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上作亲愁煞人（1 / 2）

历经千辛万苦，赫舍里氏终于有了身孕，总算是给被坏消息打击得焦头烂额人们带来了一丝安慰。这个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消息，无疑是给颇有疲于奔命之感人们打了一支强心针。

欢喜当然要数东宫，休说赫舍里氏了，便是弘旦，也悄悄往东宫小佛堂里上了三炷香。淑嘉怀上弘旦那会儿，石家内眷是得以进宫。赫舍里氏此番自然也是依例而行，只是其母并不能像西鲁特氏当年那样可以长期入宫陪伴。

饶是如此，赫奕夫人入宫道贺时候，母女二人也是觉得心满意足了。

“加把劲儿，一举得男才好呢！”赫奕夫人兴奋里带着些急切，面泛红光。

赫舍里氏双颊透红，带着点儿羞涩又带着点儿抱怨地道：“额娘！”

赫奕夫人笑得两眼弯弯：“这才是正事呢，您可不能害羞啊，”凑过头去，压低了声音，口气已经变得严肃起来了，“太子爷……再没有个屋里人？”摒住了呼吸，如果这个消息确切话，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大馅儿饼。就算是放到宫外头，勋贵之前里婚前没有房里人，绝对是家风严格了。

赫舍里氏咳嗽两声：“是呢。”

“打从主子娘娘入宫开始，里里外外都说这位是重规矩，果不其然！”赫奕夫人如今是看谁都顺眼。

“额娘待我很好，这几年要不是她护着，我这……也没有这么顺心。就是这回，赏了许多东西。我有数儿，比起老四媳妇那时候，贵重了许多。”赫舍里氏对婆婆也是真心感激了。

赫奕夫人脑袋往女儿那里凑近了几分：“主子娘娘如此爱护你，你也不能恃宠而骄了。”

“这是自然。”

“呃……明年就又是大挑了，你心里就没个主意？”

赫舍里氏想是，如今自己怀孕了，哪还用得着再指秀女呢？自己陪嫁丫头是不要想让弘旦收房了，但是这宫里宫女还是有。她这也是自己小心思了，秀女入东宫，必是指婚。顶着“指婚”二字，身份就超然。宫女再得宠，没有父母之命这个倚仗，处理起来心理负担也小。

赫奕夫人想也是这个：“如今你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太子爷，你再不上上心，主子娘娘自眼里，倒要觉得你不懂事儿了。照我说，今年小选不是进了许多小丫头么？如今规矩也学得全了，你留心看一看，择一两个，她们也要念着你好。主子娘娘见太子爷身边有人伺候了，明年手里松一松，你也好过些。”

赫舍里氏心里并不痛，却知母亲说是实情，面皮绷了一阵儿，又松下来：“您说是。”

“还是！你这已经算是好啦，有婆婆人，凡事多想一些才好。”

这里母女两个讨论得热火朝天，却不知道她们说那位婆婆，对于儿子私生活，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兴趣。对于给儿子找小老婆这件事情，不过迫不得己，她是不会干。

她跟她儿媳妇又不是天敌，没事儿给儿媳妇添个堵什么事情，有脑子婆婆都不会干。小事情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遇到了大事，那就不是弄个小老婆能解决了。

淑嘉第一时间就去东宫看过了赫舍里氏，颁下了赏赐，而后却并没有东宫多呆，径回了坤宁宫，听取汇报。

赵国士翻着簿子：“今年放二十五岁以上出宫宫女六五十二人，进使唤宫女七十八人，共有使唤宫女七百零三人……”

后宫佳丽三千，清代是完全不可能。因为按照规定，不但后妃是要旗，连宫女都必须是包衣籍，也是旗人。如密太嫔那样纯汉家女子，实是特例。

是以整个紫禁城里，连主子加奴才，算上太妃，女性总人数不超过八百。到了皇后这个级别，才有十个宫女伺候，皇太后十二个宫女，其他人使唤人手少。算上各处宫殿当值留守，住宫里皇子、皇女们服侍人，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了。胤礽小老婆少，这些人手已是极富裕。

所以淑嘉听到使唤宫女比去年又多了二十六个，就问：“怎么又多进了人？难不成这一年有病死迁出？我怎么不知道？”

赵国士心里把内务府给骂了一通，这样难解释问题然让他来办！这多出来二十六人，其实是内务府担心明年大挑，宫里进人，一旦有名份，就要分拔伺候人，总要有点余量。

赵国士却不敢直说，只道：“明年咱们五阿哥、六阿哥就该指婚啦，七阿哥也不小了，总得预备出些人手来伺候福晋不是？”当然这也是实情。

淑嘉一顿，每回大挑，都是她头疼时候。一是担心胤礽想充实后宫，二就是头疼这些人该娶什么样媳妇儿。不但是自家儿子，还有宗室里适龄男青年们，各展身手都来讨情。又有一等戚里高门，想为自家女儿求恩典，也是削尖了脑袋把握着机会往上凑。

还是那句话，没有皇后时候也就罢了。如今有了皇后，怎么可能不来走她门路？

淑嘉低头一算，可不是，弘晷、弘晨、弘早，都到了长大了。小弘早是康熙四十五年四月生日，明年就十四了。虽然赵国士是按照传统算法，认为弘早该指侧室了，这个可以忽略不计。弘晷、弘晨，一个十九、一个十七，都要结婚了。

“日子真不禁过啊！一转眼功夫，我都叫这些孩子给催得老了。”

紫裳听了她感叹，掩口笑道：“阿哥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难道主子娘娘不欢喜？”

淑嘉横了她一眼：“我欢喜，欢喜得不知道择什么样儿媳妇。”又有，除了两个儿子，还有若干侄子、族子婚事要操心。

紫裳低头不语，这一年皇后可看过了不少名门闺秀，究竟是没有可意，还是可意太多了不知道选哪一个呢？

过了一阵儿方上前道：“主子娘娘，庆二爷家小格格，也到了大挑年纪了。”庆德女儿欣乐，明年十五，正大挑时候。可是这位主子然对侄女儿没有特别关照，只让红袖去庆德家里教规矩，又让十五福晋与裕王福晋去指点，只叫孩子来说了几回话，一丝风声也不肯露。

紫裳是石家家生子，石文炳死后，三子虽还住一起，实际上却已经渐渐划分了势力范围。皇后身边宫女，也是资源一种，她们家人，当然被瓜分之列。紫裳老子娘都分到了庆德名下，而庆德未来府邸，大约就是紫裳本人养老之所了。

紫裳算过了，坤宁宫她过得很不错，傍身银子也有了。她入宫早，那会儿还是行三十岁出宫制，当时出宫也没有太好前程，不如跟着皇后身边有前途。

然而，当差当差，当不动差时候，也不能让你宫里白养着不是？多半是要告老出宫。这个年纪不会太老，五十岁就顶天了。到了五十岁，淑嘉身边也不用这么多老妇人伺候，得进、手脚灵便人，顶多留一二老嬷嬷说话解闷。出了宫之后，要如何生活，这就是紫裳要注意了。

既然老子娘都庆德府上，紫裳少不得为自己未来安身之地进言一二。

淑嘉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自家侄女儿就这么撂了牌子是不行，指一个过得去人家难道还困难了么？欣乐姐姐已经是未来郡王福晋了，妹妹前程稍次一点也没什么。淑嘉已经想好了，给她择一个人口少而富裕宗室即可。

这年头，除非出了败家子，否则宗室大家族穷困，多半还是因为分家。儿子多了，分到每个人手里就少了。孩子多了，皇帝给你家爵位时候，除了嫡长子，其他人爵位就不会那么痛，也不会让你们一家子人人都有差使。这些都是和薪水直接相关。

人口少，就代表着分家产少，也代表着争爵位少、当差机会增加。

“这个我自有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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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泰朝习惯就是，凡是家庭纠纷，都由皇后作主。指婚也算是家事之一，纵有政治因素，比如选太子妃又比如与准部交战前夕拉拢蒙古，也是胤礽说一个大方面、大范围，具体操作还是淑嘉来办，胤礽后扫一眼，就签定盖章。而且这扫一眼还是只看比较重要，再往下都是他老婆写条子，他照着发上谕。

习惯了，淑嘉也习惯了。如果说充实后宫她不好说话话，那么，其他人事情，她笃定自己能做主。给自己侄女儿安排，她也是觉得十拿九稳了。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胤礽突然有了意见。

“庆德家丫头，朕要留给自己儿子！”

“嘎？给谁？”

“谁都行！不再便宜旁人了。”

淑嘉目瞪口呆：“这怎么行？”他们是近亲啊！虽然弘晰跟格根塔娜儿子生了两个，也没见有什么毛病，但是淑嘉对于近亲结婚还是接受无能。

“怎么不行？”

“这孩子姐姐已经给了弘晟了，她再给咱们儿子？恩典太过啦！”

胤礽摆摆手：“这个我心里有数儿，本来就有些委屈了那两个孩子，我原是想把庆德女儿给显王，没想到……”他要是想对谁好了，真就是皇恩浩荡，享用不。

“都这会子了，还说这个做什么？传出去了不好听。”

“我就这么一说，庆德闺女就给弘晷，这事儿，我说了算！”

“……”淑嘉想死心都有了！这情况比弘晰两口子还危险啊！胤礽跟三公主还是异母，淑嘉与庆德那是实打实一母同胞，基因近。

她不知道是，胤礽正是为子嗣计，才要把欣乐指给自己儿子。弘旦挑太子妃，各方面来说，条件都算不错，只有一条——很长时间怀不上孩子！别说赫舍里氏自己发愁了，胤礽都是一肚子火。