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变幻大王旗(2 / 2)
一天,又要开区头办公会了,办公室通知黄定然参加会议。他的脸像是二月的天,说变就变,对办公室的文得道吼道说:“你,新媳妇上门,不知道锅灶,我这老黄,是你们几个青尻子子娃儿招呼的吗?”,文得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黄首长啊,我哪儿敢好久又叫你老黄了,你这分明借风扬尘,放牛娃儿打牛,牛就剜田盖,哦,还不是哦,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就啃泥巴呢。文得道站在在墙边,立正状,微微低头,双手紧紧贴着裤缝,干笑着,心想,这狗日的侍候人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整。后来的他随时都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了。
还有一回,区头办公会开始很有一会儿了,赵桂花戴上眼镜,脑壳一点一点地,照着稿子念,大家听着,笔记着,思考着。这时,黄定然一下拉开会场上挂着的帷幕,几个大步来到长桌跟前,他步步生风,把赵桂花的零散的讲话稿,吹弄得散落一地,赵桂花气一下子封了喉,肚子鼓胀着,血直是往头上冒,好在还是忍着了,他慢腾腾地取下眼镜,趴下身子,撅起屁股,在桌下地毯上去摸索随风飘落的讲话稿,这时老黄一屁股坐在位子上,翘起二郎腿,仰靠在椅背上,脸黑的水涨,像是谁人借了他谷子还了他糠,还不是哦,是掏了他的女先人板板哦,却又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面面相觑呢,赵桂花喝了一口茶,他穿着的裤子因为腿棒骨的纤细显得有些肥大,裤脚子微微地在颤抖着。他没有想到,这种被权力滋养起来的人,如日中天后在将走下坡坡路时,权力魔杖在他们心中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魅力,简直是魔鬼般的存在,有过了那么大的辉煌权力,而今目前眼目下依然对权力有如此强烈的渴望,似乎是权力的欲望在受到现实的壁垒阻挡冲撞扭曲之后的一种回光返照。人啊,很难做到古人说的知止。赵桂花似乎是平静地应对着,欲不战而屈人之兵呢,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秘书文得道后来给赵桂花秘报说:“会议刚开始,他就来了,他叫我给他搬去一把椅子,他坐在帷幕后的门口处,点上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吐着烟圈,一会就又发疯似的来到会场上”。黄定然似乎要以此对赵桂花的权威心理产生影响。就是刮不起台风,那秋风总还是有的呢。黄定然执意要表明他的存在,而他的存在是任何人包括赵桂花都是不能够忽视的,他确信他的地位是历史形成的了。
其实,黄定然的表现,也是有理由的。他在这个区当副区长已经辅佐三任区长了,每每在换届时,他与在下好多人都觉得,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多年的树枝儿总要挂结两个果果了,可是机会总是如白驹过隙样,稍纵即逝,他的扯长扯长的南瓜藤上,叶子倒也是茂盛,花儿也不少,还多大一朵一朵的,可多是开的一朵一朵的晃花,好不容易有个结个果果的,没几天又气死落在烂泥地上了。也是哦,维护的鸡儿不长毛,人家养的雀雀会叫些,他是一次一次光脑壳打阳尘,没有望头。有人开玩笑说:“你也是,指望天上掉馅饼,癞疙宝想吃自来食,在那儿守株待兔呢,可惜了你那个口岸哦,人家说的好,什么来着,只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使用,不跑不送,降级使用”。其实,他也送过,可他算盘珠子打的毛飞,盘算来盘算去,抠也疼,掐也疼,也就不知道到底该送多少了,他就在想送的数字,与能够送的数字,人家需要的数字之间徘徊,平衡,不经意间,时光就从指头缝隙中间溜达过去了,春去冬来,老之将至,成了白胡子老汉了。送出去的银子,就像丢在水塘子里去了,泡泡都没有冒几个。说是,下见上,杀个牛,上见下,点个头。那些收了他的银子的上,见到他也就是点个头,他也纳闷呢。有时哪些他的上,见到他之后,一拍他的肩膀,他立马有一种被关怀的激动,趴着的腰杆一下伸直了些,可他硬撑不了好大一会儿,一会就又趴下腰杆子了,就是勉强一下,也就是伸伸缩缩几下,终究归于平寂。可后来,就是这拍一拍他肩膀的上都很少了。对空投般降下来的人,尊重他几爷子,就是委屈自己呢,何况我也是船烂三千钉呢。
聪明的女人总是神秘的,她们让人难以捉摸,人家时而嬉笑,时而怒骂,时而忧郁深沉,时而轻盈飘逸。神秘的女人形象多变,时而保守朴素,时而性感妖艳。她们那精致的面具下隐藏着对男人最渴望的诱惑,点燃起了无数追逐的飞蛾扑火般的欲望。
在赵桂花看来,在他放眼望去的一马平川的视野里,这老黄就是一个刺头,必须拿下,不拿下,不足以形成他在这个踏踏的核心权威地位,也就是说,他要真正变为这个班子的老大,老赵这道坎是必须要过的。
赵桂花对老黄的除之而后快送老归山的不满,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像水垢一样,积淀的越来越多,都说是,风在沉寂中积聚力量,人在沉默中渴望爆发。事情正在起变化呢,量变的涓涓溪水正在变成质变的滔滔江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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