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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玉兰如皎雪扑簌簌地飘落,裹着红锦襦裙的宫女正忙碌地拿着扫帚清扫,白绫挽纱扫过长阶卷起拂尘阵阵。
却听一人道:“如今春夏交织,反倒像秋季花草枯萎落尽,也不知是悲是喜。”
电光石火间,解开了珍珑棋局的最后一道迷障。手中的信笺渐渐被攥进手心中,揉搓成了一团。睫宇微微张开,看着漫天繁星如许天河斑斓,卸下了一块千钧重的大石,转而笼上了一层灰暗的沉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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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柔软温恬,漾起绿浪如波,细碎的白花飘来飞去。 紫诺喜形于色地跑过来,吟吟道:“雁门传来消息,突利可汗已退兵十里之外,殿下不日就可班师回朝了。”
笑纹尚未潋滟到底,便已有些失了温度,不好的预感渐至生出:“突利可汗为何突然退兵,双方可有交战?”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紫诺秀眉微蹙,似在回忆道:“听前线传来的消息两军好像并无剑戈冲突,只是半个月前突利可汗送来拜帖邀请秦王殿下到两军对垒的紫霞关相见,两军主帅单独登上关隘而无一人追随,当夜回来之后突利可汗便退了兵,可是……”她咬了咬下唇“听说秦王殿下那夜心情很是不好,因为侍从的一点小过失便大发雷霆,连夜骑马出去还不让人跟着。”
手指在裙纱前绞在一起,面部迎着风一阵冰凉,沉鹜般的情绪尚未抵触心底,眸光一亮已顾不得旁得,稳然起身上前迎上一身素服的韦若,微笑道:“阿若,你来了。”
韦若面无余情,淡淡回了声,道:“你传信来说案子有了起色,还是先说正事罢。”
她身后的雪芜亦是素淡裙钗,胳膊勾着韦若,低声道了句:“谁知道她又在耍什么花招。”我笑靥如旧,漫不经心地向紫诺使了个眼色,她俯了附身已灵敏地退下。
“雪芜妹妹急什么,是不是耍花招待会儿就可见分晓。”言之所止,便招呼着韦若向凉亭中走去,菱形的石桌上摆放了三个杯盏,韦若低头看了一阵,“杨妃娘娘似乎早就料到今日会有三人在此。”
我敛着长袖抬起手臂斟茶,漫不经意道:“雪芜与阿若姐妹情深,自然会寸步不离的前来”,略微抬眸看了她那盈俏的脸颊一眼,道:“更何况是事关韦曦一案的重要事情。”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呢?”韦若凝着泛起茶末的水面平静问道。
我望了庭前落花一眼,却没有种释然的感觉,只觉徐徐凸出的话语像是牵动着心里的某一根弦,渐缓渐紧。“韦曦手中的松叶并非其本身之意,当时他身负重伤倒在地上随手抓起来的在他心中必不会是松叶之意,而是……落叶。”
韦若听得认真,眸光微微流转,“那是什么意思?”
“落叶……可取秋冬草木荒芜之意。”
“你血口喷人!”话音方落,一声尖俏声音传来,我颌首淡淡一笑,迎上雪芜怒气腾腾的目光,“我有说是你吗?你急什么?”
听到我的话雪芜挺俏的身躯略微松了松,寒凌遍布的脸上若敛了层似有若无的薄纱,烟撩雾绕着遮掩着原本尚不清明的神情。
珍珠般莹亮晶润的眼珠转了转,唇角微弯似是在笑,却全无笑意。“杨妃娘娘是何意呢?”
我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沓纸笺,缓缓铺放在石桌上,随意拿出一张递与韦若,她敛过素袖接过,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这是在殿下的书箱里发现得,既然现在战局已经结束,这些东西也算不得是机密。大家不妨看看,皆是武德二年到武德四年洛阳内部的军事奏报。”顿了顿,略有深意地说:“更准确的说是从武德三年三月到武德四年初,雪芜妹妹是什么时候来得洛阳?”
石桌侧旁雪芜纤细的手指紧攥在一起,狰狞的青筋曝露在凝白如雪的肌肤之上。我凝着那双美丽的手却不由得想到韦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否已对我释然,所以才会给我留下提示。还是黄昏渐至,天边那抹绚丽而美到残忍的晚霞勾起了他往日如其浓深的情愫,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心,自始至终所爱的只有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合晚。所以想给我们之间的纠缠画上一个圆满的结局,留下一点微薄的痕迹且凭天意。
“你怎么能证明这些信是我写得,就凭我到洛阳的时间与信的日期相符?这也太荒谬了。”
我颌首扯过一张纸笺,道:“我一直都很奇怪,郑州司兵沈悦的事情传出后,怎就再没有后续。那正是两方交战最酣的时候互通细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唐军的内应遇上了突发情况而自由受限无法传出消息。”
我将纸笺合上,已无了先前阴鸷的戾气,像问自己的妹妹般循序善诱而耐心:“雪芜,我记得那个时候韦府上下都被关进了天牢。所以并非只有起始时间,连终止时间都严丝紊合,再加上名字的寓意,这一切难道真得都只是巧合而已吗?”
她抿了抿双唇似要辩解些什么,韦若已平淡抬头:“你能肯定送出这些信的人就是杀兄长的人吗?这其中有必要的联系么?若是唐军的细作,那么现今洛阳城内风声鹤唳的局势岂非与大唐不利。”
树叶莎莎,欲止而风不停歇。我目光邈远道:“我也只是猜测,这个细作虽为唐军效力,却不是世民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任由事情拖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极有可能是坐镇长安的人安□来得,若换个角度,因阿若之故,秦王与韦曦私交甚好,更凭借韦曦的人脉广交洛阳显贵豪族,既是如此,就极有可能会触犯某些人的利益。一战灭二国,秦王功高旷古烁今,是会令某些人不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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