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契骇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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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衙外墙内外的精美浮雕,随着太阳的移动而呈现出不同的身姿。

碎石小路闪闪发光,两旁的楼阁外,假山依旧是披着绿,小泊里流水清澈,能看到一条条各类的鱼来回的游动。

后院那高墙都是朱色的,一座座好看的楼阁探出尖尖来。

郡中小吏们站在郡衙门口,彼此对视,却是不敢再走进去。

按理来说,他们就该在此处办公,可是,自从娄睿来到这里后,他们便失去了进入郡衙的资格,整个郡衙重新翻修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

娄睿当然不能直接下令让郡吏们去别处办公,就找了个借口,说什么在郡衙翻修期间,郡吏们就在侧院办公。

那所谓的侧院,却是连县衙都不如。

娄睿从此开始独占郡衙,愣是将郡衙翻修成了郡吏们都不敢住的样子。

此刻,娄睿离开了,可郡吏们看着面前这座奢华的府邸,心里却犯了难。

郡门下史看向了一旁的刘桃子,低声说道:“刘公,要不我们还是回别院住吧,我们在那边住习惯了,在这里反而是不太习惯”

石曜就站在刘桃子的身边,此刻的他,当真是神采奕奕。

刘桃子还记得,当初他刚去成安县的时候,路去病不止一次的告诉他,只要等皇帝死了,太子上位,那天下就有救了。

几乎所有的士大夫,似乎都在等着这一刻,等着杨相辅佐新皇帝,开启属于他们的篇章,将那些只懂得骑马打仗的鲜卑人赶出去,建立一个真正的国家。

他们期待了很多年的愿望,如今终于实现了。

大行皇帝驾崩,新皇帝登基,杨相执掌大权,而新皇帝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登基后便是大赦天下亡人,赦免年迈的军户和奴隶,同时又禁止各地大兴土木,停止诸多工程。

如今又派人开始刺查地方,罢免贪官污吏,提拔贤能。

一切都如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完美的进行着,这些士大夫们迎来了狂欢。

石曜仰起头来,对众人的话很是不悦,他拿起了手里的任命书,“崔使君离开之前,令我假行郡丞!总领郡中事务!”

“尔等乃是郡吏,岂能龟缩在小院办事?!”

“今日就得搬进去,不得违抗!”

几个郡吏很是为难,他们偷偷看向了刘桃子,眼里满是惧怕。

搬进去不要紧,可要是因此得罪了娄睿,往后被他报复可怎么办?

石曜看到他们不说话,更加生气了,“娄睿都已经被抓走了,你们害怕什么呢?娄睿可怕,庙堂制令便不可畏吗?!”

刘桃子看着众人那闪躲的目光,轻轻开口说道:“住进来吧,娄公若是问罪,便说是我的命令。”

几个郡吏松了一口气,赶忙朝着刘桃子行礼大拜。

“多谢刘公!!多谢刘公!!”

他们匆匆忙忙的走进了院里,身后有更多的吏跟随他们。

石曜却有些生气。

“怎么能如此惧怕呢?毫无胆魄,如何能.”

“石君。”

刘桃子打断了他,随后冷冷的瞥了一眼他,“石石君可曾当过吏吗?”

石曜一愣,“不曾.”

“吏的命很低贱,跟石君这样的人还不同,娄睿便是再厌恶君,只因为君是官身,也不敢直接处死.而吏就不同了,说杀便杀,今日生,明日死无论死了多少,也没有人追究。”

“君不必用自家道德来要求这些人,且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石曜被这么怼了一番,却也没有反驳。

他对刘桃子还是非常服气的,他清了清嗓子,“刘公说的在理。”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呢?”

“多备冬衣木炭,以熬寒冬。”

石曜若有所思,“刘公的意思是那些恶人们即将反扑?得做好迎战他们的准备??”

“不,我的意思是,让你去准备厚实的衣裳,可以取暖的木炭,让黎阳郡的百姓不要被冻死。”

“啊好.好的。”

“布帛钱粮,这郡衙府内有的是,石君正好可以用得上。”

“可这些不都是娄睿的私产吗.”

“怎么,石君连这点胆魄都没有?何以如此惧怕?”

“我这就办!”

“陛下下了诏令,大赦天下,君该发出通告,接纳郡内外的亡人,妥善安置,若是君不知具体做法,可以询问我那些麾下。”

“唯!!”

刘桃子转身离开了郡衙,朝着对面走去,刚刚来到了县衙门口,寇流便已经在等着他了。

“兄长!!”

看到寇流,刘桃子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怎么耽误了一天呢?”

“兄长勿要提了,路上遇到骑兵过境,愣是将我盘查了许久现在官道上到处都是骑兵,吏牌在他们面前也不管用.”

刘桃子示意寇流跟上自己,随即一同走进了县衙里。

县衙很是忙碌,当下的县衙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在刘桃子的带领下,黎阳复刻成安,开始在这里进行彻查授田,大量的公田再次被分给了百姓们。

那些被庙堂记录了有授田四十亩,桑田二十亩,实际上却连五亩地都没有的穷人,此刻是真正拥有了名册上所记录的耕地。

从明天开始,他们就可以耕耘这些耕地了,或许这并不能让他们富裕起来,但是这可以让他们活下去。

黎阳作为中县,吏配置本就少,此刻更是团团转,几乎就没有空闲下来的人,就连田子礼等爪牙们,都出去做事了。

刘桃子跟寇流回到了里屋,两人坐下。

“你母亲还好吧?”

“兄长,她很好,说是常常跟邻舍走动,那边有不少她的同龄.”

“嗯,老人跟同龄者多走动,也是好事,往后没事了就过去看看,便是嘴里不说,她也是希望能多看到你的。”

“唯”

寇流从怀里掏出一双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了刘桃子,“这是我母亲为您做的,说是让我送给兄长也不知合不合脚。”

“多谢。”

“兄长勿要言谢.还有,这是路公让我交给您的书信,他说希望您能回信”

寇流将东西都给了刘桃子,刘桃子看出他有些疲乏,“你先去睡上一会,当下县衙有很多差事,今晚开始你就去帮着他们。”

“唯!!”

寇流出去休息,刘桃子将鞋放在了一旁,又拆开了路去病的书信。

“我兄知之,许久不见,可无恙否?”

路去病在信里先是一顿寒暄,表示非常的关心刘桃子等人当下的情况,随后又说起了他自己那边的事情。

路去病的书信跟他说话是一样的,那是通篇都写满了字,光是看都得看许久。

成安那边已经是达到了路去病理想中的状态,可谓是大治。

路去病都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了。

可对当下庙堂的局势,路去病却是表示相当的担忧。

路去病已经不是当初的路去病了,他已经看出了当下局势的不对劲。

太子登基为帝,太后为之撑腰坐镇,杨相执掌大权,百官听从其号令,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走向了正轨,可路去病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名义便只是名义,光靠这名义无法治理成安,治理成安用的是刀,对于天下而言,同样如此,不动刀就想要靠着自己宰相的名义来治理天下,路去病觉得很不妥当。

在书信的最后,路去病则是劝刘桃子多加小心,行事当谨慎,勿要牵连进庙堂的争锋当中。

刘桃子摇了摇头,收起了此书信。

刚刚收起来,就看到田子礼急匆匆的走进了进来。

“兄长.”

他坐在了刘桃子的身边,几次张开了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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