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当一块木头放飞自我之后(6k)(1 / 2)
不知不觉间,骄阳似火,但对于修者而言,并不算多么难耐,沉日门内外的部分人们只是沉默着,另一部分人像是见了鬼。
你到底是什么人?
很多人想要这样问一句,但高台之上学识与心智远胜常人的东郭先生,比很多人想的更加深远细致。
他心中想要问的问题也更加准确,且富有智慧。
——你到底是不是人?
东郭先生在给布足道改成满筹之后,一时间甚至没有问话,也没有让布足道如原定的第一名那般,与众人说些勉励的话。
因为刚才那些问答,已经让人无话可接。
踌躇许久之后,东郭先生看着手中的试卷,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公子师门何处?”
这般年轻天骄,不可能默默无闻这多年,哪怕他并非北疆之人,这多与宴者游历天下,见闻皆不凡,对他这等人物,也不应该毫无印象。
偏偏没谁认识这位木头公子,奇哉怪哉。
对此,布足道也无意不答,方才想起刚才很多人都在试卷的姓名上写了师门。
不过这并非必须要求,所以布足道就依着习惯,少写少错,现在东郭先生既然问来,自然可以告知。
显然,东郭先生这一问,也问在了众人心里。
此间与宴者们,并不似祖魂殿那些魔将与宿老们,不曾知晓木头乃是此次斩九礼的提亲人。
很多人甚至以为他是哪方隐世宗门的不出世天骄,百年苦读,只为一朝入世,名震天下。
所以这一刻,众人眼中皆是探究与疑惑,紧紧的盯着高台。
哪怕是钟羡阳之流,眼瞳中也泛着复杂的情绪,听着高台上那位木头公子的回答。
“中州圣域。”
布足道的声音依旧清且静,意蕴绵长,但与他的声音相映衬的,则是愈多的无言与震惊。
尤其是樊吾等人,甚至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高台之上,眼瞳中满是被欺骗的酸意与委屈。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但是仔细一想,那位夜蓝色锦绣华服的木头公子,好像从一开始就在拒绝他们,也说的很清楚,他们之间的目的不一样。
细细想来,这都是早就告知过的事情,又何曾骗过他们?
“圣域的书生心都脏!”
樊吾哆哆嗦嗦的道了一句,苗若与薛书连连点头。
与这三人情绪相似的人有很多,都很想骂脏话,有股郁气憋在胸口,可惜不明情况,不敢轻易开罪。
哪怕谁也没听说过,圣域有‘木头’这号人物,但此刻任谁也能看的出,这位木头公子的不凡与可怕。
还有些人,比如岐山的牧神铠,散修吴启等北疆天骄,眼瞳中则是浓烈的战意,泛起些与他竞争的心思。
另外极少数并非北疆的年轻天骄则想的更多,比如东土海道斋的沈震心,南岭回梦谷的秀不然,已经开始沉思。
他们有些难以理解,圣域若是有这样一号人物,怎可能默默无闻至今?
钟羡阳恰好也是如此想的,他在竭力掩饰心中的畏惧与猜忌。
作为焚圣神谷的大师兄,他的情报网也不算弱,对圣域诸多年轻天骄颇有了解,对此人却是毫无印象。
圣域优秀的年轻天骄并非没有,比如常听梅大先生讲课的,静茶园中的那些年轻同道,便有少数能考到二三十筹的天骄,甚至还有些更优秀。
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是那位小文公子,连他都远远不如对方。
但正如之前所想,那位小文公子也不可能获得满筹。
那么,旁的圣域隐修的嫡系传人呢?
之前一直在藏拙,时至今日才展露锋芒?这也不太可能,哪怕藏拙也不可能全藏起来。
何况那是圣域,圣域的弟子根本不需要藏拙来保护自己。
冥思苦想之下,钟羡阳的脑海中只能浮现出一个可能。
圣域道公子。
哪怕他从未见过那位传说中的道公子,但作为同辈人,天下五域罕有谁不曾活下他的阴影之下。
那是他们根本就无法比较的存在,甚至都生不起较量的心思。
当差距达到了一定境界,双方的距离就已经不再是距离,而是绝望。
——问题是,钟羡阳不相信此人是道公子。
或者说他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若真是那位道公子,如此堂而皇之的化名来天门,与一个天门女修定亲,莫不是疯了?”
他的圣域就不要了吗?
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道公子是凡尘陛下的嫡系大弟子,是那位大人衣钵的传人,是圣域未来的继任者。
哪怕圣域而今有了语公子,有了些不一样的声音,但纵观整个中州乃至天下五域,依旧没谁觉得有人可以代替道公子。
甚至于说,很多人都察觉出来,那位凡尘陛下从未改变态度,很希望将圣域交到他的手中。
那么,只要无甚原则性的错误,圣域道公子便是圣域未来的执掌者,是中州的下一任圣皇。
整个圣域都将是他的,整个中州都会是他的,他将成为天下五域权势最大的人之一。
“不可能是他,没道理的……”
钟羡阳死命的咬着牙,眼瞳中满是畏惧与不愿相信。
因为与天门勾结,恰恰是圣域的原则性错误之一,会让他失去凡尘陛下与圣域宿老们的支持。
他并不认为世间有谁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个中州。
哪怕是那位小梦圣女的斩九礼,也绝对不值得这样的代价。
近一千七百年来,天下五域哪处最强最富饶尚有争议,但最弱小贫瘠的一定是北疆。
整个中州与半个北疆,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后者。
何况此番斩九礼,并非是那位小梦圣女的斩九礼,只是一位寻常的天门贵女,连他都未必看得上。
大概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女人罢了。
道公子若敢来天门提亲,惹怒凡尘陛下与诸多圣域宿老,他失去的权势与地位根本难以想象。
就为了区区一个玩物?
……
……
高台之上,东郭先生握紧试卷沉默了很久。
与钟羡阳以及极少数与宴者一样,听到这位木头公子的回答,他也联想到一个人。
或者说只能想到那个人。
若真是如此,此次斩九礼或许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中州与北疆两域究竟……
但东郭先生清楚,这些并非他所能操心,也没必要多操心。
在认真回了一礼之后,东郭先生也没追问一句,比如这位木头公子在圣域之时,他的老师是谁?
——总感觉问了会出大问题,不如糊涂。
何况祖魂殿内正在观视的那些大人物们,也未必需要他多问这一句。
“公子就是来提亲的那人?”
东郭先生收起了爱才之心,语气认真且严肃。
“是。”布足道回答的简单,却很郑重。
东郭先生略微点头,神情欣然:“那位姑娘可真幸运。”
布足道轻笑一声:“是我的幸运。”
面对这位木头公子情真意切的态度,东郭先生反倒是愣了愣,转瞬眉宇间多了份理解与敬意。
“人生漫漫,难得不易,得珍惜。”
随之他也不想听布足道的回答,反而若有所思的看向高台下众多与宴者,颇替这个年轻人头疼,但也觉得有趣。
哪怕真的是那人,要闯过剩下的八礼,也不会太容易吧?
“公子错过了个好机会,若你暂且不表圣域弟子的身份,他们便不会知晓你是提亲人,而现在他们知道了,多半会集体针对你。”
这样显然对剩余的八礼,会有极大的阻碍与困难。
不仅因为圣域弟子招北疆魔修恨,更是因为此人刚才展现出那般可怕的学识层次,引起了诸多人的竞争之心。
——学识不如他,旁的还会不如他吗?斩九礼便意味着九次不同领域的比较,他们总能赢他一场。
布足道浅浅笑了笑,并不在意。
“机会无所谓好与坏,只要有就可以了。”
就像是他一开始与樊吾三人说过的话,他来此与他们来此的目的不同。
并非是扬名立万,而是一生唯有一次的提亲,是来与未来相伴一生的伴侣,定下姻缘。
那么,他自然要做到圆满,是比最好更好的圆满。
“诸位道友是一人针对我,还是万人针对我,结果区别无甚,一人赢过我,亦或者万人赢过我,都意味着我的失败。”
而他这次不能也不会失败。
就像清晨第一礼之前,他在沉日门外压的那些赌注。
斩九礼的九道礼,他压的都是自己,是头筹,也是满筹。
这是他对那位姑娘与自己的交代,要圆满,要无缺。
随之,布足道看向了高台之下的众多与宴者,很认真的行了一道同辈礼,映着灿烂的日光,哪怕他戴着面具,依旧让人觉得像是在笑。
“请诸位赐教。”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平静且儒雅的声音,近万与宴者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仿佛不是他们近万与宴者,包围着这位木头公子一个人,反而有种近万人,被他一人包围的错觉。
莫名其妙的,很多人心生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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