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医生挥挥手，“不过需要小声。”

病床上的老人，双目紧闭，脸色却是有别于其他重症病人的凄灰憔悴，双颊仍然饱满，就像睡着了一样，神情安神，没有痛苦，愰若梦中，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眼珠还会偶尔转动。

“小琛，要认真的看，一定要看清楚，这是曾祖父，以后……以后一定不能忘记了。”印霁雨扶着小琛的肩有些哽咽。让身后的人不禁为之动容。

“霁雨，不要这样，爷爷，爷爷一定会醒来的。”宫琛浩走到她身旁，轻声安慰。这时候，也许是因为两人共同关心的对象让她的心防顿时放空，也许还没等她筑起那道面对他时的心墙。印霁雨忽然转过身把脸埋在这个靠自己最近的胸膛上，让所有的眼泪带着所有的悲痛都渗透到这个人身上。此时她已无法顾忌其他人的感受，所有最亲近关心她的人接二连三的在她眼前逝去，无法再假装坚强，无法再伪装情绪，十年前父亲去世的场景第一次冲破记忆墙装满了大脑的空隙。

“妈妈，妈妈不要难过，爷爷会像阿姨一样醒过来的。”小琛拉拉印霁雨的衣角，大大的眼里闪烁着无尽的童真，“上次妈妈和琛浩叔叔把血给阿姨，阿姨睡了很久就醒了。嗯……”小琛看了看床上的爷爷，似乎是思考了一会，说，“只要小琛把血给爷爷，曾爷爷也会像阿姨一样醒过来的。”

小琛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决绝的个性让站在人群后Joe叹了口气。一如七年前那个毫不迟疑要捐出视网膜的女子，决然义无返顾。

“小琛。”凌灵拦住那个小小身影，蹲下身，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碰他，“曾爷爷跟阿姨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小琛大大的眼里满是疑问。

“小琛，听妈妈的话，看看爷爷。如果你多叫几声，爷爷就会很快醒的。”华辰彦摸摸他的头发，笑容温和。

“真的吗？”小琛有些不信地看看印霁雨。看到妈妈点头后，果然很认真的站在病床前小声且认真地叫着“曾爷爷，曾爷爷，曾爷爷……”

小琛的认真让所有的人不禁莞尔，就连印霁雨和宫琛浩也似乎觉得爷爷真的会因为小琛的呼唤而醒来。愰惚中让人觉得那沉睡中的老人眼角有一丝浅浅地浅浅地笑意。

二十四小时的守护让印霁雨疲惫不堪，可是她却倔强地等待着最后一个小时的到来。在最后一个小时快要到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陆续而来。先是宫琛浩带着凌灵，华辰彦带着小琛，还有Joe和张婶。所有人围床而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天工作后的倦容，只是眼里都有期待。

“妈妈。”小琛欢快地跑到印霁雨身边。

“小琛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画画？有没有听老师的话？”不到二十四小时，印霁雨似乎比以前更加消瘦了，小小的脸上两只大大的眼睛显得更加大了。看见小琛的时候，疲惫的脸上还是透出了温馨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让宫琛浩觉得很温暖，虽然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她，可是却似乎那在心里那样确定这个笑容是属于自己的。宫琛浩不自觉流露出的微笑毫无遗漏的落入凌灵的眼里。

“妈妈，我画了一副画要送给爷爷。”小琛挥舞着手中的画轴。宫琛浩心里一动，不由想到离开杭州前小琛送的画，心里一暖。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呐喊：“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

“等一会爷爷醒了，我就送给曾爷爷好不好？”印霁雨微笑着，眼底尽是母亲的慈爱。

“呼！”

忽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宫老爷子忽然大大喘了一口气。这个声音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时间七个人七双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这个喘着大气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的老人。

慢慢的，他略微僵硬的手指动了了，然后所有人都看见他紧闭的眼睛一点点睁开了。

“爷爷。”

“爷爷。”

还未到最后一个小时，病床里便传出了宫琛浩和印霁雨欢喜的叫声。

“曾爷爷，你终于醒啦。妈妈好担心你，天天哭呢。”小琛人小鬼大。

“小琛。”宫老爷子伸出颤抖的手摸摸小琛的头，“我的曾孙子。”一时间宫老爷子老泪纵横，对着窗外的天际，喃喃自语：“小印，我们的友谊终于血脉相传，我们的愿望实现了。”

“曾爷爷。”小琛小声地叫着，把他视线拉了回来。也让凌灵的心一沉，脸色微微一变。

“小琛。”老爷子慈爱地望着小琛。

“曾爷爷，送给你。”小琛把画展开。却是跟宫琛浩的画有异曲同工之处，基色景物都一样，只是城堡前是一位胡子花白头戴王冠，腰系配佩剑精神抖擞的国王。

“哦，这是我吗？哈哈哈……谢谢，谢谢小琛。”病床里荡漾着老人爽朗的笑声，仿佛不曾有恙，倒是让所有的人欣喜之余颇感吃惊。

“曾爷爷喜欢吗？”

“喜欢，喜欢。哈哈……”

一时间病房带着聚会般的活跃气氛，就连走一脸凝重的陈医生走进来后也为这种气氛所感染。

“既然大家这么高兴，我就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陈医生给老爷子上上下下做了一遍仔细的检查，然后站在宫老爷子床头位置乐呵呵地宣布。大家都竖耳倾听。

“宫老先生明天就可以出院，在家修养了。”

“哦……”

“真的？”

“太好了！”

一片欢呼声在病房内哄起，却很快被另一个声压制。

“但是……”陈医生拖着长长的音，“还是要保持病人的心情，不能受到刺激，不能太过操劳，要按时休息。”

“好，好。”宫琛浩忙不迭地答应，头点得像啄米鸡。

“那，你们继续吧，我还要去巡房。”陈医生微笑着向大家告别。

“霁雨。”宫老爷子向印霁雨招招手。

“爷爷。”印霁雨走到他床边，蹲下身子。

“霁雨，你能搬来跟爷爷一起住吗？你知道……小琛……”宫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旁边的小琛。

“爷爷……”宫琛浩连忙打断他，可是转望着印霁雨的眼里竟然是无尽地期待。

印霁雨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她显然没有想到老爷子会提出这个要求，也可能曾经想到了却被她刻意地忽略掉。

“爷爷，印小姐现在跟总经理一起，恐怕，会不太方便吧。”一旁凌灵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冲了出来。站在宫琛浩面前拦住了他投向印霁雨目光，也让他脸色一变。华辰彦更是脸色变得铁青。

“谁？和谁？”宫老爷子一下子血压上来，情绪激动起来，呼呼地喘着粗气，一下子又变回奄奄一息的样子。

“爷爷，爷爷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宫琛浩一下子冲到床前，平稳老爷子的呼吸。

“霁雨，却没有跟我一起住。”华辰彦走上前去温温地解释，只是嘴角的线条依旧僵硬。

“这，你是谁啊？”老爷子衰弱的非常快，眼神也变得非常不好使，指着华辰彦虚弱地问。

“爷爷，他就是爹地。”小琛自豪地神情让华辰彦心中一暖，僵硬的线条变得温和。

“爹……地？”宫老爷子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让旁边的印霁雨顾不顾忌飞快解释道：“爷爷，辰彦是小琛的干爹。”

华辰彦脸色一暗，这位驰骋商场的面不改色的男子，此时情绪也无法控制的外泄。

“哦。干爹好，干爹好。”老爷子慢慢恢复精神过来，向旁边的华辰彦望去，吃力地说，“小琛的干爹啊，我能把小琛和她妈妈接回家住吗？”

“这个，问我恐怕不合适吧。”华辰彦微微一笑，望向印霁雨，眼里是满满的期待，那样的期待，她会懂吧！

“霁雨……”宫老爷子又将目光投向印霁雨让印霁雨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如果回到古堡，那华辰彦怎么办，如果不答应又恐怕刺激到爷爷，如果能让小琛和生生父亲在一起，那……小琛……

印霁雨的目光缓缓地望向华辰彦，眼里全是不忍，可是华辰彦也是深深地望着，久久不语，只是慢慢地他冲她微微一笑，缓缓点点，目光是那样的温柔，这样的温柔有足够的力量让印霁雨做出决定。

“小琛，喜欢和爷爷一起住吗？”印霁雨问，在她面前小琛不仅仅是儿子，更是一个独立的男孩子。

“嗯。”小琛看看宫琛浩又看看凌灵，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用力地点点头。

“那太好了，小雨快回去收拾收拾。琛浩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快，走吧，走吧。”老爷子一下子神采奕奕起来。

“爷爷！”凌灵大吃一惊，连忙拉住宫琛浩，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而华辰彦早已携同印霁和凌灵离开，Joe和张婶也随之离开，只留下宫老爷子一个人欣赏着宫琛浩和凌灵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瞪眼之战。

“咳！”老爷子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宫琛浩立刻会意，拉着凌灵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