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阿九，离悦，颜惑城（1 / 2）

翌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主城这边响起了全城戒备的警铃。

此时，城门前，浩浩荡荡的魔界大军围堵在城外，接受了一天战争洗礼的人界众人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后，再次迎来了战争。

和昨天明显不一样的是，今天这些魔，明显比昨天强。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体。整体上所有魔，都比昨天的魔强了不少。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今天的魔数量，比昨天多了很多很多。

还没缓过来的人，和整装待发的魔。这两者看上去，就仿佛有了胜负一样。

但是……

还没有缓过来是没有缓过来，人界这边所有人燃起的雄雄战斗之焰，却是魔兵们比不上的。

而且……昨天的人数，并不代表今天也是。今天的主城，和昨天，可是不太一样呢。

嘶吼声滔天，自第一个人从主城里冲出来之后，所有魔都动了，持着手里的灵器就往上冲。中间最前方的任不茴和几个天破境的不动如山，只看着，没有动作。

无数人，从城门冲了出来。城门口，十三卫如同铜墙铁壁一样严实的护了起来。有他们在，不用担心有魔会冲到主城里来，他们在那站着，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

百龙在城内，随时候命。

城外，众人和魔，已经交上了手。

姽婳和阿九离悦等人站在城门上，观察着下方的局势，以便随时下令改换战术。

握紧了城墙上的护栏，姽婳视线在全场扫过来又扫过去。

没有，没有看到。也没有气息。

颜倾城，或是颜惑城，都没有。

沉了沉眼，就感觉手背上传来温暖的力量，抬头看去，阿九脸上挂着一个温暖的笑，突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姽婳有些紧绷的深情，在阿九的眼神安抚下，也放松了下来。

没来就没来，不管他们要做什么，她接着就是了。

轻笑了下，姽婳视线放回战场，阿九见状，也收回了手，视线远去，透过层层的阳光在看什么。

很快了，他们，就要来了。

在那里。他，没有感受错。

姽婳没能察觉到的东西，阿九强大的精神力致使，仍是让他察觉到了蛛丝马迹。蛛丝马迹，也就够了。

颜惑城和颜倾城隔着这么远也看到了阿九那满含深意的一眼，深知是被发现了，颜倾城勾出一个笑，看向旁边红色短发的绝美男子，揄越的说：“哥哥，被发现了哦，能力有待提高呢。”

“真是让人不开心的事实啊。”颜惑城保持着食指和中指放在双眼之间的动作，一边嘴角略略上扬，明明是在笑着，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只有冷血。

“那么，走吧。”

姽婳注意力还没放到战场几分钟，就感觉到了那两个熟悉的气息，猛的抬起头，看到颜倾城和颜惑城于半空之中飘飘然而来时，不禁微微咬牙。

这种出场……真让人反感。吸引了全部目光什么的，真是……不像他们的作风。

“喂，姽婳。”挑了挑眉，近在咫尺时，颜倾城金色的发丝微微飞扬，她看着姽婳，微扬下巴：“你刚刚是在找我们吗？我们来了，别来无恙啊。”

姽婳觉得，今天颜倾城心情不错。

因为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有一件大喜事。诡异。

轻咬唇，姽婳未动，抬眼看到颜惑城略顿的眼睛和身体，皱眉，回头看去，当看到离悦一脸复杂的和颜惑城对视时，心里叹了口气，往后退了退，将最前面中心的位置留给了离悦。

魔兜兜是颜惑城，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怕就是离悦了吧。

虽然一直争吵，一直别扭，可离悦心里，魔兜兜那个孩子，还是很重要的。可当拨开云雾之后的事实出现在眼前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某些意义上来说，她一直在乎的那个孩子，是毁了她家的魔。

魔界公主离悦，在复魔会成功夺取魔界权利之后，说家破人亡也不为过，因为，她只剩下她的爹爹了。

她挚爱的家园，挚爱的子民。在复魔会降临那一刻，就全部失去了。

魔兜兜……一直在她身边的那个孩子，哭了她会哄，伤了她会治，怕了她会安抚，笑了她也会跟着笑。明明是一个孩子，明明天天吵架各种不对头，却还是在时间的调剂下，慢慢成了重要的存在。他不说，她也不说。可那不代表，这么多年的情谊，是不存在的。

离悦，只是个女孩子，无论多坚强。心底，到底是柔弱的。

她记得那个孩子吵不过自己的懊恼，记得那个孩子离开娘亲的惶恐，记得那个孩子噩梦时的无助，记得那个孩子调皮时的模样，那个孩子的聪明、可爱、难过、懵懂、天真……一样一样，她全都记得。

可是，那个孩子，不是孩子。

所有的一切，她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全都是，骗局。

一个，漂亮的骗局。

颜惑城，你骗得人，好苦。

魔兜兜……

告诉我，现在这个情况，才是假的，对不对？

一步一步，离悦走到城墙旁，然后像是看不到一样，继续向前走。

前方，已经没有路。

只有护栏。

离悦走出护栏，凌空，再向上走。脚下，一个透明以灵力铸成的楼梯，通往了颜惑城前面。

颜惑城在那一刻垂了垂眸子，几不可见的撇开眼躲过离悦注视的眼神。

离悦知道，她走出去时，不会掉下去，因为后面有她爱的女子会给她撑起楼梯。

姽婳，谢谢你。但是，请让我任性这么一次。因为这次，我左边有个地方，在疼。

姽婳眼皮垂了下来的离悦脚下的楼梯是她凝聚的，指尖源源不断的输出灵力，姽婳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离悦的心情。

虽然魔兜兜叫的娘亲是自己，可是这几年里，和魔兜兜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不是她而是离悦。对魔兜兜那个孩子感情最深的也是离悦吧。离悦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是个很心细的女子。这个情况，她也不知道离悦会怎么去面对。

离悦……

她大概不会懂，离悦的心情吧。

当亲人弟弟疼的孩子，其实，从一开始就骗了自己，这样的情况，大概，很难接受。

所以，会疼，心脏，会疼。

但是，离悦，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要紧。

“离悦……”轻轻呢喃开，旁边的阿九听到姽婳的声音，担忧的目光从离悦身上拿回来，也担忧的看了姽婳一眼。

女孩子的心思，有点难懂。

但是，他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悲伤气氛。

从夜里回过神的离悦，就一直保持了一个呆滞的表情，像是木偶，谁叫也不听。直到早上，警铃响起的那一刻，她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姽婳，不要拦我。

不要拦她。他想，就是不说，花花，也不会拦她的。她们两个女子，从来没说过，也从来没表示过，但是，都是对方心里很重要的存在。离悦做什么，花花不会拦的。

只是……离悦……你，不要做错。太过纠结后的做法，可能，会让你后悔。

此时，离悦走出了三个台阶。每一阶，都用了很大的力气。

直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事实是什么。

一想到兜兜和爹爹，离悦就觉得，左边那个位置抽抽的疼。

自己一直视为弟弟的魔，原来，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还真是，可笑啊。

第四阶，颜惑城几不可闻的往后退了一步，颜倾城金色的眸子闪过冷意。

第五阶，颜惑城敛下眼，颜倾城眯眼，微微捏起了拳头。

第六阶，像是想通了什么，颜惑城猛的抬起头，和离悦注视放空的眼对上，嘴角挂着一抹笑。很冷，也很嗜血。而颜倾城，指甲有微微掐进肉里的迹象，可是这时候，全部注意力都在颜惑城和离悦身上的众人，没人发现颜倾城的异样。

但……颜惑城这个诡异的转变，让姽婳心底警铃大作，总觉得有什么要超出自己掌控的事发生一样。心底那股不安，又一次的浓烈了起来。

该死，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第七阶，离悦停下脚步，视线和颜惑城完全对上。很近的距离，近到离悦能很清楚的看到颜惑城比女孩子还好的皮肤，近到离悦能看到颜惑城眸子里的自己。

真讽刺，眼前这个，是仇人。

“告诉我，你是谁。”

离悦很平静，至少，问这句话的离悦很平静，平静的真的就像是陌生人见面那样问你是谁一样。

平静的异常。

一点也不像平时的离悦，那个笑着的离悦。这时候的离悦，面无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告诉我，你是谁？

你是谁？

是魔兜兜，还是……颜惑城？

“这个问题，你心里，不应该有答案了吗？”食指和中指在双眼之间拿了下来，颜惑城就那么看着离悦，不悲不喜，毫无感情。

凭什么……能这样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离悦在心底冷笑了一句，眼底却是更加冷漠，没换话，只重复刚刚的话：“告诉我，你是谁！”

颜惑城不可见的轻轻蹙眉，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了，就真的，是仇人了。

可是……怎么办？好不想好不想，成为仇人啊。

离悦、离悦，离悦！

“离悦。”颜惑城抿了抿唇，眼皮略垂，“我，是颜惑城。我叫，梨阳。梨子的梨，阳光的阳。”如果可以，我可以是魔兜兜。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记得，我叫梨阳这个名字。

这一刻，粉碎的，不止是离悦。

在说出颜惑城时，离悦就知道，他们再也不是可以随时随地吵架的可以算作姐姐和弟弟的存在了，也知道，面前这个魔，是仇人。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

在他说出梨阳这个名字的时候，颜倾城也知道，她的哥哥，她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哥哥，以后眼睛里，不再只是她一个。

颜倾城掐进肉里的指甲就那样断裂在肉里，血肉模糊间，她闭了闭眼，然后转过身，离开。

哥哥……没想到，这么多年都不听你说的名字，这时候，竟然听你说了起来。所以，她是特别的吗？可是啊哥哥……怎么办？你心里特别的东西，真的好想、好想、好想，毁灭。哥哥……

注意到颜倾城离开的，只有阿九，可是这种时候，他只是注意，蹙眉之后，还是没有追上去。很明显，现在重要的是什么。

解不开离悦的心结，只会闹的更大。何况，那颜惑城，似乎也有心结在里面。

真是……怪异。

说完之后，颜惑城看向离悦的眼睛，只一眼，他就看出了里面的东西。

他说的话，她，根本就没有注意。不，或许说，她只注意到了，前面的东西。

他，是颜惑城。

所以，是做决定了吗？离悦。

“很好。”离悦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没有再骗我呢。”

也骗了我这么多年，就再骗最后一次不好吗？这个笨蛋……

“离悦……”有什么不受控制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在离悦那样讽刺的眼里消失殆尽，所有想说的话全部憋了回去，接着他听到一句让他在经历了那样待遇以后，这么多年，最让他疼的一句话。

她说：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觉得恶心。

觉得恶心……

果然，还是……还讨厌了……

可是……

如果非要这样的话，真的会让他，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再刺激他了。

离悦…

尽显苍白的苦笑再次在离悦脸上浮现，离悦向上走了两阶，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距离，离悦却什么也没做。良久，她靠了过去，环住了颜惑城的腰，将身子埋了进去。

“一直都没有承认过，兜兜你，虽然很笨，但是，还是挺可爱的呢。这样的拥抱，第一次，也是最后第一次。再见了，我亲爱的弟弟。马上，很快，你就会消失了，最后一秒，兜兜，叫声姐姐吧。”

叫声姐姐吧，这是，最后的了断。也是最后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