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帮他插个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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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众人也纷纷落座,低着头,都没说话。

罗正南点了支烟,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跟七爷都不熟,就听我一句劝,有时候见不着七爷,不一定是坏事,你看魁爷非要见七爷,这不就下锅了?诸位都别闲着,动筷子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怎么吃?吃洛同魁的脑袋么?

众人都不作声,罗正南磕了磕烟灰,叹道:“看来这菜不合胃口。”

“不合胃口没关系,”李七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罗正南身边,“打个包,送给沈进忠吧。”众人一哆嗦,他们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三英门是第一大帮门,看这人对三英门的大金印沈进忠是这个态度,在座的都推测出了他的身份。罗正南笑了笑:“不是都想见七爷么?现在诸位见着了!”

众人脸色灰白,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没人敢多看李七一眼。

李伴峰扫视着众人道:“别拘束,该吃吃,该喝喝,这道菜不合胃口,我再给诸位换一道!”除了李七和罗正南,在座众人不约而同哆嗦了一下。

李七接着说道:“吃完了这一顿,大家也该上路了。”

众人又是一哆嗦,李伴峰笑道:“诸位别误会,我是说诸位该各回各家了,你们都是有胆色的人,手底下的弟兄都不怕死,可这不代表你们不怕死,是这个道理吧?”

众人低头不语,李七说的确实有道理。

李伴峰专门问了沙建凤:“沙盟主,你明天回么?”

“回!”沙建凤连连点头,“不用明天,我连夜就回。”

李七赞叹道:“沙盟主是聪明人,我们老罗总夸你,说普罗州里这么多瓢把子,他最欣赏的就是你。”

罗正南脸颊微微泛红,沙建凤赶紧说道:“我和罗大哥交情可深了,要不这样,我今晚不走了,我和罗大哥多喝两杯,叙叙旧。”

当天晚上,各帮门赶紧召集人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沙建凤把这些事吩咐给手下人,当晚她真跑到老罗那叙旧去了:“罗大哥,小妹性子急,说话没分寸,你可别往心里去。”说话间,沙建凤腰枝一扭,坐到了罗正南的腿上。

罗正南轻叹一声:“我是不往心里去,你是真往心里钻!”

第二天清晨,各大帮门带齐了人手和行礼,都往村子西口走,穿过牌坊路,直接上大道,走不上半天,就能走到火车站。宋德梅站在她爹的牌坊下边,冲着众人抱拳道:“诸位兄弟,老姐姐我没亏待过你们吧?你们当真就把我扔下不管了?”汤粥帮的帮主马松泉把手巾往肩膀上一搭,抱拳施礼道:“老姐姐,我们这是遇到事了..”

“不用说了,”宋德梅叹口气道,“小马,当初你在海吃岭街边卖粥,被姚家寨的人掀了摊子,打了个半死,是谁说情把你救下来的?这档子事,你不会忘了吧?”

马松泉闻言,想起了往事,鼻子一酸,拿肩膀上的手巾擦了擦眼泪。

他早年在三英门待过,有了二层修为,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于是退出了三英门,在海吃岭头道岭摆了个摊子。卖点面汤粥饭,早出晚归,每天挣个三瓜俩枣,也能养家糊口。

那天宋德梅去拜会潘德海,顺路去看看海吃岭本地的帮门姚家寨,赶上马松泉倒霉,宋德梅临走的时候想吃碗粥,正好就到了马松泉这个摊子上。

德修吃粥,那肯定得吃出点德行来,宋德梅先说这个米不对味,又说水不对味,再说火候也不对,总之这粥吃的不满意。马松泉也是在江湖上跌爬出来的,多少还有点脾气,就和宋德梅争执了两句。

姚家寨的少寨主在场,吩咐人把汤粥摊子掀了,把马松泉打了个半死。马松泉有修为在身,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要和姚家寨的人拼命。

宋德梅见到这个状况,赶紧卖了个好,在中间说了两句话,和了两句稀泥,这事儿算过去了这算恩情么?

分怎么看。

如果马松泉窝窝囊囊就这么过去了,这事儿也就忘了,宋德梅也不会记住这段恩情。

可马松泉经过这件事,不想再过受气的日子,他重新起家,拉了个帮门出来,就是现在的汤粥帮,无论到哪,他都搭个手巾在身上,看着还是个卖粥的。

帮门被他经营起来了,自己身上的修为也起来了,马松泉到了姚家寨,把当年的少寨主往地上一摁,拿脚往他脸上一踩,让姚家寨拿二十文大洋来赎,不然就收了他性命。

宋德梅再度出面,两边说了点好话,让姚家寨赔了十万大洋,把少寨主给救下来了,这事儿过后,宋德梅在姚家寨又留下一段恩情。

这事儿在江湖上传开了,这两段恩情也就传开了。

宋德梅见了马松泉,肯定得把当年的事儿说一遍,马松泉含着眼泪道:“姐姐,今天有你这句话,我们汤粥帮绝不从这走出去一步!弟兄们,回去!”

一门之主!吐唾沫是个钉!马松泉说了,绝不从村西口走出去,说到就得做到!他带着人从村东口走出去了。

走在路上,马松泉还自己念叨:“老姐姐,我真心实意给你许个愿,要是这把老骨头没了,明年我到坟头给你送碗粥去,你看看这碗粥火候对不对。”

帮门里的人都走光了,宋德梅坐在村口牌坊路上思索对策,她把三个儿子都叫了过来,一块帮着出主意。

大儿子觉得这事儿该停了:“娘,咱们这地头神就别争了,您在外边有自己的地界,何苦非惦记着德颂崖?

王正德的契书不知道埋在什么地方,周围不少村子也不服咱们,货郎也不待见咱们,派来个洋人祸害咱们,现在还来了个李七插了一手,再这么打下去,咱们什么好都捞不着,家底也快打光了。”

宋德梅没说话,她确实是让这三个儿子一块过来出主意,但是老大这主意,她不爱听。老二见状没急着开口:“娘,这事儿,我再仔细想想。”

老三年轻,血气方刚:“他李七算个什么东西?敢来咱们门前找事?”

老大瞪了老三一眼:“不知道李七是谁,你好歹出去打听打听,这人可不好招惹。”

老三冷笑一声:“你当我没听说过他,不就是绿水城新出的一号人物么?他在绿水城有什么手腕咱们管不着,在德颂崖就轮不到他张狂!

那几个江湖人都被吓破胆了,咱们也不求着他们,我一会去把周围几个村子的老人叫来,咱们今晚请李七来喝酒,他要不敢来,就是没卵的废人一个,他要敢来,酒桌上就把他给收了。”

宋德梅没说话,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老三的话,她明显爱听。

老二摸准了宋德梅的心思,赶紧顺情往下说:“咱们也不一定非得动刀子,德修门人,讲究以德服人,要是李七听劝,知道进退之间的利害,咱们饶他一命,倒也无妨。”

这话说完,老太太更高兴了。

老大岁数是真大了,人上了岁数,难免就有点固执,明知老娘不爱听,他还是要说。

“老三,李七在江相帮的宴席上把肖正功给杀了,这事儿你知道吧?你以为你这心机有多高明?你以为李七没经历过这个?

老三哼一声道:“肖正功是什么东西,能和咱们比么?”

老大道:“那是江相帮的掌门,江相帮就这么被李七给灭了!”宋德梅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老二赶紧打圆场:“大哥,江相帮自己没有防备,被李七偷了个黑手,咱们做足了准备要拾摄李七,这能一样么?再者说了,肖正功什么修为,咱妈什么修为,本来就不该放在一块比较!”

老大还是担心:“可万一要是那洋人一块来了该怎么办?”

这点老二也有点担心,李七要是和那洋人一块来了,宋德梅可能顶不住。

老三倒有应对之策:“洋人要是一块来了,咱们就见机行事,能收了他们两个,咱们就想办法收了,实在收不了,咱们不动手不就成了?

咱们请他们吃顿饭,和和气气把饭吃完了,这事儿不就过去了么?这是万全之策!”老大觉得还是不稳妥:“可关键是...”

啪!

宋德梅扇了老大一个耳光:“宋家列祖列宗都在上边看着,说话的时候,看着点自己的种血。”老大低着头,看了看头顶上的牌坊。

这牌坊确实是宋家老太爷的,但老大还是想说一句话,他自己这种血,和宋家的列祖列宗没太大关系,他又不姓宋。不过这句话肯定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是一记耳光的事了。

而且老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要是崔提克一块来了,就请他们吃顿饭,进退都有余地,应该出不了大事。定下计议,老三去请村里老人,老二去张罗宴席,老大的任务最艰巨,他要去德诚山上,给李七下请帖。老大不想去,可宋德梅说了,就得通过这事儿,练一练老大的胆量。

宴会定在第二天,老大黄昏时分把请帖送到了山上,李伴峰还真就收了。

看到老大平安回来了,老三笑道:“大哥,我没说错吧,这就是万全之策,咱们要么赢,要么保本,可绝对不会输!”

虽说计策想的周全,但细节上不能出纰漏,宋德梅是个细心的人,带着三个儿子准备了一个晚上,把能想到的事情全都想一遍。

李七中途翻脸了该怎么办?他要是认怂了该怎么办?他模棱两可不表态,又该怎么办?

什么时间说话,什么时间喝酒,什么时候动刀子,哪句话是关键,说到什么分寸,哪句话是暗语,谁第一个动手,都得精心准备。

第二天黄昏,宴席布置好了,听说李伴峰今晚准备单独赴宴,崔提克不来,宋德梅心下大喜,做好了除掉李七的准备。老大准备好了,老二也准备好了,老三呢?

“娘!”老二慌慌张张跑进屋子,“老三出事了,在牌坊路那!”宋德梅赶紧去了牌坊路,但见老三被挂在了宋老太爷的牌坊上。等把人摘下来,老三都凉透了。

宋德梅瘫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大也不好说什么,只在一旁抹眼泪。

老二回想着老三之前的话,老三反复说,他这是万全之策。

计策走起来确实挺万全的,可谁能想到,李七根本不按着计策走。德诚山上,李伴峰正在吃崔提克做的炸酱面。

崔提克看着山下,问李伴峰:“这么做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李伴峰给老罗盛了一碗面,“老罗跟我说过,德源村一堆人排队等着立牌坊,我看他们家老三不错,我把他挂在牌坊上,算是帮他插个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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