皆打起精神,屏住呼吸,鸦雀无声,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台上的唐延雄唐延楚二人,生怕漏掉了什么精彩之处。
另有些站在二人身后台下之人,则悄悄挪动步子略微让开,生怕两人的暗器无眼误伤到了自己,唐门毒药令人谈虎色变,都是些要命的东西,哪个敢以身相试?
只有各派掌门和天一盟赵福贵等高手自持身份不愿露怯,却也从心底提起神来,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八弟,大哥还是劝你一声,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唐延雄道。
不过他说这话之时也已是右手伸到腰间鹿皮囊中,神色肃然,眼睛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唐延楚,丝毫不敢大意。
“少来这套!”“八方湘雨”唐延楚嘶吼一声,蓦地出手!
众人只见细细地暗光一闪,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暗器,只听到几声叮叮细响,又是扑扑几声,几粒黑黝黝的铁莲子已是跌落在唐延雄脚下!还有几枚银针,显是唐延雄发出银针,打落了唐延楚甩出的暗器!
这出手银针的暗器,本就是唐门独门手法,唐玥乃是唐门长房长女,不喜欢那种粗大的暗器,最经常用的便是银针。
还未等众人醒过神来,又是几声细响,唐延楚双手一晃,居然连发七把飞刀!三把撞落唐延雄未与铁莲子相碰而打过来的银针,跌落在身前一丈余处,另四把却是一上二中一下齐向唐延雄这边电闪而至,分袭头脑躯干下身三处!
唐延雄手一甩,袖箭脱手而出,直奔那几把飞刀!哪知便在袖箭与飞刀将碰未碰之际,那四把飞刀竟是改了方向,原本射向唐延雄头部的最上边一把飞刀一沉,直插咽喉要害!中间两把也是一沉,射向唐延雄双肋,最奇的是最下边一把,突地一分为二,竟一下变成了两把飞刀,一把依旧射向下身,另一把向上一抬,直射唐延雄小腹!
几把飞刀飞到中途居然还能变向分身,唐门暗器果然名不虚传!
朱文琅看得目瞪口呆,自己虽然也练了围棋子当成暗器,但和这唐门绝顶暗器手法比起来,自己的那几手暗器手法简直就成了小儿乱甩一般,不可同日而语。
“爹爹!”唐玥关心父亲,已是惊叫出来。
这边唐延雄似是早料到有此变化一般,左手蓦地出手,叮叮叮数响,五把飞刀齐齐落地,变成了长短不一的十截,再看唐延雄,左手一柄尺余长的短刀,寒光雪亮,自是用刀将飞刀齐齐劈落!
不待唐延雄将飞刀劈落,唐延楚那边又是连连挥手,数十枚雪亮的金钱镖已是如漫天花雨般打了过来,将唐延雄的身形团团罩住。
唐延雄乃唐门长门长子,武功除门主沈园雪之外门内第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只见他身形一晃,又是数十支七棱镖出手!将那些金钱镖尽数打落。
却见唐延楚略一顿,又是双手连挥,转眼之间,也是十余支七棱镖,再加六七柄雪亮的飞刀,直朝唐延雄周身一丈方圆范围内袭来,甚至有三四支七棱镖笼罩了唐延雄左右三尺之处,若是唐延雄闪身避开,即当正正迎上!
却见唐延雄双脚丝毫不动,两手不住从腰间的豹皮皮囊中掏出暗器,飞蝗石,飞刀,飞针,铁荆棘,洒手甩出,只听“叮叮叮叮”不住清脆的轻响,两人之间的地上,竟是洒了一地的各色各样的暗器,不下百件!
“哼!”只听唐延雄轻轻地一声闷哼,竟是身子急速一扭,离开了原地,闪身到了左边的两步之外。
只见方才几乎令所有人都看不清的满天暗器都已消散,尽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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