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窦建德乐寿称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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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

李善道说道:“你的这番分析,很有道理,不瞒你说,我也这么想的,可是……”

“可是?”

李善道说道:“可是翟公,他不这么想啊!”

“郎君此话怎讲?”

李善道说道:“就在昨天,我往谒徐大郎,谈及取兴洛仓此事时,徐大郎与我的意见,都与你刚才说的这番话一致。可徐大郎同时也说了,这些话,蒲山公已都向翟公说过了,翟公却依然是心存狐疑!沐阳,你须知晓,翟让所虑者,不仅是前之杨义臣、今之王世充,他所虑的,还有洛阳的数万驻兵、虎牢等地的裴仁基等部!……张须陀余部的消息,你也已知了吧?”

“听说了,听说是朝廷降诏,令张须陀余部皆改受裴仁基调令。”

李善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裴仁基亦隋室的河南道讨捕大使,张须陀的余部,包括东去到梁郡的贾务本所率之部,现也都已去了虎牢,改隶到了裴仁基帐下。洛阳不提,只裴仁基帐下现就兵马数万。翟公部与蒲山公部合兵,我军现也不过数万能用之兵。翟公因是怀虑!”

“瞻前顾后,焉能……”高曦咽下了“成事”两字,蹙着眉头,攥紧拳头,摇头说道,“唉,翟公若竟是一直怀有疑虑,迟迟不能下取兴洛仓之决心,郎君,大好时机势必将逝!”

“沐阳,你也不必为此太过焦虑。”

高曦心中一动,上下观望李善道,猜测说道:“曦视郎君,似不很着急。莫非郎君已有定策?”

“我已有定策?我是甚么人?”李善道哈哈一笑,右手举起,大拇指、中指往中间捏了一捏,只留出了一小块儿的空间,笑道,“咱瓦岗义军中,多少的大头领?我无非是个小小的郎将,说不得话,当不得数。沐阳,我就是着急,又有何法?至於定策,我更是谈不上。不过……”

高曦问道:“不过?”

李善道步至高曦案前,俯身低语,说道:“不过,沐阳,我可笃定,一定有人比你我更急。”

“郎君是说?”

李善道直起身子,背着手,踱回主位坐下,拂袖抚膝,说道:“并且此人,也一定会比你我有办法。沐阳,我等皆能看出,现是我军取兴洛仓之最好时机,难道此人,他会看不出么?”

此人是谁?毋庸明言。

当然只能是李密。

高曦若有所思,说道:“郎君的意思是,翟公那厢,自会有此人想办法把翟公说服?”

“若我料之不差,此人说服翟公的办法,或是已有!沐阳,你且待之,把你的伤完全养好,长则半个月,短则三五日,也许攻兴洛仓的决定,翟公就能做下,我等就要进战矣。”

高曦说道:“如能如此,当是最好!郎君,曦只是所忧,若此人终亦是未能说服翟公?”

“这等事,咱们现亦说不上话,‘肉食者谋之’就是!沐阳,此事你我再议,也是无用。且先不必再做多说。我有两个事儿,问一问你。”

高曦见李善道既好像是有把握,兴洛仓早晚会攻的样子,又像是的确不想再这件事上多说,内心尽管焦虑,却也只好暂将焦虑按住,顺着李善道的话,问道:“敢问郎君,什么事情?”

“一个是,你适才说,王世充与卢明月此战,我听你话意,你是认为王世充必胜?为何?”

高曦说道:“王世充有用兵之能,狡诈多谋,而卢明月无谋之徒。大业十年,张须陀大败卢明月此战,曦虽未与,知其详情。卢明月此人,其虽勇悍,待下以恩,实无智谋,又不能以军纪约束部曲,众势再盛,乌合之众耳,故曦料之,其定非王世充之敌,必会为王世充所败。”

“原来如此。沐阳,你既说到军纪,这第二个事,我想问你的,就是军纪。”

高曦说道:“军纪?敢问郎君,欲垂询曦军纪什么事?可是军府军法?启禀郎君,曦养伤的这些时日,闲来无聊,已将素所习之军府军法及操条等,皆整记成文。郎君若需,敢献郎君。”

李善道怔了一怔,大喜说道:“好啊!沐阳,你是个有心人!我本想等你伤好,抽出余暇,再劳你此事,不意你已记就!这可真是太好了。你等下就可给我拿来,等我看后,便下颁各团!自此而后,无论操练、抑或军法,凡咱部中,就悉按军府条例执行!”他顿了下,笑道,“不过,我想问你的,不是此事。”

高曦问道:“不是此事,敢问郎君,是什么事?”

李善道将阚棱治军严肃的事,与高曦说了一遍,说完,说道:“沐阳,我问康三藏这老胡,我部中谁可与阚棱相比,这老胡,言说你可相比。沐阳,我以为然。咱部中,知军法、明军纪,人又敦厚严整者,的确是也只有你了。我先问你的便是,你可愿我部之阚棱?”

“郎君此是欲令曦领部中军法事?”

李善道炯炯地看着他,问道:“你可愿意?”

领军法这件事,看似是权力,实则不然。是不是权力?得领掌了军法,就有权依军法处置军中违法的将士,这确乎是权力。但同时,这也是得罪人的差事,很可能会把自己搞的在军中像过街的老鼠,不说人人喊打,最起码人人厌憎。这个差事,不是一般人愿干、能干的。

高曦却无有迟疑,应声答道:“郎君之令,曦怎敢不从?”

“好!好!沐阳,我就说你是个敦厚之士,我没有看错人。咱部中军法此掌,即日起,我便交给你了!晚上,我把各团校尉、各旅旅帅全都召来,当众下此命令。日后凡咱部中有触军法者,一切由你掌处。我可一句话交给你个底,纵是丑奴、李良犯了法,你也只管依法惩处!”

高曦恭恭敬敬地应道:“诺。”

李善道令帐下侍奉的王宣德、王湛德等帐下吏:“酒宴安排下去,今晚摆酒,一来,当众公布此令;二来,亦是沐阳伤势好了,大家伙庆贺一下!”

高曦说道:“敢禀郎君,可果是自今而后,一应军法、军纪,悉按军府条规?”

“这还有假?沐阳,我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高曦说道:“若如此,今晚酒宴,不得摆也。”

“为什么?”

高曦说道:“军法明规,营中禁酒。”

李善道楞了下。

帐下的王宣德、王湛德等都抬着眼,看着他,等他接着说话。

李善道摸了下短髭,呵呵一笑,说道:“他妈的!酒不摆了!不过庆贺你伤好,还是得庆贺。这样吧,改酒为水,咱们兄弟们,今晚以水代酒!情义到了,喝口马尿亦是香,是不是?”

便就令下,今晚帐中置宴,以水代酒。

且不必多说。

只说打兴洛仓这件事。

高曦瞧出的没错,对这件事,李善道尽管现也焦急,可他因有前世的知闻,对攻兴洛仓这件事的发生,他却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如果说瓦岗义军的崛起,靠的是击败张须陀这一仗。

则瓦岗义军后来的昌盛,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打下了兴洛仓。

李善道唯是不能确定的,是瓦岗义军什么时候会打兴洛仓。

不过,根据当下之形势,他隐然已有判断,很大的可能,打兴洛仓此战,已近在眼前了。

——亦所以,他让高曦完全地养好伤,说是他估计长则半个月,短则三五日,也许攻兴洛仓的命令,翟让、李密就会下达。

而至若他为何会有此一判断?一则,南北义军发展之形势在这里放着的,李密不可能再等下去;二则,如高曦所言,王世充将南下往讨卢明月,战机委实也是已经来到!

现在所剩的最大,也是唯一的问题。

即翟让处,怎么把他说服。

李密是怎么说服翟让的?李善道不知道。

但他想,他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如他的预料,他确是很快就知道了李密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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