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募兵一时爽,军费火葬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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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崇嗣是陇右节度使旗下,安人军的一个队正,手下几十号人。这支军队屯扎在鄯州城西北的长宁川(北川河),屯扎的军塞叫“大通城”。

这是陇右防线西北部最靠近吐蕃的前沿,防止吐蕃人沿着长宁川南下攻打鄯州。

管崇嗣这次正是受了安人军军使哥舒翰的委托,来长安寻求支持的,无论是谁的支持都好,只要是能把拖欠了两年的冬衣发下来就行。

不过可惜的是,他现在并不是从陇右前往长安,恰恰相反,管崇嗣已经在长安转了个圈,无功而返没要到钱,只能原路返回陇右!

当然了,管崇嗣不是第一个办这事的陇右将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陇右边镇的将领来长安要粮饷,那不是因为他们犯贱,而是客观条件让他们不得不这样。

陇右前线毗邻吐蕃边境,穷山恶水不说,道路还崎岖难行,商贸近乎于无,且商贾们只到兰州以后就不再往西前进,压根就到不了陇右节度使的驻地。

当地为数不多的耕地,已经全部用来屯田保证军粮供给,其他的就不用多想了。所以前线要发的春衣冬衣,完全仰仗长安这边的供给,本地是无法自产的。

为什么以前没这个问题呢?

因为以前是府兵制啊!国家白嫖府兵,写作“志愿兵”实则“义务兵”,要你上你就必须得上,管一口饭而已。至于军饷什么的,国家不找府兵家里伸手要赋税就算客气了,怎么可能发钱给府兵?

所以天可汗时期战无不胜的唐军,自武周开始就屡战屡败鲜有胜绩,除了将领断层外,府兵制的崩溃解体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基哥在边镇屯田兵的基础上深化了一步,改府兵为“长征健儿”,当兵成为底层的出路之一。

之后唐军遂由弱转强,技战术熟练的长征健儿确实比心不在戍边的府兵好使。

但是自然界的规律告诉我们,想要变强,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世上本就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强大!

这个代价,就是大唐的军费,从每年的两百万贯增加到了一千多万贯,还打不住头,每年节节攀升!哪怕是强如大唐,这样庞大的军费消耗也有些吃不消。

所以这几年自从跟吐蕃人签订和平条约不再开战后,陇右节度使麾下的边军,就开始“待遇降级”。

赏赐嘛,那肯定是没有的,军队又没有打仗哪里来的军功?没有军功哪里来的赏赐?

每年不是要发春衣和冬衣嘛,没问题,春衣先发着,冬衣欠着以后补齐。

至于是什么时候补,那说不好,反正……当事官员觉得混过自己的任期就行,至于麻烦嘛,下一任会解决的。你个丘八觉得不爽?可以啊,伱可以退役回家耕田啊!

安人军地处与吐蕃边境接壤的最前线,再往西走就是吐蕃的据点了!条件最艰苦,待遇还最差,是个人也受不了啊!

于是哥舒翰便让自己的亲信管崇嗣来长安试试水。实际上,哥舒翰情商不低,他很明白,要是走公开的渠道,那么陇右地区缺的军饷,永远都补不齐!

朝廷总有拖延的办法,可以拖到哥舒翰卸任安人军军使,都依旧拖欠军饷!所以既然不能走常规渠道,那只能让朝廷中枢的某些大员想想办法,局部解决问题。

也就是先补齐安人军的军饷再说,至于陇右的其他部队,那又不归哥舒翰管辖!到时候让管崇嗣提一嘴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只不过,哥舒翰的想法是好的,却没有想到朝中根本没人买他的账!安人军兵员一万,战马三百五十匹,编制说小不算小,但也算不上赤水军这种唐庭直属的精锐王牌。

赤水军编制三万三,战马一万三,私下里还蓄养私马,几乎是全员骑兵或者骑马步兵!安人军兵员还过得去,马匹少的原因当然是因为穷啊!

因为穷,所以战略地位低,只是在最前线负责填线的苦哈哈。而战略地位高的军队不可能穷,这是互为表里的关系。

而这年头,朝廷中枢的大员们,还没有认识到跟边将私下里勾连有什么好处!

造反吧,时机太不成熟了,现在还是盛唐,人心也不在造反的人那边。

讨好基哥吧,似乎又用不上边军,还不如找几个妹子献上去。

想扶持边军丘八拿战功吧,现在大唐和吐蕃还处于休战状态,有刀却无用武之地。

所以现在中枢朝臣与边军将领勾结,除了被基哥猜忌图谋不轨外,似乎看不到什么明面上的好处。

管崇嗣在长安转了一圈,拜了李林甫、李适之等宰相的码头,结果全都吃了闭门羹,那些人似乎知道他的来历,连门都不让他进。

管崇嗣又去兵部要军饷,被告知此事必须由陇右的支度使负责,但陇右支度使其实已经告知过安人军军使哥舒翰,朝廷没有调拨军饷,所以他也手里没钱。

手里没钱,就发不出绢帛给各军,这是显而易见的。

两边似乎都有道理,都没钱,然后互相踢皮球。

管崇嗣只能在一旁干瞪眼,他还能说什么?哪怕杀了兵部的官员,杀了陇右支度使,也变不出军饷来啊!

管崇嗣在长安憋了一肚子火,返回陇右途中,在分水驿吃饭的时候还听到了一大堆糟心事,已经快要气炸了。

现在看到一个壮如黑熊的年轻汉子坐到自己对面,他没好气的指着远处空着的座位说道:“哪来的毛孩子,闪一边凉快去,不要耽误耶耶吃酒!”

管崇嗣是看到方重勇身材魁梧所以才这样说,要是一个身材瘦弱的人这么坐下来,他早就一耳光扇过去了。

丘八们喜欢快意恩仇,不讲究什么礼义廉耻!陌生人不长眼,那就不能怪他们心狠手黑。

“你可以想清楚以后再说一遍,某给你这个机会。”

方重勇将腰间“监察御史”的腰牌递给管崇嗣,又将那枚独一无二,用黄金做成的那枚半片鱼符,也一并推到了管崇嗣面前。

“什么破玩意。”

有点喝大了的管崇嗣,很是随意的拿起这枚平日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款式和安人军鱼符完全一样,仅仅是材质不同鱼符看了一下,就看到那枚鱼符平整的背面刻着“银枪孝节军”五个大字。

一旁还有“兴庆宫”三个小字。

他吓得瞬间酒醒了一大半!

银枪孝节军是番号,他没有听过,但谁会不知道长安的兴庆宫是什么地方啊!

管崇嗣又拿起那块款式同样异常熟悉的腰牌一看,顿时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

监察御史!

管崇嗣是哥舒翰的亲信,他不是什么基层的大头兵,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那种。管崇嗣很清楚,带着鱼符的人,监察御史只是虚职,必定还伴随着一个非常了得的实职。

再联系“银枪孝节军”这个没听过的番号,以及“兴庆宫”这个驻地,那么答案就很明白了。

眼前这位,是皇帝身边的禁军将领,甚至来头极大!

“呃……”

管崇嗣一时间语塞,他刚才喝大了可是大放厥词说什么吐蕃人来了安人军要跑路的,这话对方是听到了呢,还是装作没听到呢?

“还没有想好么?兄台喝得有点多啊。”

方重勇笑眯眯的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官身告示,递给管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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